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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兒子已經(jīng)悉數(shù)處理好了,勞母親掛心?!?/br> 甚至,孝順的公子璜還為崔大夫人撐起竹傘擋去風雨,冷淡對著旁邊的迎春問:“你是怎么照顧的,若是母親因著風寒病倒了,你擔得起責嗎?” 原本想著直接喝令雙桃他們停下后,以“風雨交加的天里,因著趕路過急病倒”的崔大夫人原本微彎的膝蓋一直,莫名的就昏倒不過去了。 崔大夫人捏住迎春的胳膊,和善地問,“阿璜,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原來母親還不知情。”崔珩晏溫潤一笑,示意押著雙桃的人接著往官府去,“母親趕路這般急,怕是還沒用過晚膳,不若用過后,兒子再為您一一敘來?!?/br> 那時候估計黃瓜菜都涼了。 崔大夫人這時候也沒時間管什么氣度,也裝不得對所有事都不知情了,她狠狠怒聲道:“我看誰敢走?” 待得門口一行人停步后,她眼睛狠狠刮過神色平淡的雙桃,陰鷙道:“這樣害主的狠毒丫頭哪里用得上官府裁決?我們崔府自己就能解決。阿璜你若擔心名聲受辱,就讓母親我親自下令,讓她抱石沉塘吧。” 抱石沉塘。 光是聽著就讓人骨頭里生出寒意,許多人都又懼又怕地望向傳聞里心慈好善的崔大夫人,有小丫頭還畏縮地退了兩步。 崔珩晏倒是不驚不躁的,聲音也是如潺潺流過的溪水一般悅耳:“母親對姑母的拳拳之心真是令兒子敬佩,然雙桃的身契不在崔府。她是良民,這樣的人命官司,自然需得官府來判決?!?/br> 雙桃木楞的神色破裂,流露出一星半點的動容,然則轉瞬即逝了。 崔大夫人咬碎一口銀牙,低聲說:“鬧去官府,你是想讓涿郡所有的人都看我們崔家的笑話嗎?不要忘了,只要你還叫崔珩晏,就還是崔家的人,需得維護我們博陵崔氏的體面。便是婆姑清醒著,必然也會是這樣覺得的?!?/br> 她話里話外,已經(jīng)是nongnong的警告之意了。 然而崔珩晏不為所動,甚至還贊許一般地拍了兩下手,“母親說的不錯?!?/br> 不等崔大夫人露出驚喜的神色,就聽到她的好兒子接著道:“我們家風清白。而正是為了維護崔家的體面,我們更不能私下里處死一名良民,而需得像父親一般,材茂行絜、潔己奉公。便是她有再多的錯,也需要依照律法來裁決。我知道母親對她的恨意,可是我相信母親身為博陵崔氏人人稱贊的當家主母,更是會相信律法的公正性的,不是嗎?” 是你個鬼! 這么些年,雖然崔珩晏已經(jīng)逐步經(jīng)營起自己的勢力,可當時因著年紀尚幼,處理還不夠周全的時候,崔大夫人也不是對他的手法全無察覺的。 相信律法的公正性,全部交由官府做主? 這話誰都可以說,除了她這個看起來風清月皎的好兒子公子璜! 要是崔大夫人能有證據(jù)的話,早就不用受這混淆黑白的話威脅了。 可惜,崔大夫人沒有。因而在滿院婢女侍衛(wèi)的目光下,她只能從牙齒里擠出來話:“你說的沒錯,是我太著急了,送雙桃見官吧,只是別牽連了她父母胞弟,是也不是?” 崔大夫人話里話外都是對雙桃的暗示,可惜對方垂下眼睫,避開了她的視線,讓她只能掐迎春的皮rou掐得更狠,卻一個字都不能說,只能心下惴惴,看著他們走遠。 也是實屬崔大夫人運道不好,近些日子謝家的三老爺攜妻兒回娘家省親,而后在回程中,謝三老爺被今上急令詔回。 女眷們腳程相對慢一些,特別是謝三夫人又不急著趕路,也想趁此機會,多看看北方的風土人情,所以走一走、歇一歇,前兩天剛到了涿郡。 謝三夫人的父親是異姓王,而家里人都特別寵愛這位唯一的女兒,出生時還特意向今上求了個“祈華郡主”的名號。實話說,如若不是因著謝家大老爺青年早逝,謝三老爺是斷然攀不上這樣一門好親的。 也是因此,謝三夫人雖是個女兒身,但說話很是有分量。 因著出身于當初靠著武力幫今上剿殺前朝的王族,她又是個特別看不得恃強凌弱的性子,因此總是喜歡到當?shù)氐难瞄T去做做客。 換句話說,因著謝三夫人貴重的身份,說是督查一二也不為過。 這可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饒是崔大夫人再是手眼通天,面對著這樣絕對權力的傾軋也是束手無策。 最后崔大夫人是一夜難眠,把迎春折騰個半死,只能暗自祈禱雙桃能暴斃牢中。 可惜,打梆子敲過五更天,曙色未明之際,三兩公雞報曉,衙役揉著惺忪的睡眼去畫卯。 待到縣官整理好儀容喝過堂威,拍過驚堂木之后,收押了一夜的雙桃被站班皂隸們給帶了上來。 昨夜就聽聞此案的謝三夫人位于高座,饒有興致地品過兩口茶,看向這個瘦弱的女子。 不僅是她,晨起趕早市的路人們也呼啦啦圍了過來,因著涿郡少有人命案件,特別這還是牽扯了看起來高高在上的世家貴族的秘辛,大家就更是感興趣,幾乎是把縣衙圍了個密不透風。 待到縣令敘述過案情后,他淡淡一拍驚堂木,“雙桃你可有什么話好說?” 路人更是抻著脖子望向這個看起來還隱約透著點柔媚的女郎,想瞧瞧這樣楚楚動人的侍女會狡辯出什么種類的花樣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