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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截胡在線閱讀 - 截胡 第33節(jié)

截胡 第33節(jié)

    柳絮寧幽怨的目光立刻掃過來。梁恪言覺得自己剛才的那個笑聲一定觸犯了天條中的死罪,如果她的目光可以化作實質(zhì),那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變成了灰燼。

    梁恪言緩緩說:“的確,吃相太難看,這種公司,天打雷劈,走不長久?!?/br>
    她埋著脖子繼續(xù)往前走,絮絮叨叨地念:“其實我也沒有很生氣,只是浪費了我熬了兩個月的畫,我真的畫的很認(rèn)真。以前都是接接別人的私稿,那是我第一次接這種公司的活,我還特別高興,覺得自己十八歲就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br>
    然后她自以為優(yōu)秀的作品就這樣被貶得一文不值。她那段時間很不開心,頭頂像是隨時隨地都有烏云籠罩。梁銳言后來盤問她好久,她忍著眼淚把事情的原委講給他聽。梁銳言說,多大點事!

    隔天,兩個秋季限定的新款包包送到了她的手中,彼時他欠欠地笑,問她現(xiàn)在是不是舒服了。

    她一瞬間語塞。賺那筆錢是為了什么呢?其中的一個目的的確是為了這個限量款的包。而他好像也送到她面前了,那目的是不是也算另辟蹊徑地達(dá)成了?可為什么那股委屈的氣依然難以消滅地盤亙在她胸口。

    梁銳言納悶:“就這點小事還不開心呢?不是說想要這個包嗎?我都送你兩個了。”

    她有的時候都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是不是真的太較真了。

    她于是費勁地扯出一個笑,然后和梁銳言說謝謝。

    上學(xué)期間有人找她做過模特或是接拍,來錢很快,但是這種以外貌和身材換取紅利與金錢的工作時效性太短暫,就像是模特更迭速度快,但好的攝影師永遠(yuǎn)停留在那里。如果可以,她想做創(chuàng)造者,而不是鏡中人。但梁銳言不懂。

    不懂就算了,這世上有人不懂你才正常。

    再后來,開學(xué)前梁銳言玩賽車出了車禍,梁家上下都為這位小少爺cao碎了心。柳絮寧也一心擔(dān)憂他這腿,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

    如果今天沒有聽見梁恪言和于特助的對話,又引發(fā)一場突如其來的傷春悲秋,她想她一定已經(jīng)把幾年前這遭破事忘得干干凈凈了。

    思及此,她垂下肩膀,無聲地嘆了口氣。

    在那之前,她真的真的以為自己很優(yōu)秀。

    “柳絮寧?!绷恒⊙院鋈唤凶∷?,“如果他們真心覺得你畫的東西是垃圾,就不會表里不一地再撿回去用。一幫老手用點下三流的手段騙剛畢業(yè)的高中生的稿子罷了?!?/br>
    “小時候被逼著去學(xué)跳舞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跳舞上有天賦,喜歡畫畫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教學(xué)卻一鳴驚人,出門逛一圈就有源源不斷的靈感往外冒,想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就能做到極致。你就是很優(yōu)秀?!?/br>
    “不用一直想著去獲得別人的認(rèn)可,這個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你沒有東西需要靠別人,自然不需要別人的認(rèn)可。”

    “吃不了苦就沒有苦吃,挺好的?!?/br>
    這些話從梁恪言口中說出來,是一種很稀奇的感覺。特別是,他認(rèn)真中又帶一絲笑意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此時的他正與十八歲的自己同仇敵愾。

    胸口在這一瞬重蹈覆轍地發(fā)漲,柳絮寧的臉唰得一紅,露在外面的雙手被寒風(fēng)吹著卻不覺得冷與僵硬,血液都好像從頭頂源源不斷地奔赴指尖,心跳像個靶,有柔軟的子彈砰砰砰地戳中她,沒有痛,卻激起一時之間難以平息的跳動節(jié)奏。

    如果眼前這人是梁銳言,那么這些話的真實程度尤待考證??伤橇恒⊙?,他……

    “臉紅什么?”梁恪言問。

    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像一顆巧克力,被他盯得有些化掉。

    被表揚了一下,那因為害羞和驕傲而腎上腺素飆升,具體表現(xiàn)為臉淺淺紅一下怎么了,這有什么好問的,學(xué)會不戳破女孩子的心事很難嗎?

    僵硬的手指張開又合攏,柳絮寧捏捏自己的耳朵取熱,一邊小聲回:“有點夸張。”

    嘴上說著夸張,可說完之后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大。她好喜歡這種有人明白自己的優(yōu)秀并直白告訴她的感覺。誰不需要鼓勵與肯定呢?反正她太需要了。于是她又推翻自己三秒前的言論:“好吧不夸張,你說得對?!?/br>
    笑意像春天的碧波,從眼底蔓延至眉梢,在冷寂的冬日里,燦爛又明媚。

    梁恪言看著她揚起的唇,過了幾秒,恍惚察覺到自己荒唐的意圖,于是挪開。

    她卻沒有察覺到,繼續(xù)說著:“我現(xiàn)在很厲害了,我畫出來的東西都很值錢……”

    喋喋不休的自夸像山間清脆的鳥鳴一陣一陣飛去他耳畔。

    梁恪言:“游走在灰色邊緣的東西的確賺錢?!?/br>
    柳絮寧瞬間陷入呆滯:“你……我現(xiàn)在畫的是正經(jīng)東西!正!經(jīng)!”

    她義正嚴(yán)辭,似乎他再說出些奇怪話就要將他就地正法。

    梁恪言糾正:“是我措辭不當(dāng),是我不正經(jīng),抱歉?!?/br>
    她輕哼一聲,卻有止不住的得意。

    女孩子的喜悅很單純,有時只需要短短的一句話就可以開啟無窮無盡的話匣子,像停不下來說話的小黃人。

    柳絮寧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轉(zhuǎn)了個身倒著走,下巴高高揚起,似浮水天鵝:“我還有個微博,里面上傳了我所有的作品,你可以去看看,我的粉絲數(shù)超多哦?!?/br>
    梁恪言的表情凝了一下,斂著的黑眸平靜地看著她,卻一言不發(fā)。

    柳絮寧皺了下眉:“你怎么不問???”

    此情此景,她甚至愿意開5g給他欣賞一下自己的自媒體賬號盛況。

    他眸光往一旁看,語氣平淡至極,說,要問什么。

    聲音明顯低了幾度,所以聽著硬邦邦的。

    柳絮寧想,剛剛還能用吃不了苦就不會有苦吃的自創(chuàng)邏輯打敗她,現(xiàn)在怎么就有一種心情郁澀的感覺了?

    他不問,那她主動給他瞧。柳絮寧剛拿出手機,點開主頁,一眼瞥見自己的微博昵稱,沒由來哽了一下。她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塞回口袋里。

    天鵝埋頭裝鴕鳥。

    左右都是鳥字旁,脖子也一脈相承的長。

    看她這模樣,旁邊的男人似乎遲鈍地起了好奇心,終于開始無比禮貌地詢問:“能不能看看你的微博?”

    這令人贊嘆的反射弧,比她生命線都長。

    柳絮寧邊走邊踢路上的落葉:“太久沒登,忘記密碼了,賬號名字也是好多好多好多年前取的一個,所以我已經(jīng)忘記了?!?/br>
    “忘了?”他慢條斯理地捻出這兩個字,語氣里是裝模作樣的驚訝,“這就忘了?”

    “對……”她心虛得不敢看他眼睛,于是游離的眼神矛盾地捕捉到了他喉結(jié)上那顆淡棕色小痣。

    長相是運氣,也是天賦,比如這顆痣,真是要命得會長。

    “這個app的毛病多如牛毛你也是知道的。等我回家我就去進行人工申訴,找回賬號我就第一時間告訴你。”

    梁恪言定定地看著她,最后收回視線,也不戳穿,只說了句好。

    因為開心,于是前進的腳步雀躍起來,周邊的萬物萬景也在冷寂的冬天里散發(fā)著令柳絮寧愉悅的可愛。

    去時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頭,回時她懷揣著滿滿的喜悅與夸贊走在前頭。一低頭,兩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他跟著她。

    等走到酒店的時候,酒店的自助餐廳已經(jīng)到了晚餐開席時間,柳絮寧懶得上去再下來,于是在微信上和胡盼盼許婷發(fā)消息,三人直接在餐廳門口見面。

    酒店大堂上方電子屏調(diào)到了青城電視臺娛樂頻道,當(dāng)下最熱小說改編劇男女主人選終于瓜熟蒂落。

    柳絮寧這一年算是徹頭徹尾掉進錢眼里,對娛樂圈的新事件知之甚少,也認(rèn)不得屏幕上的女生姓甚名誰。

    媒體評價,這是近幾年來95后中最賦靈氣的小花。柳絮寧一挪眼,看見梁恪言臉上掛著的冷笑,和一覽無遺的嘲諷。

    ——在和自己對視時倏然收斂。

    嗯?這是認(rèn)識?

    柳絮寧見過他高高在上到瞧不起任何人的眼神——是她與他在梁家初見時。

    她本能地避開,生硬地開啟新話題:“我朋友說這個餐廳的海鮮自助很不錯?!?/br>
    梁恪言回:“市中心的‘綠青’海鮮做的不錯,頂樓靠窗能看見整個青城?!?/br>
    綠青的海鮮的確是青城出了名的,只是一年只開那么幾個月,想要吃上一頓更是要大排長龍或是提前預(yù)約。聽到他說青城,柳絮寧眼睛亮了起來,只是,他倒是能吃得到,她就算了吧,她可沒這通天的“人際關(guān)系”。

    見她沒說話,梁恪言繼續(xù)說:“九月開海,開海之后的海鮮更新鮮?!?/br>
    她被饞到,沒忍住接了一句:“那我們九月再去吃?!?/br>
    “我們”這個詞有點妙。它代表一些默契,一點隱晦,和一個秘密。

    他有片刻的沉默。這份沉默讓柳絮寧覺得自己說錯話,將他架在杠頭上了。她腦內(nèi)急速尋找下一個話題想要自然地過度,便聽見了一聲“好”。

    確定的、帶著承諾的語氣,沉沉落在她耳畔。

    仿佛是,他也很期待“我們”的好。

    第24章 calm

    down

    “我剛在餐廳聽起瑞那些人說, 后天去泉城,玩半個月?”胡盼盼邊刷牙邊口齒不清地驚嘆。

    柳絮寧說:“因為還要算上年會?!?/br>
    起瑞的年會一向在泉城舉辦,柳絮寧跟著去過幾次。

    胡盼盼吐了口牙膏沫:“福利真好, 上帝保佑明年的招聘會我能被起瑞看上?!?/br>
    柳絮寧說:“也不全是去玩的,有些人會帶電腦去?!?/br>
    那時候她和梁銳言去海灘玩水, 就看見有些人穿著泳衣坐在沙灘椅上, 膝上還架著臺筆記本。梁安成向她解釋,創(chuàng)意部宣傳部就是這樣,筆記本不離身, 有假也似無假。

    她暗暗想,自己以后可不能做跟這些掛鉤的工作。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學(xué)了設(shè)計。要命。

    柳絮寧沒有和梁恪言一起回家, 她以為他和那些員工一起直飛泉城。但第二天一早, 后者徑直去了梁家老宅, 與梁繼衷梁安成一起飛去英國處理公事, 參與一場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定下的股東會議。

    下午三點的飛機。去機場前, 梁繼衷和梁安成在書房談事。

    梁安成注意到幾本原版書下壓著的一個文件袋,尚未封口, 幾份紙張露出一角——

    公司變更登記申請書、股東出資信息、公司章程修正……再往下便被遮住。

    起瑞總部設(shè)在英國開曼群島,每年會在那里召開一次年度股東大會,這是慣常。

    可梁繼衷要帶去的這些東西,并不尋常。

    ·

    住家保姆們早早地得到允許,提前放假回老家。柳絮寧盤腿坐在沙發(fā)上, 幫她們搶票。

    送走了阿姨, 再加上梁銳言的冬訓(xùn)還要幾天才結(jié)束, 一個人的家里,她樂得自在, 把所有的班級群、學(xué)院群通通免打擾后,每天睡到下午,吃一頓晚飯,再上樓畫畫,直到早晨七點才睡。日夜顛倒的日子不太健康,但著實爽。

    某個照常熬夜畫畫的凌晨,手機收到一條推送。

    柳絮寧隨意一瞥,北京時間凌晨一點,英國時間晚間六點,證券交易所發(fā)布起瑞集團股份公司關(guān)于全資子公司股權(quán)轉(zhuǎn)讓公告。

    梁繼衷將其全資子公司所持15%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于受讓方梁恪言。

    這個數(shù)字實在讓人瞠目。

    柳絮寧咬著手指頭算,就算只是青城分公司,起瑞15%的商管股權(quán)也不是小數(shù)目,再加上梁恪言原本的持股……數(shù)字驚得她腦袋疼。起瑞轉(zhuǎn)讓股權(quán)的流程很麻煩,這顯然是梁繼衷籌謀已久的事情。扶起梁恪言的另一面,自然是準(zhǔn)備架空梁安成。

    為什么呢?梁安成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