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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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說笑了。定懿一個女人家,早晚要結(jié)婚生子,相夫教子,我害她做什么?至于你……大哥,你已經(jīng)這個年紀(jì)了,我等得起?!?/br> 她語氣溫柔,態(tài)度從容不迫,這樣言笑晏晏,絲毫沒有被人察覺了陰謀,二十年籌謀毀于一旦的絕望痛苦。這樣的人,心智必定極為堅定,認(rèn)準(zhǔn)的事情,便百折不撓,放在藍(lán)雙鸝這樣纏綿病榻,柔弱無害的女人身上,格外讓人覺得意外。 她就像是一條花紋素雅的毒蛇,以為與人無害,卻潛伏至深,只在最要緊的時刻,突然出現(xiàn),給人致命一擊。 裘老爺子顫抖著手指著她,一時發(fā)不出聲音來。 孟臨殊忽然道:“盛夫人?!?/br> 藍(lán)雙鸝看向孟臨殊,人人的臉上都有情緒,或是震驚,或是憤怒,就算是盛少欽和裘桓,這種時候,難免也七情上面,難得的能讓人看穿他們心里在想什么。 唯獨孟臨殊,仍舊是最初的樣子,一張雪白面孔,沒有一點血色,漂亮精致得幾乎有些失了真實。 藍(lán)雙鸝不知為何,對上他的眼睛時,心跳莫名就快了幾分,就像是潛意識里察覺到了,孟臨殊將會問出,她不想聽到的問題。 “既然你全是為了你的兒子圖謀,為了你最愛的丈夫不忿,那你又是為了什么,打著你丈夫的名頭,和北邊那些人做生意?”孟臨殊問,“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你丈夫為國而死的名譽就全毀了。盛夫人,你真的愛你的丈夫嗎?還是說……” “除了裘家、盛家,你連你的丈夫,都恨之入骨?” 第75章 屋內(nèi)陷入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極致安靜之中, 就像是海嘯前的水面,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其實只需要很小的一個契機, 就能將一切摧毀殆盡。 藍(lán)雙鸝坐在那里, 如果不仔細(xì)看她,會覺得她的神情還是那么淡定從容,就好像孟臨殊所說的話, 對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但只要多看她一眼, 就能發(fā)現(xiàn), 她那貌似平靜的神情下面,分明是極深極重的怨恨。 就好像是一只慈眉善目的鬼, 被孟臨殊將她身上披著的、聊以自丨慰的畫皮剝了下來, 讓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那種細(xì)微的怨毒, 如同很細(xì)很細(xì)的針,能一點點刺入人的皮膚,讓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可孟臨殊卻只是靜靜地回望過去,神情坦然地看著藍(lán)雙鸝,絲毫沒有被她影響。這樣的沉默, 本身就能說明很多事實,當(dāng)藍(lán)雙鸝認(rèn)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終于收回了落在孟臨殊身上的視線。 “原來你連這個都查出來了。” 孟臨殊說:“這是裘桓查出來的。他那時知道有人敗壞盛家的名聲,親自去了北邊一趟,這件事,盛先生沒有和你說嗎?” 藍(lán)雙鸝看了盛少欽一眼, 看到盛少欽臉上的神色, 恍然道:“原來你也知道?!?/br> 盛少欽現(xiàn)在,整個人都是木的, 坐在那里,明明能夠聽到聲音,卻無法做出什么回應(yīng),臉上的表情特別難看,只能那樣怔怔地看著藍(lán)雙鸝。 藍(lán)雙鸝眼里,多了一點心疼和愧疚:“你是怕查出了什么,過不去心里那一關(guān)?” 盛少欽終于僵硬著說:“我怕真的和您有關(guān)系?!?/br> 藍(lán)雙鸝低低地笑了笑,無奈地?fù)u了搖頭:“我這孩子,被我教得太好,仁義禮智信,他每一條都能做到。他將大哥你當(dāng)做父親看待,將定懿、阿桓,當(dāng)做他的親兄妹。如果我讓他學(xué)得自私一點,或許我的計劃會更加順?biāo)??!?/br> 裘老爺子說:“是啊,少欽是個好孩子,老盛泉下有靈,知道有這么一個繼承人,也能瞑目了?!?/br> “瞑目?”藍(lán)雙鸝卻冷冷說,“他憑什么瞑目?!?/br> “看來你對老盛,確實是有恨?!?/br> 藍(lán)雙鸝說:“不錯,我是恨他?!?/br> “可你們兩個感情好,老盛也不是拈花惹草的人,你恨他,是因為什么?總不能只是因為他早死,拋下了你和少欽兩個人吧?!?/br> “大哥說笑了,生死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他為國捐軀,是多么榮耀的事情,就算我是個婦道人家,也讀過那句‘茍利國家生死以’。洲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外匡扶正義,在內(nèi)溫柔和善,輪誰看到,都覺得我能嫁了這樣一個人,是我天大的福氣。 “我在家里是小女兒,可上面哥哥jiejie太多,向來不受寵愛,那時他娶了我,我心里說不出有多么的開心,真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 說起往昔,藍(lán)雙鸝唇邊也露出一抹極為溫柔的笑容,可聯(lián)想到她做下的那些惡事,這本該溫情的一幕,卻又說不出的古怪可怖。 “他死了,這輩子我都愿意為他守著,我會為他好好養(yǎng)大少欽,我會將盛家看管好,不讓他的東西被那些坐享其成的兄弟搶走。我一樣一樣都做到了,哪怕再難,我想到日后泉下相見,我能在他面前說一句,我此生對他,問心無愧,我就能熬下去?!?/br> “媽,那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要那樣敗壞父親的名譽?”盛少欽忍不住問道,“您明明這么愛父親?!?/br> 藍(lán)雙鸝溫柔道:“傻孩子,那些身后名又有什么當(dāng)緊的,況且,你父親的名譽也不是這種事能夠敗壞得了的。只要了解的人就知道,你父親早就去世了,這些事,必定是有人做局,想要污他的美名。” 盛少欽平日機敏,這一刻卻有些聽不懂母親的話,還是裘桓冷聲道:“舅媽這是禍水東引,兵不血刃就能把對手給干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