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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曼笙放下茶盞,冷聲道:“王媒婆舌燦蓮花,我卻作不得這個主。如果馥兒嫁過去過得不好,我便是害了她?!?/br> 廳堂連著后院的簾子被掀起,陸?zhàn)暮熀蟪鰜韺﹃懧细A烁I碜拥溃骸瓣懝媚??!?/br> 王媒婆一見陸?zhàn)ゾ陀H熱地湊上去,拉著陸?zhàn)プ笄朴铱矗蛄堪肷尾诺溃骸鞍?,馥兒姑娘真是討人喜歡。我這跟陸老板說的真是一門好親事,安家可是恒城的大戶啊,祖上是翰林院學士,書香門第……” 媒婆說親時的話大多是添油加醋的,不可盡信。但就算陸?zhàn)ミ@樣極少出門的也聽過安家的名頭,是恒城少有的富貴人家。王媒婆說得飛快,陸曼笙生怕陸?zhàn)ケ焕@了進去,出聲打斷道:“馥兒,慎重?!?/br> 王媒婆猶不死心:“陸老板!你可別拎不清呢,這樣好的親事哪里找啊!” 許久,馥兒才緩緩地輕聲道:“陸姑娘,我愿意的。” 王媒婆欣喜,講了那么多好處誰人不心動?她以為陸?zhàn)ナ莻€貪財貪家世的,心中鄙夷陸?zhàn)バ〖易託?,但臉上卻是十分滿意之色,點頭道:“陸?zhàn)ス媚锸莻€明白人,這樁親事真的是極好的。” 王媒婆總算是做完安家吩咐的事,得了答復就急急回去安家領賞。等那媒婆離開,陸曼笙嘆氣:“你何必答應,你若是不愿意,我怎么都會幫你回絕的?!?/br> 陸?zhàn)バα诵φf:“那安家的目的如此不堪,姑娘不也是沒有一口回絕嗎?”陸曼笙無奈。她自然知道陸?zhàn)ゴ饝@門親事,不是看中安家家世顯赫。 陸?zhàn)ソo陸曼笙斟了茶,寬慰道:“我與姑娘都知道,一開始命數里寫好的,就是安朔與陸?zhàn)ソY為夫妻?!?/br> 陸?zhàn)パ凵袂迕鳎笭栆恍Γ骸肮媚?,我想試試。終究命里躲不過去。” 王媒婆做事很利索,安家也派人來南煙齋與陸曼笙商議過幾次,因為安家少爺的身子等不及,親事定在次月十五。 轉眼就到了十五。當日天未亮,門外就一頂普通的轎子,除了王媒婆與轎夫,安家只安排了兩個年長的婆子。 陸馜不相信,從門縫里左瞧右瞧再也沒看到其他人,于是跺著腳回了里屋,只見身著紅色喜服的陸?zhàn)フ⒅~鏡里的自己發(fā)愣。 銅鏡中的少女霧鬢云鬟,螓首蛾眉,耳垂戴著蓮花金碧玉的耳墜,甚是端莊秀麗。陸馜進門就怒道:“你可知安家多欺負人!竟然只有一頂花轎兩個婆子!” “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的?!标?zhàn)ヌь^向她看去。 陸馜柳眉倒豎,看著陸?zhàn)ヅc世不爭的模樣就生氣:“婚事那么清冷也就算了,明知道那安少爺是個藥罐子,你還眼巴巴地嫁過去作甚?也不知命數怎么定的,你這樣好,偏要你嫁去這樣的人家?!?/br> “我早知道安朔這個名字,他會成為我的夫君?!标?zhàn)ダ^陸馜的手示意她安心,寬慰道,“我時常會想,他是如何容貌、品性如何,會不會對我好?我日思夜想了千百回,夢里都有了他的樣子?!?/br> 見陸馜一頭霧水,陸?zhàn)ネ嶂^看著陸馜笑道:“馜兒,你就不會好奇你命數里的人是誰嗎?如果是你,你舍得放下嗎?” “好好的說你呢,扯我做什么!”陸馜聞言臉一紅,不滿道。 陸?zhàn)サ皖^,揉搓著手中的紅蓋頭:“若不試試啊,實在是不甘心。不試怎會知道,我一心想尋找的,是否他也是如此尋我?” 陸馜默然。 在前廳的陸曼笙將陸?zhàn)ヒ獛グ哺奈锛仓猛滋?,就親自來為陸?zhàn)ジ采霞t蓋頭,將她送出了門。陸馜平時性子最是豁達,但跟在陸曼笙后頭眼淚就像珠串一樣往下掉。 走到轎子前,陸曼笙低聲對陸?zhàn)フf道:“馥兒,從今往后,前路未知,你且珍重?!?/br> 富麗堂皇的安府門口完全瞧不出正在辦親事的樣子,只孤單單地掛了兩個帶“囍”字的燈籠。管家婆子等在門口,轎子從側門被抬進了安府。王媒婆也覺得安府實在有些怠慢,在轎子旁小聲道:“馥兒姑娘別介意,少爺身子不好,婚事不適宜大cao大辦。” 說完全不介懷那是假的,但比起這些虛禮,陸?zhàn)ジ诖姷阶约阂薜姆蚓>o張的心思沖淡了其他情緒,陸?zhàn)バ牟辉谘傻刈谵I子里點點頭,繼而才想起自己點頭無人瞧得見,又連忙應道:“嗯……” 行至二門落了轎子,陸?zhàn)タ床磺迩奥?,由王媒婆引到了屋子里安置。等她坐下,眾人紛紛退出,直到關門聲傳來,陸?zhàn)ゲ潘闪艘豢跉?。周遭悄無聲息,應當是沒人了,陸?zhàn)ネ低迪破鸺t蓋頭向外瞧去,還未看清屋子里的擺設就看到門外有人影閃過。生怕被人說沒規(guī)矩,陸?zhàn)ペs緊放下蓋頭,安安分分地坐在床邊。直到在屋里呆坐了很久,才重新聽到推門的聲音。 是他來了嗎? 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音,來人進了屋子后就站在不遠處,卻沒有再向陸?zhàn)タ拷V宦犚娨粋€溫柔的男聲傳來:“馥嗎?你的名字很好聽,想來應該是人如其名。” 此話音落,饒是陸?zhàn)ゲ皇煜ひ?guī)矩也知道是新郎官來掀紅蓋頭了。許久沒有動靜,陸?zhàn)テ庖灿行┥蟻砹?,語氣不善道:“安朔少爺,你若疑惑我的模樣,不是應該掀了蓋頭瞧瞧?若是長得歪瓜裂棗,趕緊將我退回娘家去。” 那男人的語氣依舊溫柔:“對不起,我可能沒有辦法……” 接二連三的怠慢之事令陸?zhàn)ヒ呀洸辉鸽[忍,她氣得一把扯下紅蓋頭,往那人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