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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截胡在線閱讀 - 截胡 第53節(jié)

截胡 第53節(jié)

    梁銳言搖頭:“能出什么事,就是沒看見你。按照你這個智商,在這里迷路也有可能。”

    “喂——”柳絮寧出聲。

    梁銳言笑著舉手投降:“我瞎說的,你聰明絕頂,只有我會在這里迷路,好了吧?!?/br>
    柳絮寧不常穿高跟鞋,此刻細高跟踩在柔軟的暗紅色地面上,她走得有些慢。行至樓梯口,燈光亮了許多,梁銳言看見她后頸處密布的一層汗,在打著冷氣的室內(nèi)還未消。他的嗓子眼里似被突如其來的疾風穿行而過,澀得他想咳嗽。

    他抬手,指尖輕盈盈地點過柳絮寧的后頸,聲音沉著:“怎么都是汗?”

    猝不及防的碰觸讓她整個人一抖,柳絮寧猛然回頭:“???”

    她也跟著去摸自己的脖子,和手心里的汗水融為一體。

    梁銳言的眼眸寸步不移地盯著她,黑沉沉的,在這一瞬像怎么都望不見底。

    “這里太熱了?!彼貜?,“好熱好熱的。”

    是嗎?那為什么獨獨他的雙手冰涼?

    晚宴快要結(jié)束時,梁銳言有點犯困。是以晚宴將將結(jié)束,鄺家人還在和梁繼衷他們進行一些必要的客套話時,梁銳言帶著柳絮寧和爺爺奶奶低聲示意,他們兩人想先回去。許芳華的眸光輕輕落在柳絮寧身上,又很快離開,她笑著說好。

    宴會廳里人來人往,歡笑聲不絕于耳。她和梁恪言擦肩而過,手背貼著他的手背,又旋即分開。

    “柳絮寧?!彼穆曇魤旱脴O低。

    柳絮寧腳步下意識一頓。

    “等我一下?!?/br>
    “——恪言,過來。”他話未說完,梁繼衷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叫他的名字。

    梁恪言往那看去一眼,點頭的同時繼續(xù)壓著聲兒:“可以等我回家嗎?”

    柳絮寧抬頭,那張臉輪廓利落,五官挺拔,唇上由于那場吻留下的口紅印早已不見。他說話間談吐清晰,還可以一心二用地嫻熟應(yīng)對多方還滴水不漏,真是裝模作樣的一把好手。

    “……嗯。”

    等他回家?真有意思,等他回家和她算賬嗎?

    柳絮寧站在房間門口,干脆地按下門鎖。

    誰要等他回家。

    柳絮寧和失眠搏斗著,許久才掉入夢中。夢中場景似飛沙走石,一個接一個地變幻,但大多都是曾經(jīng)切切實實發(fā)生過的事。

    有童年時期,柳家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她坐在電視機前,雙手環(huán)膝仰頭看著彩屏里的梁繼衷一家;有盛夏的午后,她和梁銳言一起在院子里玩飛行棋,梁銳言說如果他的四個棋子先到了終點,她就要答應(yīng)他一個愿望,后來他真贏了,她問他愿望是什么,他說她能不能和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這太簡單了,她不假思索地說“好”;有上學時寫作文,主題是“父愛”或“母愛”,她對著這主題頭疼,隔壁班周行斂的小跟班嘲笑她能有什么好寫的,梁銳言聽見了當即和人干了一架,最后是高中部的梁恪言來撈他們兩個,她清楚地從梁恪言的臉上看出了不耐煩。

    最后夢里的場景又變做了幾個小時前的vip休息室,她和梁恪言吻在一起。

    最開始知道他會留在青城,于是借著不會騎馬的由頭向他示弱、以熟知他歷來的畫作為“表忠心”的貢禮時,她沒想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知不覺中的淪陷,但非要究其根本,何時淪陷,為何淪陷,柳絮寧一點兒也說不上來。

    她討厭梁恪言這忽近忽遠的樣子,扯得她這顆心也忽上忽下地飄,除了想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裝出醉酒的模樣,向他說出自己喜歡梁銳言的違心話,她承認這番動作太卑劣了。可是她和梁恪言不一樣,沒有什么東西擺在她眼前供她選擇,她為了所謂的愛情向前邁一步,誰知道那是平川還是懸崖。

    她想知道在他心里,是弟弟更重要,還是她。當然是親生弟弟啊,旁人怎么比得過鐵骨錚錚的親情啊??墒?,可是……萬一結(jié)果不是這樣呢。萬一她真的擁有這份僥幸呢。

    屈起的指節(jié)輕輕地碰了碰唇,柳絮寧想起梁恪言吻得好用力的,簡直像用牙齒在咬她。所以她加大力道,用手指重重地點了一下自己的唇。

    拉上窗簾的房間里漆黑一片,她莫名笑了一下,把頭埋進被子里滾了好幾圈。想到剛剛順手給門上了鎖,她立刻起身,下床時腳腕被被子纏住,一個踉蹌緘,她再次把自己逗笑。

    房間門打開沒一會兒,她又神經(jīng)質(zhì)地繼續(xù)鎖上。

    今天有點累了,不想見他啦。

    所以一個小時后,遲遲才結(jié)束酒會的梁恪言回家時站在那道特意為他而上鎖的門前怔愣許久,眉宇間盤亙著復雜又難解的情緒。這里不是老宅,沒有爺爺奶奶,還不是他梁恪言說了算的,今天他就算是生生把這門踹壞也沒一個人敢置喙他。

    但是……

    梁恪言深吐一口氣,松了松喉間緊扣的領(lǐng)結(jié),倏忽又無聲地笑笑。

    柳絮寧,真是好硬的一顆心,說好了等他怎么又出爾反爾。不過無礙,他喜歡柳絮寧賦予他的良性自虐。

    ·

    梁銳言今天是起的最早的那一個,他下樓準備跑步時,林姨正在清理前一晚留下的衣物。路過梁銳言,林姨點頭向他說了聲早安。

    “林姨,等一下?!?/br>
    梁銳言停住腳步。在阿姨困惑的眼神中,梁銳言遲鈍地抬手,手指勾起纏繞在那件襯衫紐扣上的一根長發(fā)。

    栗色,小卷。

    和柳絮寧昨晚的發(fā)型如出一轍。

    梁恪言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走到二樓拐角處的時候,他一眼瞥見柳絮寧的房門未關(guān)。偌大的空間里只有寂靜長久地留存著,垂在腿側(cè)的手指不自覺地蜷曲了一下。梁恪言往那邊走。

    虛掩著的房門留下一條不窄不寬的門縫,讓他得以看清房間里的景象——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書桌上的本子歸于原位,空空無人。

    有人在背后發(fā)出一道動靜。梁恪言回頭,看見正在打掃二樓衛(wèi)生的林姨。他問柳絮寧呢。

    “寧寧啊,一大早就去學校了。她還和我說這學期課程比較多,這幾天都不回家。”林姨說。

    梁恪言定義之中的“這幾天”不過是兩三天。所以在公司結(jié)束公事之后他每天都會準時回家,只是,無論他何時回,玄關(guān)處從未出現(xiàn)過柳絮寧的鞋。

    好。好好好。

    外強中干的小紙老虎。

    梁恪言對此菜雞行為不予置評,因為他也曾在酒店度過完完整整的一個月。

    只是,柳絮寧,有本事就一直別回家。

    別讓他抓到她。

    ·

    輪上期中結(jié)課,柳絮寧最近的課業(yè)真的有點多,她覺得自己命不好,選了這專業(yè),成日里沒個休息的時間。中途,出版社的編輯告知她六月中旬在青城有場漫展,漫展策展方發(fā)來了邀請,詢問她有沒有意向參與簽售會。

    柳絮寧掐著手指算自己既定下的安排,最后說好。

    期中結(jié)課那一天,柳絮寧在宿舍里睡到了下午五六點。天氣入初夏,天黑得越來越晚,金邊嵌在薄云周圍,晚霞被教學樓如織的燈光熏成了赤紅色。

    柳絮寧爬下床的時候,胡盼盼和許婷也剛醒不久。一場結(jié)課吸干了所有人的精力,補了一覺后,每個人又變得旺盛起來。

    “你倆晚上吃什么?”胡盼盼問。

    柳絮寧盯著日歷表,想起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回云灣園了,明天一整天都沒課,她正好可以回去。

    那回去之后呢,她一定會看見他的,就算明天不回去,日子這么長,她早晚會撞上他。

    球不來,她便哽著一口氣,帶著打破砂鍋的勇氣非要固執(zhí)地往球的方向走。等球真滾到了她腳下,她又開始擺出一副深謀遠慮的姿態(tài),謹慎地想著是不是這球也沒有到非接不可的地步。

    深夜是絕不能做決定的,索性她還沒有被愛情沖昏頭腦,鎖上那道門,再艱難熬到朗朗白日。

    梁銳言會怎么辦,梁繼衷和許芳華怎么辦,梁安成又怎么辦?清醒的思緒下,腦子里冒出一個接一個的人名。為什么中間會橫亙著這么這么多的人啊。

    口口聲聲的為她兜底,在梁繼衷與許芳華絕對的權(quán)利和地位面前,真的能實現(xiàn)嗎?

    “問你呢,柳絮寧!”連叫她好幾聲都沒答,胡盼盼拔高音量,“想什么呢?”

    柳絮寧回神:“沒,我都行?!?/br>
    胡盼盼:“許婷說荷川路開了家燒烤店,去吃嗎?”

    “荷川路?在市中心吧,離學校很遠。”

    “明天不是沒課嗎,晚上吃完順便回家了呀。”

    想想也是。柳絮寧說好呀,去盥洗室洗了把臉,換上衣服后,等剩下兩人。離開寢室前,她盯著面前的化妝柜,突然鬼使神差地抓了支口紅。

    真討厭這樣反復橫跳的自己。

    ·

    梁恪言這幾天沒閑著,有場消費論壇峰會邀請他出席,有青城市政府協(xié)助召開,規(guī)格高,出席大咖云集,還有各界頂級的商業(yè)公司參與其中。

    今天恰好是第三天,峰會正式結(jié)束后,有在峰會上認識的新朋友問他去不去喝酒,梁恪言是愛喝酒的,但這次委婉表達了拒絕。

    持續(xù)高速運轉(zhuǎn)了好幾天,強度超過了他當下的負荷底線,有點累。但他知道,累是其次的,他在不爽,且不爽了好幾天。

    比起休息,梁恪言更想回家看看會不會有驚喜。當然也可以去學校逮她,但有些事,成年人該心知肚明。

    她既然選擇長時間地待在學校里,那擺明了就是不想見自己,他天天出現(xiàn)在她身邊也沒有用。等她可憐他,想見他的時候,他推開別墅的門,就能看見她的身影。

    她很難懂,但他有耐心,總能慢慢讀懂她。

    晚霞的余暉逐漸消失,梁恪言抬頭看天,像鋪陳一張吸飽了水的毛巾,陰沉得讓人覺得待會兒就要下雨。沒一會兒,雨真的下起來,是撐傘小題大做,不撐又讓頭發(fā)濕漉的惱人程度。

    于天洲的車堵在了路上,梁恪言站在wine shop門口躲雨,一旁的門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這家酒鋪時常打折,力度大時甚至能做到中歐同價,這噱頭吸引了不少人。梁恪言等得無聊,轉(zhuǎn)身進酒鋪挑了兩瓶葡萄酒。

    出門時,遠遠的,他看見一個人。起初帶著點不敢置信,他往雨里走了幾步,確認之后,氣定神閑地笑了笑。于天洲的電話在此刻打來,詢問他的具體位置。

    他說,不用等他,他自己回去。

    于天洲在電話那頭錯愕地啊了聲,又即刻說好。

    說完的那一剎那,梁恪言掛了電話。

    他低頭看看手中的香檳,只覺得自己買的真合時宜,是該慶祝一下。

    他快步往前走,也不管冰涼的雨水落在眼睫上,氤氳了眼前的視線。明明那人也不會跑,他就是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地到她面前。

    這條路上有家潮牌買手店,胡盼盼一進去就如老鼠掉進米缸出不來。柳絮寧不太喜歡人擠人的擁擠,和胡盼盼說她在門口等她。

    十幾度的天氣,伴著潮濕的雨水,空氣中還有一絲因為夜幕降臨而起的涼意,較之擁堵的室內(nèi)實在舒爽。

    柳絮寧低頭刷著手機,只覺一道目光落在她的后頸。下意識回頭的那一刻,她的視線默契地和梁恪言撞上。

    “柳絮寧,好久不見?!睅еc算賬的味道。

    柳絮寧,抓到你了。

    第39章 吻

    接了一個不算溫柔的吻, 發(fā)出氣勢洶洶的吵架,撂下幾句狠話,又拋下一個“我喜歡你”的鉤。柳絮寧想, 這是他們這場意外會面的劇情前提。

    太過猝不及防,她此刻腦內(nèi)的思路有些屏障, 語言系統(tǒng)也在雨天變得潮濕, 愣愣地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那支口紅不應(yīng)該放在包里,應(yīng)該早早地涂上, 才算是物盡其用。

    梁恪言也沒多期待她的回答,問她:“等人嗎?”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