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大賽的決賽現(xiàn)場，跟復(fù)賽之時的場館并不是同一個。

    而且一進(jìn)門就能很明顯的看出來，參賽的人也比復(fù)賽之時少了很多。

    甄語到場還不足十分鐘，就接到了孫書涵的電話。

    這才得知寢室里的另外兩個室友也都跟孫書涵一起來了，是專門來為她和甄語加油打氣的！

    四個人見面以后，嘰嘰喳喳說得熱鬧！倒真的把甄語心中惦記的事情給沖淡了。

    比賽的形式依舊還是現(xiàn)場命題創(chuàng)作，只不過更嚴(yán)苛了一些！

    只是可能是因為有了室友們的熱情鼓勵，比賽結(jié)束以后，甄語反倒還感覺自己發(fā)揮得不錯。

    只不過甄語并沒有顧得上跟她們多說幾句話，卻就被韓明月給拉走了！

    轉(zhuǎn)頭回望，三個女生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帶著曖昧和打趣的。

    可是轉(zhuǎn)回頭來，甄語卻從韓明月嚴(yán)肅的側(cè)臉上看出了一絲不對來。

    “怎么回事？！”離人群稍微遠(yuǎn)了些后，甄語便立即問出了聲來。

    韓明月聞言便慢下了腳步，然后才邊走邊道：“曹老師醒了以后就一句話也不說！醫(yī)生說，他可能是已經(jīng)心存死志了……這樣的病人不能受刺激，而且，”

    甄語其實早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聽后才并沒有太過于驚訝，只是道：“而且什么？”

    “而且他這種消極抵抗的態(tài)度，治療效果一定會大打折扣的！醫(yī)生還說了，癌癥患者最忌諱的就是病魔還沒有擊倒他時，他就已經(jīng)自我放棄了。這種病人一般都不會活的，咳！”

    ——

    甄語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和韓明月都已經(jīng)在北大腫瘤醫(yī)院門口下了車，她才反應(yīng)過來，這并不是曹師娘在電話里提到的那家好心人送曹老師去的醫(yī)院。

    “怎么來這兒？曹老師他，”

    “轉(zhuǎn)院了！”韓明月一邊掏錢付車費，一邊解釋道：“曹師娘跟人約好的那個號兒就是今天的！對方打電話給她，說如果不來就廢了！不退不換！所以……”

    “我明白了。”甄語的內(nèi)心并沒有太大的波動，抬腳就往里邁，“走吧！先去看看再說?！?/br>
    “嗯！”韓明月答應(yīng)一聲后便連忙跟上了，就連她的考試情況也沒急著打聽。

    可是心里卻想著，白天還要管這邊的事情，也只好等晚上回家再詳細(xì)的問問她了！

    于是坐著電梯上樓后，韓明月便徑直將甄語帶到了曹老師所在的病房門口。

    隔著虛掩的房門聽到里面有說話聲時，甄語下意識便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然后一秒鐘都不到，她便飛快地抬起右手敲了敲病房門。

    曹師娘一抬頭，立即就隔著房門上的玻璃看到了甄語，于是便連忙招呼道：“快進(jìn)來！”

    “師娘！曹老師?！?/br>
    甄語推門進(jìn)去后，先打了一聲招呼，然后便緊盯著病床上坐著的曹勇默不吭聲了。

    別看曹勇個子矮，便無論何時，他的背都挺的直直的！

    哪怕此刻是坐在病床上，他也依舊是一副端端正正的姿勢，雙目平視著前方。

    只是可惜，他的目光卻已經(jīng)變得再也不似往日那般銳利！

    反倒是直白的透露出了無限的心灰意懶，以及悵然若失……

    ——

    最終還是曹勇的媳婦兒最先沉不住氣，打著哈哈招呼道：“坐！先坐！有什么坐下再說！”

    甄語和韓明月聞言，立即就都從善如流地各找地方坐下了。

    然后甄語便又立即加音量喊了一聲，“曹老師！”

    曹勇先是紋絲不動，然后才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

    “我知道你們是來勸我的，不必了！”曹勇擰著眉搖了搖頭，又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里在有數(shù)兒！淑梅你把錢還給她，甄語這錢咱們不能要！”

    “老師！”甄語一聽就急了！然后便‘騰’的一下就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并撲到床尾處雙手支著架子質(zhì)問道：“虧得您還是數(shù)學(xué)老師呢！是錢重要啊還是命重要？！”

    “都重要！”曹勇的回答來得又快又實在！

    “我都打聽過了，肺癌晚期治不治都一樣！你的錢也是辛苦掙來的，犯不著往我這個無底洞里扔！心意老師領(lǐng)了，但這錢你必須得收回去！”

    “怎么就治不治都一樣了！您聽哪個庸醫(yī)說的？！我找他去！”

    甄語說著說著就想要擼胳膊挽袖子，韓明月連忙起身趕過去拉住了她的雙手！然后才也跟著加入到了這個話題當(dāng)中。

    “曹老師，這里就是醫(yī)院！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治和不治的區(qū)別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您難道，就不想再多陪陪家人嗎？哪怕，哪怕只是堅持到您女兒高考以后呢……”

    ——

    韓明月這話說得可謂是相當(dāng)直白了，單看曹師娘那驟變的臉色，就可以知道這個話題在她心中是有多么的忌諱！

    結(jié)果曹勇聽后，卻突然就松開了緊擰的眉頭，看起來還好像是彎了一下嘴角。

    “老姜看人一向很準(zhǔn)，你這個孩子果然是挺聰明的，還知道‘重癥還需下猛藥’的道理！只可惜，老師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藥都多！這招兒對我沒用！你們不用再勸我了，既然單獨走我走不掉，那我們兩口子明天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甄語和韓明月聽后立即就對視了一眼！眼中全都溢滿了失望。

    而曹勇的媳婦兒卻呆呆的坐在一旁，整個人都散發(fā)著nongnong的落寞和悲傷。

    她此刻什么也不說，是因為在這兩個學(xué)生到來之前，她就已經(jīng)把該說的話、想說的話，全都說了一個遍！可是結(jié)果卻是，曹勇他油鹽不進(jìn)！

    本來她還指望這兩個學(xué)生能有所作為的，結(jié)果現(xiàn)在看來，他們竟然比她還不如！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因為韓明月雖然腦子夠使，但他卻真的不善于勸人！連哄人別哭了，都只會那么顛來倒去的了一句。

    而甄語呢！卻根本就是一個直腸子！做事喜歡直來直去的，勸人也只會直來直去的！

    這輩子雖然智商提高了一點，也至多就只會拐上一兩個小彎兒撐死了！

    就在這一屋子的低氣壓中，還是韓明月突然靈光一閃的想到了一個人！

    “小語！你跟我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