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猛地讓裘桓又燃起了一點希望：“還是什么？”

    孟臨殊卻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我明天早上的航班，裘桓，那我就現(xiàn)在提前和你告別了?！?/br>
    裘桓的瞳孔猛地收緊，手指死死地攥著身下的沙發(fā)，幾乎將柔軟結(jié)實的布料扯得破裂開來，他想要裝作大度，姿態(tài)瀟灑地和孟臨殊告別，可一開口，卻只嘗到滿嘴的血腥味道，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那你還回來嗎？”

    孟臨殊站起身來，向著自己房間走去，聞言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只是說：“也許吧。”

    -

    夜里，孟臨殊有些失眠，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索性起來澆花。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城市也像是一望無際的海，柔軟而靜謐，還亮著的燈是漂浮的流螢，經(jīng)過客廳的時候，孟臨殊看到，裘桓還坐在沙發(fā)上。

    客廳里沒開燈，只有他指間夾著的煙上，閃著一點橙紅色的影子，照亮了那么一點方寸之地，能夠看到他手邊放了個煙灰缸，里面已經(jīng)丟滿了煙頭。

    他手里那支煙也燃盡了，煙灰紛紛揚揚地落下，落在裘桓的指尖，像是一場無人知曉的大雪。裘桓也不覺得燙，只是將火機(jī)拿了過來，低頭又點了一支煙。

    一閃一滅間，他眼尾有一顆很大的眼淚滾了下來，緩緩地沿著他的面頰向下，墜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里面，他不知道在這里坐了多久，又一直在想什么，明明面上什么表情都沒有，甚至連那顆眼淚，都像是并不存在，可只要看他一眼，就能感覺到那種痛到了極點，反倒麻木了的難過。

    孟臨殊靜靜地望著他，明明他平常是很機(jī)敏警覺的，稍微有點風(fēng)吹草動就立刻能夠發(fā)現(xiàn)，可是現(xiàn)在，他就像是受了太大的打擊，根本察覺不到外界的聲響，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像是想用尼古丁來麻痹自己。

    其實孟臨殊并不能徹底地理解他的痛苦，愛情對于孟臨殊來說太過奢侈了，奢侈到孟臨殊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以擁有。孟臨殊從來沒有得到過什么，唯一珍視的親情，卻也不盡如人意。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孟臨殊并不能清楚得分辨出來，如果沒有裘桓，或許這輩子，孟臨殊都不會去考慮和誰在一起，他會永遠(yuǎn)孑然一身，孤單而平淡地過完自己的一生。

    看著裘桓這樣，孟臨殊心里也莫名其妙不太舒服，就像是一個人走了很久，已經(jīng)筋疲力盡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盞亮著的燈，燈照亮的地方就是家，可偏偏隔著一層玻璃，只能那樣不遠(yuǎn)不近地看著，在咫尺的地方，卻無法觸碰。

    只是孟臨殊并不想去思考，這種感覺到底是為了什么，他只是又看了裘桓一眼，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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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裘桓是在沙發(fā)上醒來的，他一共也就睡了一兩個小時，起來的時候，孟臨殊已經(jīng)走了。

    鸚鵡和狗他真的給留了下來，昨天去寵物店的時候，還買了寵物零食和玩具回來，孟臨殊在自己身上不經(jīng)常買這種娛樂性質(zhì)的東西，可是給兩只寵物特別舍得花錢，一買就是一大堆，已經(jīng)成了好幾家寵物店的金卡會員了。

    裘桓走到鳥籠面前，看著籠子的鸚鵡，好像有點沒精打采的，他拿手指頭逗了逗，平常小鸚鵡都會拿嘴啄他，今天卻只看了他一眼，忽然側(cè)過頭來，蹭了蹭他的指尖。

    裘桓忍不住笑了，問它：“你也知道他走了？”

    鸚鵡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有，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拍著翅膀叫道：“臨殊！臨殊！”

    裘桓“嗯”了一聲：“對，臨殊走了。”

    小鸚鵡就不動了，又小聲地叫：“臨殊?！?/br>
    “他說不一定會回來，可是沒把你帶走?！濒没负苷J(rèn)真地問鸚鵡，“他心腸那么軟，一定不舍得一直把你丟下不管的，對不對？”

    鸚鵡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裘桓也并沒有指望一只鳥能夠替他排憂解難。

    那天之后，他就把護(hù)工和保姆都給辭了，自己住在房子里，每天喂喂鳥，遛遛狗，陳崆替他檢查的時候還很驚訝：“你居然恢復(fù)得不錯，我還以為你心情不好，說不定又要折騰自己?！?/br>
    裘桓只說：“他照顧我那么久，總不能讓他的苦心白費?！?/br>
    其實裘桓從外表上沒怎么變化，除了瘦了一點外，還是很英俊的一個人，甚至稍微收拾一下，說是風(fēng)流倜儻也不為過，但是他的眼神變了很多，再也不是過去那樣令人膽寒的外露了，現(xiàn)在的他，坐在這里，看起來就很內(nèi)斂沉穩(wěn)，讓人不由自主就覺得他很可靠。

    要陳崆說，甚至有點像是孟臨殊給人的感覺了，只是孟臨殊是溫潤清冷，他就是冷峻肅然。

    要不怎么說，愛一個人能夠愛到改變自己呢，陳崆調(diào)侃裘桓，要是平常，裘桓肯定要罵人，現(xiàn)在卻只是笑了笑，還和他說：“聽說你家人也養(yǎng)了狗，下次帶出來和我家裘小茸玩?！?/br>
    弄得陳崆嘖嘖稱奇，總感覺裘桓不是腿斷了，是腦子壞了。

    裘桓懶得理他，檢查完又拐去寵物店，把洗得干干凈凈的裘小茸接了回來，一到家，發(fā)現(xiàn)裘定懿正冷著臉坐在客廳里面。

    一看到裘桓，裘定懿就罵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原來是躲在家里養(yǎng)鳥養(yǎng)狗！”

    裘桓最近在家修身養(yǎng)性這段時間，裘定懿忙得焦頭爛額，雖然有盛少欽幫忙，但是盛少欽也知道分寸，并不算是插手太過，裘定懿冷眼看著，要不是盛夫人一定要盛少欽來，盛少欽說不定早就打退堂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