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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厭輕聲問:“沒關系嗎?要不然還是讓崔珩晏這小子來吧,反正他病都好了,也該做點實事來?!?/br> “阿璜可真是慘啊,毒才將將治好,就要被你奴役?!奔睒烦雎暋?/br> 不過她自然明白對方隱隱的憂慮,于是溫和地拍拍他的肩膀,“血緣這種事本來救沒甚么干系,只要能做個仁德的帝王,就比什么都強。” 是這樣的,郎君也好,女郎也罷,只要能坐穩(wěn)就是厲害的。 不過這都是后來的事情,自然也就和他們再沒什么相干。 接下來,就是用未盡的人生補償所有在夾縫與欲言又止的誤會中耽擱的時光。 總會來得及。 作者有話要說: 發(fā)現(xiàn)我好喜歡搞副cp啊 第104章 兩盞酒 門戶大開, 冰涼的冷風順著阿笙鬢邊的一朵海棠花飄散出清淡的酒味, 這好像就是噩夢在重現(xiàn)。 擺在阿笙前面的是兩盞青白瓷嵌著血玉的玻璃盞, 清澄的酒液在烏木條案的微微搖動下晃出來幾縷漣漪,醇厚的香味飄得更遠些。 “五百兩?”阿笙望著眼前毫發(fā)無傷端坐著的花錦,咀嚼著這三個字, “倒是不知道,你家人惹到了什么麻煩?!?/br> “這里是姊姊欠給你的五百兩銀子?!焙裰氐南浠\被掀開, 就快要耀花人眼的雪白銀子擺的整整齊齊, 元寶的形狀看著就想讓人一把都攏到手心里把玩。 阿笙抬起眸子看花錦, 笑起來:“你比你雙桃jiejie厲害多了,她可是直到死后, 才把欠下的一半銀子還給我呢?!?/br> “不要提她?!被ㄥ\的眼睛擁簇著恨意,就要把一切都燃燒殆盡,“你不配提她?!?/br> 捻起個花糕放到嘴里,阿笙很是順從:“好, 不提就不提。反正人死如燈滅, 除了我們兩個, 估計已經(jīng)沒有人還記得她了?!?/br> “你!”花錦唇瓣都被咬出來血, 似乎完全不明白,眼前這個妍妍嬌嬌的女郎怎么能如此厚顏無恥, “這么長時間依賴, 你都不覺得愧疚嗎?” 阿笙詫異地抬起眼:“愧疚什么?雖說當初我只借給了她一百兩,但是她也答應了要償還我十倍的數(shù)額嘛?!?/br> 她拍掉花糕的碎屑,清甜地一笑:“說來我倒是覺得她應該對你抱有愧疚之心呢, 怎么能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還把債務推脫給自己的meimei呢?!?/br> 花錦一噎,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她也是今兒個才得知,原來雙桃根本就沒有欠下一千兩雪花銀,全都是阿笙在坐地起價。 呸! 虧阿笙還是謝家的大小姐呢,居然這么斤斤計較這么點指頭縫里的小錢,而且還絲毫不覺得尷尬,這么直接就說了出來。 花錦不敢相信,難以置信。 像她這般正直的姑娘,居然做了這無恥女郎這么長時間的貼身奴婢! 越想越來氣,花錦索性又從懷里拿出來一張銀票,啪地一聲摔過去,“贖身契!從此刻開始,我就不再是你的大丫鬟了?!?/br> 沒曾想,阿笙是連看都不曾看過一眼這張寫著大額數(shù)字的銀票,還推開了面前的小碟,“不必?!?/br> “不必又是什么意思?”花錦好久沒感受到這般蓬勃而出的怒意,“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還是這些銀子不夠?獅子大開口,好啊,你倒是說說要多少?!?/br> 阿笙悠悠地拍過她的肩:“不要火氣這么大嘛,我是說,你已經(jīng)是自由身了?!?/br> 作為一個從貧民窟里摸爬滾打拽出一段天光的人,花錦最厭惡的就是他人居高臨上的憐憫。 勸妓從良,逼良為娼。 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的悲憫目光,時常讓花錦恨不得把他們的腦袋按到泥潭里去。 就連明碼標價的老鴇,都不知道比這些虛偽的假君子好上多少倍。 花錦骨頭縫都被陳年的恨意擠壓的咯吱作響,“你當誰稀罕你的憐憫?” “這算得上是什么憐憫?”阿笙詫異地笑起來,“不過是你情我愿的錢貨兩訖而已。當初本就是因著雙桃還欠著我一半的銀子,將債務推脫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我才決意要帶走你?,F(xiàn)如今你既然已經(jīng)還干凈,你自然就是自由的。難道你還不舍得了?” “誰不舍得!”花錦算是發(fā)現(xiàn)了,不管多么沉重的話題,只要和阿笙多說上那么兩句,準會跑偏。 怨不得雙桃姊姊恨得她咬牙切齒,結(jié)果還能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像旁人,花錦并不是個蠢貨,她知道阿笙不是那么涼薄的人。 以當時崔府的情勢,如果不是阿笙把她拽上馬車離開,以自己崔大夫人身邊大丫鬟的身份,必然難逃隨主殉葬的命運。 何況這幾年的清閑快樂也從來都不是虛假的,做鐘鳴鼎食的謝姐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反而要比從前的日子自在得多。 每年春天在窗欞附近徘徊的鴿雀,夏天阿笙分給她的冰酪,秋天剪好的落葉是裝飾壁角的剪紙,冬天的霜花蓋滿茶壺可以對酌白梅。 這是她出生以來擁有的最為愜意的時光。 從來沒有這樣愉悅的日子,甚至總是躲懶般翻閱話本子的阿笙還會教她識字,便是從前雙桃姊姊都沒有對自己如斯細致。 雙桃姊姊。 可惜花錦忘不掉自己的雙桃姊姊。 縱然雙桃有千般不是、百般錯處,當初確實是阿笙輕飄飄把她推進了懸崖底部,令她喋血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