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60節(jié)
梁恪言自然沒有遲疑。 她又說:“但是簽售會是要門票的?!?/br> “我讓于——” “你可以自己搶嗎?” 梁恪言沒明白,下意識問了句什么。 “你可不可以自己搶呀?”柳絮寧重復(fù)了一句。 梁恪言還是不懂,但他點了下頭:“可以?!?/br> 無論事實是否會如他自己所言,柳絮寧總歸是得到了心滿意足的答案。 窗紗飄動,揚了又落,她心癢癢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證,于是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意味清晰的親吻前景,梁恪言已經(jīng)抱住了她的腰,不讓她掉下去,又仰起臉,等待她的吻落下。 只是,那份柔軟沒有貼在他意料之中的地方,而是向下,觸碰到他的喉結(jié),下一瞬,如偽裝已久的動物露出尖尖的利爪,舔舐之后咬上去。 沒有防備下,他喘出聲來,沒有能力抑制,攬住她腰的手指也在這一刻猛然抓緊,軟rou從指縫間溢出。 近在咫尺,似被放大千倍萬倍,柳絮寧聽得腦袋迷迷昏昏,可觸感不會騙人,他的大腿硬邦邦的,相貼的體溫逐漸升高,于是心臟也自由落體般狂跳。大事不妙。她做人一向缺德,靈活地從他懷里逃開,連理由都懶得想,甩下一句“我先走了”,也順便甩下他。 怎么會有這樣不講道理又壞事做盡的人,丟下爛攤子頭也不回地跑。 第44章 童話夢 因為吉安這件事, 最近起瑞的會議愈發(fā)頻繁,而起瑞員工也逐漸意識到公司的波譎云詭。畢竟,天天都能看見梁安成可不算是件好事。 梁恪言在長久的自信之中偶爾也會覺得自己太年輕, 成不了事,比如當(dāng)下, 對梁安成妄圖吞并整個吉安的想法和方法持不屑的意見與心理, 他卻無法徹頭徹尾地藏起自己的情緒,聽得不耐煩了點開手機看時間等待它黑屏的那一刻,他看見屏幕里映著自己的冷臉。 于天洲看出了梁恪言的浮躁, 因為已經(jīng)到了頻頻點開手機的地步,會議上在座的都是人精,也屢屢向他投來目光, 揣測梁總和小梁總平靜皮囊之下究竟是何意圖, 又究竟該押誰才不至于錯失珍寶。 會議按理在飯點結(jié)束, 看這架勢卻要再拖。 “?!笔謾C在會議桌上震動。 于天洲循聲往去, 近在咫尺, 是梁恪言的。 震動而已,淹沒在喬文忠的夸夸其談之下, 除了他,沒人發(fā)現(xiàn)。 他在心里重復(fù)今日的計劃表,確定今日除了這場會議便沒有大事。正疑惑著時,余光里,梁恪言打開了一個搶票軟件, 盯著右下角的倒計時, 在歸零之時點進去, 看見打轉(zhuǎn)的記號時,他下意識皺眉。須臾, 打轉(zhuǎn)的標(biāo)記消失,彈出一行欠揍的“啊哦,你來晚了,票已經(jīng)售罄啦~~~”。于天洲看見他皺眉的程度更甚。 于天洲收回視線,心下明了。按理來說,這種事情當(dāng)然可以吩咐他來做,但既然梁恪言親自動手,那自然是有心人的囑托。 可惜了,梁恪言怎會諳此道。搶不到才正常。 一場會議終于結(jié)束。于天洲在梁恪言身邊念著會議紀(jì)要,等待專用電梯時,紀(jì)要剛好整理完畢,梁恪言解鎖手機,點開某個頁面后遞給他。 “幫我想想辦法,辛苦?!?/br> 于天洲正要說好,梁恪言改口:“不用了?!?/br> 既然答應(yīng)柳絮寧了,他不能作弊。 想什么來什么。 微信置頂?shù)挠疑戏矫俺鲆粋€小紅點—— 柳絮寧:【搶到了嗎?】 柳絮寧:【不對,應(yīng)該問,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這meimei怎么這樣,居然不相信他。 梁恪言:【嗯?!?/br> 柳絮寧:【嗯什么嗯啊你?是記得這件事,還是搶到了?】 拇指在屏幕上方猶豫著,梁恪言遲疑了一下,最后打出一個字:【都?!?/br> 于天洲有一點點想笑。 · 和柳絮寧在一起后,梁恪言擁有、并即將擁有很多個第一次——比如第一次來線下大排長龍地買票。 站到一半的時候其實心情已經(jīng)慢慢沉下去,倒不是站累了,這點運動量九牛一毛。只是他從未做過這件事,時間消磨著他的耐心。形形色色的人一多,總有爭吵。在排隊的爭吵爆發(fā)到最高點時,梁恪言拿到了票。他心里長呼一口氣,難得有了點慶幸感。擁有的太多,所以對于充足豐盈到任他挑選的物質(zhì)條件他都未曾有過一點來之不易,此刻這張紙質(zhì)票竟然讓他釋出此感,稀奇。 漫畫區(qū)的排隊依然很長。 梁恪言后面排著一個女孩子,正在邊排隊邊給人打電話,語氣溫柔甜蜜,讓電話那邊的人不要一直等在外面,外面太熱啦,去賓館休息吧。 聽不見電話那邊的回答,但梁恪言猜應(yīng)該是拒絕之類的話術(shù),因為女孩子又說了句我要好久好久呢,你站久了會累的。 后面的話梁恪言沒聽了。男人又不是傻子,哪會呆呆地站在太陽底下傻等。 女生掛斷電話,視線落在站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身上。純度百分百的少女漫受眾中有男人也不奇怪。不過眼前這男人一身運動服,身形高大挺拔,面目周正俊朗,人也干凈,這個距離,恰好能聞到他身上的淡香。rou眼可觀察并判斷出的地方都區(qū)別于一般宅男的樣子。 “你也喜歡梁二太太嗎?”排隊無聊,她主動問。 梁恪言正在走神的功夫,被人突然打了個招呼,他遲鈍一下,點了頭。 這頭剛點下去,他反應(yīng)過來那個稱呼。 距離改名已經(jīng)過去幾個月了吧,更改意味著替換,意味著丟棄,怎么這些人還喜歡老生常談地稱呼柳絮寧的上一個名字? 算了,隨便吧,名字與稱呼,最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女生很健談,喋喋不休地和他說柳絮寧有多厲害多優(yōu)秀,只是話里話外一個口一個“梁二太太”,梁恪言本就和陌生人沒什么對話欲,此刻更是一減再減。 柳絮寧這笑容從簽售會開始就沒有停過。簽完一本,她抬頭順勢看向下一個,嘴角的弧度垂了一下,又在下一刻咧得更燦爛。她輕輕咳嗽一聲,翻開眼前這人遞過來的漫畫。 他是不是第一次來這種簽售會呀,怎么什么話都不和她說?她還等著聽他連綿不絕的夸贊呢。 “你沒話和我說?。俊绷鯇幯鲱^,悄悄地問。 “你今天很漂亮?!绷恒⊙哉f。 漂亮這兩個字,柳絮寧今天聽過太多太多次了,每個人上來時總會下意識捧出這句夸贊??删退懵犃嗽俣啾?,她的臉頰還是慢慢地升起熱意。 “謝謝?!?/br> “那天沒搶到票,就在線下買了。”梁恪言如實說,“排隊的人挺多,還以為又搶不到了?!?/br> 柳絮寧抿唇,笑容卻從梨渦和揚起的眉梢里展露出來。邀什么功?。?/br> “那你很厲害哦?!?/br> 梁恪言有點得意,語氣裝著平靜:“還好?!?/br> 隊伍末尾在不停地加長,分到每個人的時間是有限的。這么幾句對話下來差不多就算結(jié)束了,明明回家……不,待會兒就可以和她說上無窮無盡沒有時長限制的話了。 “簽好啦,你可以走了?!绷鯇幰娝€不走,伸出手小幅度地擺了擺,像只招財貓。 “還有一句。” “?。俊?/br> 梁恪言拿出一把傘遞給她:“今天出門是不是沒帶傘,晚上會下雨。我下午要開個會,就在這附近,但可能會延長。你想要于天洲來接你,還是我來接你?” 柳絮寧不是忘帶傘,是壓根忘記了看天氣預(yù)報。不然也不會穿一雙全新的小白鞋出門了。 被面面俱到照顧的感覺像浸泡在柔軟的海綿上,不用畏懼往哪里翻滾,反正摔了也不疼,反正總有人事無巨細(xì)地托著她。 柳絮寧當(dāng)然是想要他來接自己的,這還有什么問的必要呢?可她偏偏不說。 “都行,隨你。” “我讓他來。” “不行。”她脫口而出,“你為什么自己不來啊?” 霸道的反問語氣,卻有撒嬌的架勢。 梁恪言不再逗她:“好,我來?!?/br> 得逞之后,她又開始滿不在乎地點點頭:“我反正是隨你的哦,那既然你非要自己來就別讓我等太久?!?/br> 當(dāng)然。他的榮幸。 · 簽售會在下午兩三點左右結(jié)束,柳絮寧揉了揉酸到快要發(fā)麻的脖子,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掉下來了。 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天氣實況顯示雨勢有些大,她索性在展廳里逛了幾圈,這一逛就停不下手了。看著別人拿著行李箱來進貨,她在可惜之余也覺得有點懊惱。 梁恪言說大概再過半個小時就能到c1號口,但有些堵,可能會晚幾分鐘。柳絮寧掐著點出門,c1號口不是這個場館最大的口子,人流量較之正門少了許多,但還是有些擠。 “抱歉。”有人的行李箱滾輪不小心壓過她的鞋面,她輕輕“嘶”了一聲,那人慌張地向她道歉。塞滿了周邊的行李箱的確挺重的,但還沒有痛到難以走路的地步。她說了句沒事,那人還是很擔(dān)心,直到她連著說上好幾遍,他才離開。 柳絮寧轉(zhuǎn)了轉(zhuǎn)鞋尖,腳面上的疼痛感已經(jīng)消失得差不多了。 馬路對面的車子打了下雙閃,伴著“嘀——”的喇叭長鳴聲。柳絮寧抬起頭去,以為是梁恪言,但這并不是他的車。 她正要收回視線繼續(xù)發(fā)呆,思緒停了一下,蹙眉繼續(xù)望去。 這的確不是梁恪言的車,但卻是梁家人的車,像周叔開的,專門用來接梁繼衷的保姆車。她盯著那輛車,果不其然,周叔從駕駛位下來,拉開車門,梁繼衷被他護著上了車。他身旁還站了兩個人,一個身形正常,是個中年男人,另一個有些佝僂,顯然上了年紀(jì),與梁繼衷的儀態(tài)截然相反。 因為太多年未見,所以柳絮寧有些陌生,但她依稀可以辨認(rèn)。 單獨出現(xiàn)很正常,可是和梁繼衷出現(xiàn)在同一個畫面里,真讓人毛骨悚然,像一場童話夢的收尾。 · 這會不出意外地延長了。梁繼衷在會議中途突然離場,于是剩下的會議全程由梁恪言經(jīng)手主持,他也希望自己能成熟一點,但在某些時刻,他真是讀不懂這些老董事們在想什么。 車過彎道沒有減速,直到前方鮮紅的指示燈入眼,梁恪言才停下車。他盯著跳動的倒計時,心里回想方才會議上的內(nèi)容,細(xì)碎雨滴落在擋風(fēng)玻璃上,又被雨刮器高速掃除,路燈亮起時如拓印的油畫。似乎天色一黯,妖魔出籠,欲望就會從膽邊生。 吞并吉安,起瑞也必定是他的掌中之物。 指示燈跳色,車變道,開到拐角處時,梁恪言就看到了柳絮寧。她撐著他留給她的透明雨傘,傘柄卡在頸部和肩膀之間,騰出空的兩手翻出包里的紙巾去擦鞋面。不知是人踩了她,還是被路過的車輛濺起的水花潑到,她擦完之后又拿出手機打字。手機左搖右晃的幅度足以見得她打字用力。 梁恪言猜是打給自己的。果不其然,手機亮了一下,微信沒有顯示具體信息文字,但他猜測左右不過【你遲到了】四個字,再配以一個生悶氣的表情包。 的確,梁家早晚都是他梁恪言說了算,但他想要早一點,再早一點抵達無論做任何事都無人敢置喙反駁的境地。 欲望一點一點加深。 剛從于天洲那里得知鄺行鳴近期在美國度假,于天洲按照既定思路以為梁恪言要去美國,卻不想沒幾分鐘后他讓自己定好了幾周后去英國的機票,這件事有些突然,不在原本的計劃行程之內(nèi),對面遲疑了一下,詢問是否要告訴梁繼衷。 他回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