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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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沒把控好幻術的力道,把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一并拉了進來,還有這些……是畫中仙?它們也進來了?” 她悠哉掃視一遍,挑了挑眉:“好好看看吧?;蛟S是最后一次見到那孩子了?!?/br> “白——也?!?/br> 白霧之中,秦蘿認真念出這個名字:“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比她更小的男孩咬了咬下唇。 “娘親……” 他聲音很小,帶了幾分猶豫:“娘親要……把我送進孤閣。” 秦蘿心下了然。 她看過天道寫下的命運,沒想到白也進入孤閣,居然是這么小的時候。 五六歲的年紀,她還在和朋友們玩滑滑梯。 七歲的小朋友努力做出大jiejie模樣:“然后呢?” 白也低頭:“蜘蛛女出現,把大家都吃掉了?!?/br> “蜘蛛女?” 伏魔錄一愣:“他居然知道蜘蛛女的名號,這不是很久之前的傳說故事嗎?” 秦蘿順著它的話往下問:“你知道那個怪物的名字?” 男孩似是怔了怔,飛快抬頭看她一眼。 白也語氣雖輕,說出的話卻讓秦蘿與伏魔錄皆是一呆:“因為……在修真界到處都是這種怪物啊。除了它,常見的還有千面魔伶、噬魂貓和奪魂霧?!?/br> 這些分明都是話本里的怪物。 在不久前的糖水鋪子里,秦蘿聽說過其中幾個故事,茫然摸了摸鼻尖:“可是,在傳說里,奪魂霧不是被風神吹散了嗎?” 直到這時,白也終于定定與她四目相對。 男孩眼里是沒有光亮的黑,猝不及防望過來,讓秦蘿脊背一僵。 他面上被陰影籠罩,看不清神色,只能聽見細細弱弱的聲音:“那些故事全是假的。你看天邊的黑云,全是奪魂霧的巢xue;千面魔伶在北,水鬼在東,陰成姬在南,霍訣在西——什么神仙和英雄,一個也沒出現過?!?/br> 深入骨髓的涼意從腳底直直涌上心頭。 秦蘿握了握右手的拳頭,聽見識海中伏魔錄的聲音。 “……我知道了?!?/br> 它說:“畢竟這里是白也的心魔啊?!?/br> 感受到小女孩有點懵,伏魔錄耐心解釋:“他這一生想必過得不好,小時候被娘親賣給孤閣,后來又被馴化成殺人的兵器,一輩子只剩下殺戮——這樣的人,肯定不會相信那些美滿的故事。” 他從未體會過奇跡與幸運,或許曾經相信過善惡有報,可隨著逐漸長大,幼年聽過的故事一個個全成了笑話。 在白也的世界里,英雄永遠不會出現,盤踞整個識海的,唯有邪祟重重。 就像這沒有盡頭的灰黑水墨,浩浩湯湯,鋪天蓋地,見不到分毫光亮。 秦蘿的身形頓了頓。 伏魔錄在心里第無數次嘆氣,這場心魔太過壓抑,對她而言無疑是巨大的負擔。秦蘿年紀還小,不應該接觸如此黑暗的一面,這會兒她一言不發(fā),定是被嚇壞了。 決定了,立馬勸她自盡,讓她爹她娘趕緊把人帶出去。 快要把心cao碎的老保姆下了決心,然而正要開口,卻被稚嫩的童音渾然打斷。 它以為秦蘿會被懾住,然而出乎意料地,女孩抿了抿唇,竟然像jiejie一樣溫聲開口:“你、你別怕?!?/br> “師兄對我說過,雖然世上壞人壞事很多,但總會有善意存在的?!?/br> 秦蘿不像云衡那樣口舌伶俐,只能努力回想他說過的話,笨拙出聲:“就是……你想啊,話本里的主人公都會遇到很多很多困難和挫折,并不總是一路順風,可到了緊要關頭,希望一定會出現的。比如、比如我聽過的白雪公主!她被繼母喂了毒蘋果,快死掉的時候才活過來——” 好像有點讓人聽不懂了。 嘴笨的小朋友手舞足蹈漲紅了臉,舌頭像是在打結,直到最后,秦蘿干脆放棄這個故事,蹲下與他對視。 她蹲下時帶來一陣呼呼啦啦的風,白也倉促眨眨眼睛,下意識捏緊衣袖。 擁有明亮杏眼的女孩對他說:“你看,我現在就來救你啦!事情其實也沒有特別特別糟糕,對吧。” 男孩與地牢里的少年皆是一愣。 秦蘿小嘴繼續(xù)叭叭,朝他靠近一點:“你不想去孤閣,對不對?” 白也沉默一會兒,輕輕點頭。 “我聽說……孤閣里沒有人,全是兵器?!?/br> 他聲音很悶:“所有兵器沒有任何不同,用完就丟,我——” 男孩咬了咬牙:“要是變得和所有人一樣,就沒誰會記得我了。像那樣活著,有什么意義呢?!?/br> 地牢之中,白也垂下眼眸,咽下喉間腥甜。 可笑可悲,如今的他正是活成了這般模樣,渾渾噩噩,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秦蘿靜靜想了好一陣子,幾聲噔噔腳步后,噗通坐到他身邊。 “這樣吧。” 她說:“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 她本來想說灰姑娘或者長發(fā)公主,講講她們究竟是怎樣克服困難,又如何得到最終的幸福。 可思來想去,一個從未設想過的故事緩緩涌上心頭,秦蘿曾經覺得它深奧又無趣,直到這一刻,才終于明白了其中的意義。 由水墨構成的世界單調而安靜,當秦蘿開口,童音清脆如鈴:“星星上的小男孩來到地上,遇見了一只狐貍,他們一天天成為朋友?!?/br> 這大概率是個同樣稚嫩的故事,然而在地牢滿溢的血腥氣里,白也卻忍下周身劇痛,屏息靜靜地聽。 “其實他們都是很常見的角色,普普通通的男孩,普普通通的狐貍,和世界上千千萬萬的其他角色沒什么不同??墒呛倕s對他說,因為彼此需要、因為是重要的朋友,所以在他心里,男孩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秦蘿輕輕說:“因為遇見了男孩,它曾經習慣的一切都變得與眾不同。聽見他的腳步像是音樂,因為他擁有金黃色的頭發(fā),看見麥田的時候,會不由自主感到開心——遇見普普通通的一個人,整個世界都會不一樣。” 她停了一下,不知想起什么,眼睫輕輕顫動:“后來男孩不得不與狐貍告別,回到遙遠的天上?!?/br> 其實原本的故事到這里就已經結束。男孩與狐貍再也沒有重逢,一個美好卻并不圓滿的童話,因為這個結局得到了升華。 可秦蘿卻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沖撞在識海之間,震得胸腔嗡嗡作響。 所以他才不是什么兵器,也不是“和其他人沒什么兩樣的刀”。 因為他們相遇,因為彼此之間有了交集,因為只有白也,才是一直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小狐貍。命運交纏之后,一切被賦予了全新的、與眾不同的意義。 她怎么能輕易放棄。 “男孩決定回到地面?!?/br> 周遭寂靜無聲,秦蘿再度開口,仍是笨拙地、生澀地組織語句,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決然堅定:“天上的玫瑰問他原因,男孩告訴她答案。他說——” 昏暗地牢中,滿身血漬的少年無言仰首。 在身邊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里,白也感受到心口劇烈的顫動。 有某種被禁錮在胸腔里的東西,正在拼命地往外掙扎而出。 被壓抑在心底的念頭、幾乎能叫人發(fā)瘋的孤獨、日復一日的絕望,一切都在一瞬之間變得豁然開朗。 地牢幽寂陰森,然而當他抬眸,望見一束瑩白燦然的光。 ——幻境里的秦蘿立于暗影之上,身后水墨連綿起伏,匯聚成鋪天蓋地的nongnong灰色。 放眼望去漆黑無邊、沉暮暝暝,卻有一道薄光自天邊徐徐淌下。 那道光亮并不顯眼,如同宣紙上暈開的一滴水,悠悠彌散而開,將野草染成蔥蘢的綠,泥土繪作深深的褐,樹干則是淺淺的棕。 不過瞬息之間,灰暗的樹林忽然擁有了顏色。 在她所置身的一方小小天地,一只靈巧的狐貍從樹叢中輕盈竄出,緊隨其后,還有個同樣被柔光籠罩、看不清面孔的小男孩。 他擁有淡金色的頭發(fā),像極了被風輕輕吹過的稻田。 這是屬于秦蘿的故事,一個關于聽起來有些古怪的童話,如今冷不丁闖入他的世界,點亮一處靜謐的角落。 不止白也,樓迦亦是抬起目光,輕挑眉梢。 白也的識?!蛩l(fā)生了小小的變化。 心魔的一角得以凈化,這是她未曾設想過的局面。 如果選擇繼續(xù)往前,那孩子會見到越發(fā)深沉的黑暗,以及更為殘酷的過往,到那時四面楚歌,秦蘿會怎樣去做? 比起隨便找個地方大吃一頓,這個故事的結局似乎更有吸引力,雖然留下來意味著加班,但她莫名有些期待。 在群魔肆虐、混沌無光的世界里,這片樹林是唯一的色彩。 兩道小小的身影靠得很近,淺紫色的女孩捏了捏袖口,勇敢對上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 血污中的少年亦是遙遙望著她。 心臟咚咚敲打胸腔,秦蘿沉聲開口,對白也,也對著自己:“我要去找他?!?/br> 她說:“只有他,是我獨一無二的狐貍?!?/br> 第47章 秦蘿:變成爆炸大番茄。 斑斕的色彩靜靜流瀉, 一點點填滿灰蒙蒙的樹林。當最后一株野草被染成深綠,空氣震顫之際,整個空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伏伏, ”秦蘿敏銳抬頭,“地上……是不是動了一下?” 不對。 不止地面,樹枝、雜草、天邊陰沉沉的云、甚至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風,都在這一剎那猛然一顫, 當秦蘿環(huán)顧四周, 不由愣住。 深黑色水墨自天邊滾滾而來,迅速吞噬所能見到的一切景象。萬事萬物都像遇見了水的顏料,顏色慢慢變得虛無,最終淪為看不出形態(tài)的小團。 眨眼之間,坐在她身邊的男孩沒了蹤影, 四面八方又是一片灰黑。 不過……這一次的場景, 和之前那片樹林并不一樣。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