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關(guān)卡，也不盡然正確，只是她必須正視自己的已婚身分，很多事情，不得不有所改變，與取舍。

    結(jié)婚前，診所里老醫(yī)生的太太，就曾經(jīng)很有智慧地告訴她：“在婚姻里，會有很多磨合，能堅持的很少，要放棄的更多，無時無刻都要在“婚姻和諧”與“保有自我”之間找平衡，但是你會發(fā)現(xiàn)，你妥協(xié)的那些，會用另一種方式還報回來，嵌合圓滿你的人生?！?/br>
    說穿了，便是有舍，才能有得，雖然那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得舍去什么?；厝スぷ髦?，他們的生活模式變成一一

    早上她起床時，有時他起得早，可以一起吃個早餐，如果來不及，她會做好早餐放在桌上。

    他作息有些不固定，如今是玩票性質(zhì)的音樂人。那場車禍意外過后，他便放下公司所有的事務(wù)，連由父母那里所繼承的股權(quán)也全數(shù)移交給楊叔魏，離開得干凈利落，絕口不再過問。

    如今賦閑在家，偶爾寫寫歌，滿足年少時的夢想。創(chuàng)作人的通病，就是靈感一來，管不得白天黑夜，必得實時記錄腦中跳躍的每一分音符、意緒。

    有時，她等到凌晨想睡了，他還在工作室里；白天她去上班，而他還在睡。

    一開始，她還不覺有什么問題，直到有一天，她在上班時接到家里打來的電話，說是楊叔趙清晨醒來感覺不太舒服，人在發(fā)燒。

    她心下有些急，想請假回家了解情況，偏偏診所里固定早班的兩名護(hù)士，一個家里出事，請了一個禮拜的喪假，晚班也有一個染上流行性感冒，人手根本調(diào)度不過來，早晚班都自顧不暇，焦頭爛額，根本不可能一走了之，讓診所放空城。

    于是她只能捺下焦慮，隨時跟助理小李電話遙控，了解他最新的情況。

    早上十點，家庭醫(yī)師來看過了，打了一劑退燒針。

    十一點半，吃了一點清粥，但吐出來了，好像很不舒服，皮膚起一點一點的小紅疹。

    下午一點，體溫三十八度二，有退了一點，吞了藥，剛?cè)胨?/br>
    下午三點，燒已經(jīng)退了，但還不太有胃口吃東西。

    下午五點，喝了一杯牛奶，又繼續(xù)睡。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她歸心似箭趕回家。小李不甚熟練地在廚房熱粥，那是管家下班離開前預(yù)先煮好的。她問了一下最新情況，說是有精神些了，不過還是沒什么胃口，粥是中午的，他一整天根本沒什么進(jìn)食。

    她點頭表示了解?！敖裉煨量嗄懔耍阆然厝バ菹??！?/br>
    然后端著熱好的粥，放輕腳步往房里去，在門口，就聽見輕淺的說話聲。“沒事，已經(jīng)好多了，你不必刻意過來，嘉珉待會兒就回來了”

    對方不曉得說了什么，他靜默了一陣，才回道：“她有問過我，我沒反對。她有她原本的生活步調(diào)，我不能要求她放慢腳步來配合我。阿魏，我只能要求，她好好的，陪我走完人生路，這樣就夠了，再多便是苛求了。”

    她沒上前，悄無聲息地再度退回廚房，坐在餐桌旁，看著清粥上的冉冉白煙。醫(yī)生太太對她說過的那些話浮上腦海，她似乎，已經(jīng)在面臨走入婚姻后的第一個抉擇了。

    估算了下時間，里頭約莫也講完電話了，她才起身往房里去。

    “老公，醒了沒？”

    半躺靠在床頭閉目養(yǎng)神的楊叔趙，撐開眼皮望來。

    “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看向手邊的清粥，嫌棄地別開頭?！安灰??！?/br>
    “不然，喝杯果汁，配蘇打餅干？”她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包蘇打餅，口吻完全就是哄小孩，職業(yè)病。

    雖然如此，對他還是很受用，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些。畢竟他真的選擇后面那個選項好多了。

    于是她不敢怠慢，快快上前伺候大老爺。

    她開了一包蘇打餅，再偷渡兩片蜂蜜蛋糕，他也沒意見，賞臉地吃完了。

    她擰了條毛巾來，替他擦擦退了熱、流些薄汗的身體，讓他睡得舒爽些。

    病中的楊叔趙垂眸任她擺布，整個人看起來懶懶的，不太有精神。

    譚嘉珉看著心疼，摸摸他微熱的頰容，頸脖、手臂上冒的小斑點還沒退，她取了止癢的涼膏來，替他抹上。

    “我知道你吃藥都會小餅敏，這是我們診所調(diào)配的藥膏，很有效，你搽了會好一點?！?/br>
    她抹得專注，跪坐到他身上，抹完藥，再替他按按腦部xue道，按著、按著，察覺臀下頂著她的異物，她媚他一眼?！岸忌×耍€在想什么”

    “我也不想。”他沈懶地回應(yīng)。坐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怎么可能完全無感？他又不是死了。

    有感覺不代表真的有興致做，他現(xiàn)在根本倦得要命。

    譚嘉珉低頭拍拍他腿間的亢奮?！靶∈遐w你乖，安分一點?！?/br>
    楊叔趙直接白她一眼。

    隔天，她要去上班前交代小李，她昨晚做了些他喜歡吃的小點心，他現(xiàn)在胃口還不太好，不定時就送個兩塊壽司、或是下幾顆水餃給他吃，少量多餐地進(jìn)食他比較不會排斥。

    臨走前三叮嚀四吩咐外，并重復(fù)強(qiáng)調(diào)，有什么狀況一定要打電話給她，小事也要說！

    所幸今天一整天沒再有什么大狀況發(fā)生，除了中午時體溫微高了些，但也很快就退下來。

    到了第三天，才明顯較有食。

    一個禮拜后，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連頸膚上那些紅疹也退了。

    這件事情，也就這樣過了。直到一個月后，某個夜晚入睡前，她突然無預(yù)警地向他提起：“老公，我辭職好不好？”

    楊叔趙撐開眼皮?！霸趺赐蝗徽f這個？”

    “不是突然，我一個月前就決定了，只是那時一個同事請喪假、一個同事生病，走不開。再說，同事和醫(yī)生們對我很好，以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我可能就偶爾去支持一下，賺點打工錢。”

    “是因為我生病的事？誰給了你壓力嗎？”她之前，是完全沒有辭職意愿的。

    要離職也得花點時間做準(zhǔn)備，幫忙帶帶新人

    “那你呢？你自己又希望我怎么做？”她也是直到那時，才想起，他從來沒有表態(tài)過自己的想法，只說她想怎么做就去做。

    “你其實一一是希望我陪你的吧？”

    楊叔趙靜默了下，沒否認(rèn)。

    那就是默認(rèn)了。她自行認(rèn)定。

    “嘉珉，你不必刻意改變自己的生活來遷就我。”

    “不完全是那個原因?！弊钪饕€是因為，她希望在發(fā)生任何事時，她會是第一個趕到他身邊的人。

    工作有工作的責(zé)任與制度，不可能無時無刻、隨時想離開就離開，這次事件不會是唯一一次，未來必然會一再發(fā)生。

    而她不想。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是什么？什么能舍、什么不能舍，她清楚得很。

    “我是你最親密的另一半，有任何狀況，我想要能夠陪在你身邊，掌握一切情況，陪著你面對，而不是透過電話焦慮，讓別人來告訴我，我丈夫現(xiàn)在怎么樣了。再說，以后如果有小孩，我應(yīng)該會瘋掉。你恐怕不曉得一一”她自嘲地幽了自己一默?！拔揖褪沁@么神經(jīng)質(zhì)的人?！?/br>
    她說了那么多，其實只有一個重點一一他現(xiàn)在，是她最看重的人，其余一切，都能舍。

    他不語，默默攬緊了她?！吧顩]有重心，你會很無聊。”

    “怎么會？把你顧得好好的就是我的生活重心啊，就像以前那樣，我就假裝自己在當(dāng)看護(hù)一一”頓了頓，補(bǔ)上一句：“不反對你付我薪水”楊叔趙捏捏她掌心，沒應(yīng)聲。

    她挪了個位置，舒舒服服枕上他臂膀。“再說，我們以后會有小孩，到時我只會更忙對了，你好像沒說過喜不喜歡小孩？”

    “不討厭?！彼瓚?yīng)。

    “嗯?！笨此麤]避孕意愿，應(yīng)該也是不排斥有小孩。她點點頭，又安心說下去：“我們診所的醫(yī)生人好好，免費替我把脈、針灸，教我一些容易受孕的小秘訣，我其實還滿想要早點有個小孩的”

    “嗯哼?！彼庖u來，幾乎已是無意識哼應(yīng)。

    她有個小毛病，一不留神很容易碎碎念。

    他也沒料想到，自已有一天，會和她在床上摟抱依偎，聽她碎念一些婚姻里的瑣事，當(dāng)作助眠

    這種感覺，還不壞。

    離職以后，她賦閑在家，許多原本是家事管家在打理的事情，都接手過來自己做了。

    她清楚楊叔趙飲食上的喜好與禁忌，這當(dāng)然是由她來，她預(yù)計先由一些溫補(bǔ)的食材上著手，把他養(yǎng)得康康健健，是身為妻子最大的驕傲。

    她很注重隱私，臥室是夫妻的私密空問，她不愛有外人走動，所以里頭全是她自己動手整理。她醋勁很大，老公最貼身的衣物，只有她能收拾、碰觸，連床單、被套也親自更換。

    還有楊叔趙的工作室，里頭有極完善的錄音設(shè)備，還有一架鋼琴、吉他。雖然他沒有禁止她進(jìn)入過，不過他待在里頭工作時，她不會去打擾

    ，也知道他很珍惜這里頭的一切，她便也就接手過來，自己打理比較安心，外人不懂這對他的意義，萬一輕率碰壞了什么，叔趙會舍不得。

    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她知道，那是已逝的公公送給他的十八歲成年大禮一一這間房子，還有不吝砸下百萬為兒子準(zhǔn)備好的錄音室。用行動證明，會全力支持他的音樂路到底。

    “你媽要是再威脅要把你逐出家門，你就窩到這里來，有了自己的小窩，不必?fù)?dān)心要睡公園，但是老爸萬一也被趕出來，你千萬要收留我。”

    為了這件事，他母親還真的氣了父親一陣子，怪他都把兒子寵壞了。

    誰知，沒多久高中畢業(yè)，他卻自己默默填了商業(yè)學(xué)系，除了偶爾窩進(jìn)這間錄音室里彈琴白娛，再沒說過一句要做音樂人的話每年寒暑假也自動到公司報到實習(xí)，一點一滴從基層學(xué)起，學(xué)得比誰都認(rèn)真。

    這些，是有一回與他堂妹閑聊時，楊幼秦告訴她的。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是會跟人談心的那種個性，以前三叔還在時，多少還能跟他聊兩句。你一定沒看過有人父子感情可以好成這樣，叔趙哥非常敬重我三叔，我?guī)缀鯖]有看過他對三叔說過什么忤逆話，就算是突然耍叛逆的青少年時期都沒有。三叔走了以后，他變得更安靜、更不愛說話，也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思了。那場車禍，對他打擊最大的，其實是再也沒有人半夜拎一手啤酒來跟他聊心事，他失去了他的大樹?！?/br>
    她發(fā)現(xiàn)，楊叔趙是很悶sao的那種個性，愈是在乎的，愈會往心里藏，不輕易示人，除了最初在醫(yī)院剛認(rèn)識那時，因為還沒那么熟而稍微心安即多說了兩句，后來熟了，就幾乎沒再聽他主

    動談過父親，說那些感性的掏心話一一很別扭的一個男人。

    有一回整理他的工作室，不經(jīng)意在底下的抽屜發(fā)現(xiàn)一只密封玻璃罐，里頭裝著半滿的甜嘴小物。

    初時，她沒多想，只覺奇怪，他明明不特別愛吃甜食，以前在醫(yī)院會特意拿給他，只是想鬧鬧他而已

    思緒一頓，想起什么，又拿起玻璃罐細(xì)瞧。

    這，是不是她當(dāng)年，順手給他的那些小零嘴？

    打開細(xì)瞧，有顆瑞士糖上頭還畫了小太陽笑臉，那是她的手筆。

    原來他都留下來了，還保存到現(xiàn)在，藏在這個他很寶貝的工作室里

    發(fā)現(xiàn)了他這個小秘密，她一整天心情超好，楊叔趙數(shù)度狐疑地審視她，她也沒明說，只是回他甜甜的笑。

    又過了幾天，他要進(jìn)工作室前，她突然塞了什么進(jìn)他掌心，沒頭沒尾丟來一句：“那些過期了?！?/br>
    他攤開掌心，看見一顆牛奶糖。

    先是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再低頭看看掌心突然明白了什么，火速移動輪椅進(jìn)工作室，打開下層抽屜

    原本裝了半滿的那只玻璃罐內(nèi)，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張折了兩折的小紙纏。糖果過期了，但我們的緣分沒有。

    所以，她替他扔棄那些過了期的回憶，重新開啟、堆棧他們新的回憶與緣分是這樣嗎？

    他將第一顆牛奶糖放入，輕輕蓋回密封蓋，扣緊，再放回原處。

    這一次，能填滿它吧？

    譚嘉珉后來發(fā)現(xiàn)，他這回吃掉了原本不愛吃的小零食，只將包裝紙拭凈放入依這種存放法，可以存很久、很久、很久

    而且，不怕過期。

    一日午后，譚嘉珉在客廳寫家計簿，記錄這個禮拜的家庭收支。這是從小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一直以來只能靠自己，已經(jīng)養(yǎng)成謹(jǐn)慎運用每一分金錢的習(xí)慣。

    記錄完發(fā)票的部分，接著要算信用卡的簽單金額時，一只不明物體隔空拋來，輕落在收支簿上。

    是存折。

    她抬頭，奇怪地瞥向前方的男人。

    “這是？”

    “你的薪水.”答得簡單扼要。

    她不置可否，翻開存折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再上去的位數(shù)，她一輩子都賺不到，干脆不數(shù)了。

    “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彼恢朗裁唇虚_玩笑嗎？就算是薪水，也太可怕了，他八成是掏出自己所有的身家了吧？

    “丈夫的存折，就是老婆該拿的薪水?！比绻裉焖歉F光蛋一個，那拿到老公連五位數(shù)都不到的存折，也沒她嫌棄的余地。

    還真是掏出他的所有身家了.她咋舌。

    “楊叔趙，你很不會甜言蜜語?！泵髅魇菚屓煜吕掀哦几袆拥讲恍械呐e動，為什么他做起來可以一派淡然，毫無情趣？

    他當(dāng)沒聽到，又一臉淡漠地偏首離開。

    “等一下啦！”她追上前，得寸進(jìn)尺地要求：“我采購清單已經(jīng)列好了，陪我去附近賣場?！?/br>
    “我？”是她說錯，還是他聽錯？

    “對，就是你。”

    在他提出異議前，她搶先道：“這是老公的工作，你沒得選擇。每次都讓小李陪我去，身邊是有個壯漢幫我提重物沒錯，但一一你知道上個禮拜我自已去，店里員工跟我打招呼時說了什么嗎？”她仿效對方甜甜的笑靨重演：“一一今天你老公沒陪你來呀？”

    “”他瞥她，表情很微妙。

    姑且自我感覺良好，將它解讀為吃醋好了。“你希望這樣嗎？”

    “這似乎是某部八點檔的橋段。”他慢條斯理道。

    不會笨到不知道這叫激將法，那些夫人跟司機(jī)曖昧的戲碼里，沒有一個夫人會那么高調(diào)地當(dāng)面告知丈夫，他要看不穿她在想什么，那就白白比她多吃七年的白米飯了。

    她挑眉?！八阅愕降滓灰?？”

    小人得志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他轉(zhuǎn)身滑開，彎腰默默換掉室內(nèi)鞋。

    “走。”

    譚嘉珉辭去工作以后，整個人很閑，打理家務(wù)以外猶有余裕，一天到晚盯他的飲食、盯他的作息、動不動就拉著他往外面跑，什么理由借口都有！

    不愛出門，連家族聚會都很少參與的他，一開始很不習(xí)慣，久了，也就懶得再抗拒，隨便她了。

    像是那天陪她去超市購物，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直接在他腿上放購物籃，悠悠哉哉將采買物品往里邊放，拿他當(dāng)人型電動手推車，一整個很過分行經(jīng)生鮮區(qū)時，已經(jīng)小熟的生鮮人員與她應(yīng)酬兩句，推薦今天剛進(jìn)貨的牛小排，保證新鮮，并且不忘夸楊太太好福氣，嫁了個貼心的好老公，陪太太采買家用品這種瑣碎的事，愿意做的先生已經(jīng)不多了。

    末了再加一句：“咦？這位是？”

    “喔，我家楊先生?！睏钐Φ靡荒樥嬲\又無知。

    三人表情各異地互望數(shù)秒，生鮮人員還處在被雷打到的狀態(tài)，她取了牛小排放進(jìn)他腿上的購物籃，推動輪椅時，彎身在他耳畔，巧笑倩兮。

    道：“走了，晚上煎牛小排給你吃，我貼心的好老公?！?/br>
    連他的冷眼，都無損她滿臉的笑如春花。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不純粹是胡扯、誘敵深入的小把戲。

    此后，每月兩次固定的采買日，在他還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jīng)被列入他的固定行程中。

    還有例行性的醫(yī)院回診及復(fù)健行程，她都會堅持陪同，回程時，多半不會直接回家，有時拐他去郊外踏踏青，或是野餐什么的，反正她永遠(yuǎn)說順路。

    后來，每月一次的郊外野餐，也成了他們夫妻的固定行程之一。

    再然后，她突然向他提起，以前的診所，有個行動不便的老先生需要請助手，想介紹小李過去，問他意思怎么樣。

    他聽懂了，反問：“他在這里，會讓你覺得困擾？”所以拐著彎將人介紹到別處去？

    “一一一點點吧?！碑吘故切》蚱薜纳羁臻g，時常有個外人在，做什么事都有顧忌，有時想穿得清涼一點、或是想制造一點夫妻小情趣是多有不便。

    管家大嬸是還好，只在固定時間來，做些打掃清潔的事宜，不會參與他們的生活太多，但小李便不同了，他是長時間待在這兒。

    楊叔趙凝思了會兒?！澳阆朐趺醋觯S你吧?！?/br>
    以前，確實有其必要，但現(xiàn)在，妻子幾乎貼身關(guān)照他周身一切事宜，小李的存在可有可無，若是會令她不自在，他也沒有非堅持不可的理由。

    又過了個把月，有一回阿魏來看他，認(rèn)真打量了他一會兒，說：“哥，你氣色看起來不錯，大嫂把你照顧得很好?！?/br>
    弟弟對老婆的贊譽，他只是回以冷哼?！氨却褥€專制?！彼胱龅氖?，根本沒他反駁的余地，無論來軟的來硬的，最后必然會照著她所期望的方向走。

    于是之后見了買菜回來的她，就見楊叔魏戲譫地朝她行禮?！袄戏馉敿椤?/br>
    譚嘉珉愕了愕，失笑?！懊饬耍∥鹤?。”想也知道，八成是楊叔趙說了什么。

    她隨后進(jìn)蔚房，楊叔魏也默默跟了進(jìn)來。

    “他其實很喜歡?！?/br>
    老是面無表情，問了也是不置可否，最多是回答“不討厭”

    她將購物袋擱到流理臺上，回眸淺淺一笑?！拔抑?。”

    偏偏，眼前就有兩只很懂楊叔趙的鬼。

    “晚上留下來吃飯，你哥心情會更好?！?/br>
    實在不知從哪個角度能讀出“很喜歡”的訊息，簡直活見鬼。

    “那還用說。今晚哥是我的，誰都不能跟我搶?！卑ü芩麕c睡、啤酒不能喝超過一瓶半的慈禧老佛爺。

    開玩笑，某人現(xiàn)在行程可滿了，以前來一定找得到人，現(xiàn)在是回回?fù)淇眨粫喝タ凑褂[，一會兒又是逛花市、看電影、野餐的，可忙了，害他被二堂哥cao得半死，想找哥哥哭哭、討討

    便宜秀秀委屈都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