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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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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發(fā)梢在無人知曉處拂過他垂著的手臂,又長久地停留在那里,像一只探出的貓爪,意外又柔軟地勾住。

    有人那一顆心被撓得搖搖晃晃。

    突然意識到什么,柳絮寧倏然回頭,拂了拂自己的長發(fā),讓它遠離他的手臂。

    誰知道他是不是和梁銳言一樣有什么拽人頭發(fā)的嗜好。

    可是沒有。

    垂落下的頭發(fā)碰到了臉頰,影響她吃面,她正要伸手捋開,他快她一步,把控著距離,指尖勾起那抹頭發(fā)拂到她耳后。

    柳絮寧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

    ·

    隔天梁安成回了家,那時候梁銳言照例剛晨跑完。

    “陪爸再跑一圈?”梁安成笑著說。

    梁銳言調(diào)侃:“爸,您這多大歲數(shù)了,能跟上我嗎?”

    梁安成佯裝發(fā)怒:“臭小子,說什么呢!”

    梁銳言嬉皮笑臉地跟在他旁邊,父子倆又繞著小區(qū)跑了兩圈。他們大汗淋漓地回來時,梁恪言正站在三樓陽臺。遠處場景好一片父慈子孝。

    得不到的沒必要耿耿于懷,大方說句“其實我也不在乎”騙過自己就好。割rou放血時最疼,漫長的恢復(fù)期其次。熬過這段就行了。

    父愛,和其他別的都是如此。

    知道梁安成在,今天林姨做的菜極其豐富。

    又是新一年開端,起瑞似乎要著手開發(fā)一個新項目,梁安成和梁恪言在飯桌上還不忘談?wù)撨@件事。

    這倆人的關(guān)系真是一點也不像父子,似乎不說起瑞的事情兩人就無事可談。

    柳絮寧就在一邊悶頭吃著飯,梁銳言偶爾瞥去一眼,目光觸及她紅腫的雙眼,忍不住調(diào)笑:“昨天哭到幾點?”

    柳絮寧想起后面的劇情就難受,殺傷力太大了,大到她睡前一閉眼就是阿碧凄慘的哭泣,想到這場景,她又開始眼眶發(fā)熱。

    “不知道。”她扒了口飯,悶悶地回。

    梁銳言:“行吧,今晚再陪你看?!?/br>
    “不用,我看完了?!?/br>
    梁銳言挑挑眉:“挺快啊你,行吧?!?/br>
    他去夾菜,眼睛一晃,雙眸突然瞇起,像在茫茫世界里發(fā)現(xiàn)獵物的雄性生物,握住筷子的手一瞬僵硬僵硬,他突然變得不安起來,渾身躁動,散發(fā)著迫不及待的尖銳斗志。

    只有一人發(fā)現(xiàn)了。

    梁恪言抬眸,隨意地朝他投來無波無瀾的一眼,而后伸手去夾梁銳言面前那道西藍花炒口蘑。

    梁銳言于是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這個家里,只有一個人的東西會處處彰顯出可愛的標簽。也只有一個人,會有這么可愛的創(chuàng)口貼。

    他忍不住唐突地插入梁安成和梁恪言的對話:“哥,我記得你以前不愛吃口蘑啊。”

    所以所有和口蘑有關(guān)的菜品都會放在距離梁銳言最近的位置,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無聲的規(guī)矩。

    梁恪言回答得自然:“現(xiàn)在喜歡了?!?/br>
    “下周五,老宅要來客人,爺爺奶奶讓你們兩個過去吃晚飯?!绷喊渤傻脑挻驍嗔藘扇私诲e的視線。

    柳絮寧頭埋得低了些,一心落在吃飯這件大事上。

    吃過飯,柳絮寧回房間畫畫。畫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門。

    是梁安成。

    “寧寧,這個給你?!绷喊渤擅媛段⑿Γ褍蓚€紅包遞給她。

    柳絮寧一怔:“這……”

    “一個是爺爺奶奶給你的,還有一個是我給你的。”梁安成說,“新年利是。”

    “農(nóng)歷和陽歷都算新年,收著吧?!痹诹鯇幘芙^前,他笑著將兩個紅包塞給她,溫柔語氣里又帶著不由分說的肯定。

    柳絮寧輕快地笑,內(nèi)勾外翹的眉眼彎出一抹愉悅的弧度:“謝謝叔叔,也謝謝爺爺奶奶。”

    “嗯?!绷喊渤膳呐乃募绨?,沒由來地說了句,“寧寧,這里就是你的家,在這里安心住著,別想別的?!?/br>
    關(guān)上門,柳絮寧嘴角恢復(fù)平直,那張掛著假笑的面具被撕下。

    平板自帶瀏覽器一打開就自動跳轉(zhuǎn)至租房頁面。她垂眸盯著那個頁面許久許久,最后關(guān)掉,并設(shè)置成無痕瀏覽。

    窗外吹過一陣颯颯冬風(fēng),葉子打著旋飄落。柳絮寧待在打著充足暖氣的房間里,卻不禁打了個寒顫。平板的密碼是她當(dāng)著梁銳言的面設(shè)置的。

    她相信他不是一個會刻意查看自己隱私的人,也許是無意之間點到了這個界面。但這樣的熟稔和親近,隨著日久經(jīng)年的積累,她有點承受不住了。

    胸口長長地起伏了一下,卻依然無法消除心中的陰郁。

    ·

    閣樓裝了個影廳,120寸的電動幕布,打起游戲來很爽,梁銳言在樓下聽見賽車轟鳴的動靜就知道他哥在這。

    “哥,我昨天那球打太狠了?!彼鮾豪僧?dāng)?shù)乜恐T,臉上是一貫的毫不在意和嬉皮笑臉,“比賽打多了,手感和力度一時沒恢復(fù)過來?!?/br>
    梁恪言氣定神閑地回了句沒事。

    “那就好?!绷轰J言笑得燦爛,“哥,你怎么球技還這么厲害啊?!?/br>
    梁恪言也笑:“天賦?”

    梁銳言嫻熟地靠在沙發(fā)上,隨手拿過旁邊的游戲機,說人機多沒意思啊,要不要跟他來一局。

    梁恪言說可以。

    從某些方面來說,兄弟倆喜好相似,能力相當(dāng)。

    寬大的電子幕布上,兩輛賽車齊頭并進,輪胎在地面滋出刺眼火花,一場尋常的賽車游戲玩出了激烈。

    “想要彎道超車還是很難的。”連續(xù)經(jīng)過兩個彎道,梁銳言遙遙領(lǐng)先,不禁有些得意。

    梁恪言穩(wěn)著速度,也不急,反而應(yīng)他的話:“你說得對?!?/br>
    最后一圈,勝券在握。梁銳言換了個閑適的姿勢沖刺。

    就在這時,車從后方襲來,似一道意外降臨的閃電。

    在梁銳言懵然的神情中,一道輕飄飄的話語落在他耳邊:“也不是很難?!?/br>
    直到自己的屏幕界面出現(xiàn)一句“game over”梁銳言才緩過來。

    “哥,是不是兄弟了!還玩偷襲!”

    梁恪言不輕不重地看他一眼:“當(dāng)然。”

    兄弟嗎?梁安成一年到頭不知道要搞多少女人,而他梁恪言一年到頭又不知道能有多少胎死腹中的弟弟散落在世界各地。很有可能,他最不缺的就是兄弟了。

    ·

    柳絮寧的微博又小火了一把,最新一章的漫畫內(nèi)容發(fā)出去之后效果良好,不少人摸到了她的微博,又翻到她閑暇時分隨意創(chuàng)作的畫作,評論下一句“創(chuàng)作天才”。

    誰不喜歡聽好話呢?

    鼓勵真是創(chuàng)作的第一原動力,第二動力就是紅花花的鈔票。充沛的鼓勵,富裕的流水,和即使是考試周也無需太過耗費精力備戰(zhàn)的課業(yè),柳絮寧最近過的春風(fēng)得意。

    “寧寶,你今天不回家?”許婷在旁邊收拾東西,輪上周五,柳絮寧一般都選擇回家,今天都臨近下午了,她倒是一反常態(tài)地躺在床上畫畫。

    “不回?!?/br>
    人家回梁家老宅吃飯了,她一個人回去做什么,不如在寢室里活的悠閑自在。反正回去也是換個地方畫畫而已。

    胡盼盼正畫到眉毛,一聽來了勁兒:“那要不你和我去吃晚飯吧。”

    許婷悠悠插嘴:“是這樣,本人對柳絮寧和胡盼盼兩人并無任何他意,但我覺得男人這種東西還是很難揣測的。你帶著柳絮寧同志去和你的曖昧對象吃飯,這一頓飯吃完……”

    胡盼盼:“對哦,柳絮寧……”

    柳絮寧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嘴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你不相信我的人品,總該相信我的眼光?!?/br>
    “啊啊啊啊啊刻薄——怎么這么刻薄啊柳絮寧!”胡盼盼尖叫。

    但她放心了。

    因為她真的相信柳絮寧眼光。

    ·

    青大大學(xué)城靠近郊區(qū),梁銳言自己開車來的梁家老宅,他也是最后一個到老宅的人。

    他慢悠悠地下車,掃了眼門口停的一排車:“嘩,今天來的人什么路子?。俊?/br>
    這個問題在他落座之后得到了回答。

    許芳華和他一一介紹飯桌上的人,來的是吉安集團的董事長王民昊及其一家。王民昊父親是華東地區(qū)著名企業(yè)家,不過吉安交到他手上之后業(yè)績略有下滑,十幾年前靠著鼎隆商行的注資才又在業(yè)界風(fēng)生水起。

    王民昊身體不太好,這幾年深居簡出,梁銳言雖然幼時見過他,卻已經(jīng)對他沒什么印象了。

    起先還沒什么,等介紹到那位和他同齡的女兒時,梁銳言終于感覺到不對勁。

    “我們小銳不愛讀書,成天不務(wù)正業(yè),有空可以帶錦宜在青城玩一玩?!痹S芳華笑著說,又夾菜到女孩碗里,“錦宜不常待在南方吧。”

    王錦宜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嗯,謝謝奶奶?!?/br>
    飯桌上一片熱鬧景象。

    梁銳言一點一點挪到梁恪言身邊:“這是什么意思?”

    梁恪言漫不經(jīng)心地夾菜:“看不出來?”

    他當(dāng)然看出來了,就是因為看出來了,才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啊,梁繼衷明明承諾過他,這幾年不會把這些事情強加到他頭上的。

    晚宴繼續(xù),飯桌上觥籌交錯,樓上書房里卻是截然不同的氛圍。

    “阿銳,爺爺知道你心里有數(shù)。但是你王叔叔一家正好來了青城,大家趁此機會見個面不好嗎?”

    梁銳言在梁繼衷的書房里垂頭敗腦,嘴皮子都磨破了還是沒能把這件事從自己頭上摘下。

    不對啊,聯(lián)姻這帽子為什么會扣到他頭上?他們梁家能聯(lián)姻的可不止他一個。但這想法剛自腦門冒出又湮滅了個徹底。

    這個圈子里,婚姻有自主權(quán)的不太多,反正梁銳言心知肚明,他這等要本事沒本事要話語權(quán)沒話語權(quán)的二世祖絕對不在這少數(shù)行列里。不過他哥可能是。但他哥沒這么卑鄙,自己不接受還要想方設(shè)法往他頭上安。

    梁銳言出門時恰巧和梁恪言碰上。南方的冬天,天氣幺蛾子頻出,夜里溫度驟降。他套了件來時的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