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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臣收起悲痛,抱著陸曼笙逃出陸府,上了馬車。信得過的小廝丫環(huán)早已收拾妥帖,一行人快馬加鞭離開了京上。 陸曼笙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在距離京上兩日車程外的洛縣客棧里,身邊是陌生的面孔,那笑得溫柔的丫環(huán)自稱陸?zhàn)?,她和meimei陸馜就是這次跟著陸曼笙上路的兩個丫環(huán)。 陸?zhàn)ヒ婈懧系木窈眯┝?,便笑著說:“姑娘,你醒啦?要不要喝點湯水?” 聽到聲音,守在門口的元世臣急忙進屋說:“曼……二小姐,你沒事了吧?” “元世……臣?你怎么會在這里?”陸曼笙看到元世臣,撐起身子忍不住哽咽道,“又語jiejie,沒了。” “我知道?!痹莱家嗍瞧D難地開口。 陸曼笙不知道該如何說,她看見元又語就站在元世臣的身旁看著他。陰陽相隔不得相見,陸曼笙心里更是難過。 元世臣喚來一個與他一般大的少年進屋,說道:“這是宋廉,你見過的。他功夫不錯,會護著你去恒城。京上動亂,北方就更亂了,我現(xiàn)在是軍中副將,不能離開太久,要趕緊回去,不能送你了。” 宋廉和他兄長宋清都是受過陸府恩惠的人,后來跟著元世臣一起參軍,陸曼笙是認識的,也是信得過的。 陸曼笙覺得全身無力,她幾日前還是陸府的千金小姐、父親的掌上明珠,如今卻變成了奔逃的難民。她一時無法接受,心不在焉,只是聽話地點點頭。 元世臣又叮囑了幾句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險,拖到不得不啟程時,才策馬離開。 第二日陸曼笙繼續(xù)上路,除了馬夫、宋廉和一個粗壯婆子,陪在陸曼笙身邊的就是新進府的丫環(huán)陸馜和陸?zhàn)ィ€有誰都看不見的元又語。這也是元世臣的意思,人越少越低調(diào),不容易惹人注目。 北方往南方逃亡的人家很多,那些攔路搶錢的劫匪都把精力放在了大戶人家上。陸曼笙的馬車一路上也不太平,但好在都有驚無險。 卻沒想到在經(jīng)過埔村時遇到了大麻煩。 恒城是南方最富饒的城鎮(zhèn),被白幫所控制,還有所謂的土皇帝,可以說早就自立門戶了。但因為每年恒城都上繳豐厚的稅銀,朝廷也就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因京上大亂,白幫就把進恒城的路給封了,大批想逃向恒城的百姓都被堵在埔村這個離恒城最近的村落里。 陸曼笙一行無法進城,只能借住在埔村農(nóng)戶的家里,焦急地等著恒城開城的消息。整整七日過去了,恒城城門依舊沒有動靜。宋廉計算了去別處的路線,陸曼笙卻又開始生病發(fā)燒了,渾身guntang。 身子的高溫降不下來,陸馜見勢不對,讓陸?zhàn)チ粼谖堇镎疹欔懧希愿朗卦谕饷娴钠抛拥溃骸翱烊フ彝案蓛舻乃畞?,小姐又燒起來了,得用涼水擦身子。?/br> 婆子也急了:“馜姑娘,你這是為難我啊!埔村落難百姓太多了,井口都被那無賴占了,要收錢呢!就算給了銀錢,我也不敢提著桶水大搖大擺地在村里走,可是會被搶走的。” “那可怎么是好?”陸馜急得團團轉(zhuǎn)。宋廉和馬車夫去打探消息了,還沒有回來。她們身上是帶夠了藥和銀錢,卻萬萬沒想到會缺水。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給我錢,我去幫你們弄水?!?/br> 陸馜瞧過去,一個少年偷聽了她們的話,正叼著根草歪著頭趴在墻頭瞧著自己。那少年穿得臟兮兮的,像是村里的乞丐,臉也是蓬頭垢面的看不清長相,只看到他帶著有些戲謔的笑容。 陸馜警惕地看著他,問道:“你要多少錢?” 少年毫不猶豫地獅子大開口:“一錠銀子吧。” 陸馜變了臉色:“一桶水你要一錠銀子?!你怎么不去搶呢?!” 少年撇撇嘴:“愛要不要。” 婆子扯了扯陸馜的袖子,輕聲道:“馜丫頭,他是村里的小混混,手下的人不少,有些本事的。不如讓他去試試也成,總歸是小姐重要?!?/br> 陸馜皺著眉對那少年說:“那你去提水吧,回來我就給你錢?!?/br> “不行,先給錢?!?/br> “你跑了怎么辦?” “呵?!鄙倌晏聣︻^,準備要走。 “你回來?!标戱D最煩與這種無賴打交道,只得追到門口拿出一錠銀子丟過去說,“那你快去快回?!?/br> 少年卻沒有收下銀子,丟回銀子不屑地說:“我改主意了,我不要錢。你小姐進村的時候蒙著面,但她頭上戴著的銀梳子怪好看的,我要那個!” 陸馜臉色難看:“你一個男人要首飾做什么?!錢不夠我再補給你就是了!那梳子不值錢的!” 少年無所謂地說:“我就是喜歡,我要送給我以后的媳婦。” 那少年原來是想訛錢,看陸馜懷疑自己,心里不爽,就想捉弄捉弄陸馜,自然也不是真心想要什么銀梳子。 “你!!無恥!給我等著!”陸馜氣得柳眉倒豎,重重地甩上了門。瞧著陸曼笙躺在床上難受,她心里不好受,喃喃道:“是我沒本事,姑娘回頭再怪我就是了?!?/br> 言罷,陸馜輕手輕腳地摘下陸曼笙頭上的銀梳,出門丟給少年,狠狠地說:“快去快回,不要食言。” 少年拿了銀梳,不免多看了兩眼,只見銀梳上刻著蝴蝶花紋,上面還留有梨花水的清香。少年掂量了下是純銀的,心中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