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言重新低下頭，“那應(yīng)該是我的問題?！?/br>
    最近可能是因為天氣變化，又或者是因為不知道怎么處理把握和匡放之間的關(guān)系與距離，他總有些食不知味，以前喜歡吃的食物，現(xiàn)在吃總感到口味平平，有時候還會難以下咽。

    匡放由靠著墻的姿勢轉(zhuǎn)而趴到桌面，他摘下耳機，“這個周六，我?guī)闳バ聳|城吃一家你們棉城的本幫菜館，網(wǎng)上評價還可以?！?/br>
    他剛說完，班長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大聲喊著，“所有人都到大禮堂集合，聽講座。”

    這次聽講座，眾人的積極性都異常之高，哄鬧著跑著去大禮堂。

    “你不好奇？”匡放問格子言，他對這個講座不感興趣，他只對格子言感興趣。

    明明是一起長大，對方一個眼神代表了什么意思，他都能讀出來。但哪怕是同一個人，一旦他在自己眼中的角色改變了，那對方于自己而言，又將成為一本未讀的故事書。

    格子言坐下后，反問道：“好奇自己么？”

    匡放愣了兩秒鐘才明白格子言這話代表了什么意思。

    “我還不是很懂，你懂的話，你跟我說說?！笨锓趴粗邦^一個個的腦袋，還有最前方幾個戴著眼鏡頭發(fā)花白的老頭老太，講座的橫幅在掛了大半天之后，已經(jīng)出現(xiàn)要掉下來的跡象。

    聽他們說，不如聽格子言說。

    格子言被耳畔時不時呼過來的熱氣弄得麻酥酥的，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你為什么不懂？”

    “為什么要懂？”匡放笑笑，“那我們從小到大都上一模一樣的課，也沒見我拿一回第一啊。所以就算是做同性戀，你比我懂得多，教教我，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俊?/br>
    “你想問什么？”

    匡放幾乎快將頭靠到了格子言的肩膀上，他想了想，低聲問：“你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是同性戀的？”

    格子言抬起頭，他想了會兒，說了個不知道。

    “你之前不是說你男女都喜歡？”匡放追問，“所以我剛剛是問你，你是怎么從男女都喜歡轉(zhuǎn)為同性戀的，這你總該知道吧？”

    格子言手指在膝蓋上抓了抓，“這也算知識？”

    匡放抓心撓肝地想從格子言那里挖出更多和他相關(guān)的，可格子言從小就難以親近，成為最好的兄弟是一關(guān)，想多一層更親密的關(guān)系，又是一關(guān)。

    “我想知道?！笨锓胖惫垂吹赝褡友裕安恍?？”

    “喂，喂喂，喂喂喂——”音響中傳來老李的聲音，老李目光犀利地掃視著座位上的眾學(xué)生，“都入座了啊，不要吃東西，要尊重辛苦給大家上課的老師們，也不要交頭接耳，有不懂的可以在提問環(huán)節(jié)舉手提問?！?/br>
    .

    “人的一生被劃分為幾個階段，有同學(xué)知道嗎？”

    ...

    講座內(nèi)容基本都是書上提過的，只是看書是一回事，聽別人從口中說出來還蕩起回音又是另一回事。

    “不管你們在現(xiàn)階段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了任何以前沒有過的需求和現(xiàn)象，都不要覺得奇怪，也不必大驚小怪。因為從本質(zhì)上來說，我們大家，都曾是一顆顆受精卵?！?/br>
    “人之起源便是如此，不需大肆宣揚，也不需視之如洪水猛獸?！?/br>
    “這次講座是去年便就規(guī)劃好的，主意是為了使大家更健康全面地認(rèn)識自己，只是你們的主任在前段時間聯(lián)系我，他想添加一部分內(nèi)容......”教授還沒說是誰，只說了主任，眾人就朝坐在邊上的老李看去，老李端著手機，置若罔聞。

    “有關(guān)性取向，我有一個問題......喜歡上一個什么樣的人，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不是！”

    一直在裝沒聽的老李一聽見這回答立刻就跳了起來，“誰讓你們講話的？”

    教授笑笑，繼續(xù)往下說。

    格子言也沒怎么聽，該懂他都懂，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起來的試卷，展開后按在膝蓋上做。

    一旁的一個男生看見他的舉動，倒抽一口氣，都年級第一了還學(xué)得這么狠，分明是變態(tài)！

    匡放已經(jīng)半躺下去了，抱著手臂，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格子言就瞥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聽得全神貫注。

    “看什么？”哪怕全神貫注，匡放還是能分神注意到格子言。

    “你聽挺認(rèn)真的?！备褡友哉f。

    匡放：“我多學(xué)點，以后對你也有好處?！?/br>
    格子言有一半的心思在物理題上，他不明所以，“我有什么好處？”

    “你以后就知道了?！?/br>
    “......”

    講座結(jié)束，最后留下一個提問環(huán)節(jié)，不想繼續(xù)聽下去的已經(jīng)可以離開了，在不少人已經(jīng)起身在朝外走時，一個男生將手高高地舉了起來。

    “同學(xué)請說?！?/br>
    在看見站起來的人時，坐在最后排的王一春的臉都青了，不少已經(jīng)離了坐的人又坐了回去。

    匡放理理皺了的衣擺，接過教授助手送來的話筒，目光極快地掃了眼旁邊人的頭頂，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悅耳，“跟同性做，需要注意什么？”

    格子言手里的筆從手中掉落，他沒顧得上去撿，抬頭頭一次露出夸張的訝然的表情。

    大禮堂里一片靜謐，闃無人聲，連幾臺音響中絲絲的電流聲都能聽清。

    還站在旁邊的教授助理啞然失笑，臺上的教授也只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他招手示意助手收走男生手中的話筒，在助手往回走時，教授回答道：“四個字，注意衛(wèi)生。但這件事情，我和你們的主任都認(rèn)為應(yīng)該等到你們身體和心理更加成熟的時候再去進(jìn)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