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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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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嘉裕眼觀鼻鼻觀心,然后福至心靈地喊了他一聲。

    梁恪言轉(zhuǎn)過來,卻和柳絮寧的目光對上:“干什么?”

    有些人只是平鋪直敘問個問題,卻能問出高高在上的反問語氣,用以表達疑惑的折眉,也似昭彰顯著地將不耐煩這三個字寫在臉上。梁恪言簡直就是其中的典型。

    他們可不熟。梁銳言說的話他一定聽到了,所以希望他陪伴的想法在柳絮寧嘴里含了一遍后又被咽下:“沒什么。”

    谷嘉裕嘖一聲:“你明后天有事嗎?沒事記得陪你妹做手術(shù)?!?/br>
    不過就是嘴巴一張一閉的事情,沒見過這么費勁的。

    說完,他邀功似的沖柳絮寧挑挑眉。

    因為腹疼而引起的臉燙余溫未降,柳絮寧小聲重復(fù):“你要是有事就不用管我的,要是沒事的話可不可以……”

    “會陪著你的。”梁恪言打斷她。

    第12章 痛2

    .0

    “你確定這是小手術(shù)?”柳絮寧睡后,梁恪言和谷嘉裕往外走。

    短短一段路,這是梁恪言第二次問。

    谷嘉裕困到無精打采,坐上副駕駛,再三申明是梁恪言硬把他叫出來的,所以他必須承擔(dān)起送他回家的義務(wù),而后才篤悠悠地說:“寧妹害怕我可以理解,不得不說,這三個字組合在一起的確嚇人,更何況她也沒經(jīng)歷過這種毛病。但是我不太懂啊,你在這里祥林嫂一樣一遍一遍問是干什么?”

    梁恪言:“難道我經(jīng)歷過?”

    谷嘉裕笑得敷衍:“那誰知道呢。”

    梁恪言懶得搭理他。

    ·

    定好了手術(shù)時間在第二天上午的第一臺,前一天晚上,柳絮寧可謂是遭大罪,中午吃過飯后就沒再進食。下午兩點時護士拿來了電解質(zhì)藥。

    基本不跑醫(yī)院的柳絮寧終于在這幾個小時之內(nèi)盡數(shù)展現(xiàn)自己的無知。她指著眼前兩大盒藥劑問這是什么,護士說出一長串專業(yè)名詞后看她一臉懵懵,于是撂下兩個字——瀉藥。

    柳絮寧這輩子沒喝過這么可怕的東西。

    梁恪言翹著腿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她面如土色地喝下整整兩升電解質(zhì)水,然后開始頻繁跑廁所。放在一邊的手機屏幕持續(xù)不斷地亮著。他隨意一掃,屏幕上彈出【梁銳言】三個字,消息有些長,沒有顯示全。

    視線只停留了兩秒,便收回。他們的消息沒什么值得好奇的。

    柳絮寧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揉著肚子,一副什么事情都不想再干的模樣。她躺在病床上,聲音嘶啞又露出滿滿疲態(tài):“哥,我先睡覺了?!?/br>
    手機屏幕又一次亮起,伴著輕微震動。梁恪言垂眸,是梁銳言打來的電話。

    梁恪言聲色如常地“嗯”一聲。既然她要睡覺了,他只能按下紅色的【掛斷】鍵。

    ·

    翌日的青南國際機場。

    一群學(xué)生模樣穿著青大羽毛球隊隊服的少年肩上統(tǒng)一背著黑白相間的羽毛球包,成群結(jié)隊地往外走。

    梁銳言冷著張臉走在最后面,方圓兩米之內(nèi)無人接近。他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機,從微信點到信息,再從信息點到通話,最后甚至點開facetime通話,他都要把綠色軟件里里外外點個遍了,愣是沒收到一丁點回復(fù)。

    “搞什么啊?!彼麩┰甑刈プヮ^發(fā)。

    “梁銳言……”前頭停下一雙白色女款運動鞋。

    梁銳言抬頭,看到顧紫薇的同時也清晰地察覺到那些原本走在前面的隊友們克制著轉(zhuǎn)頭,就連白發(fā)占滿頭頂百分之四十面積的老教練也抑制不住眼里的好奇。

    昨夜的比賽中,青大羽毛球隊順利拿下三金一銀。隊里氣氛被點燃,平常一貫嚴肅的老教練也笑著參與了賽后的慶祝聚會。聚會上,每個人都很開心,啤酒杯相碰,歡愉的火花伴著氣泡冒出。

    梁銳言隨意地坐在其間給柳絮寧發(fā)消息,整個人心不在焉。

    顧紫薇的告白就發(fā)生在這一刻。起哄聲鬧做一團,梁銳言看著面前因為羞怯與緊張而通紅著臉頰的女生,有些頭疼。

    委婉拒絕的話語停留在唇邊,思考著該如何回復(fù)才是最正確且恰到好處的回答之時,女生已經(jīng)踮起腳尖朝他靠近。梁銳言快速地撇頭躲開,她的唇蹭著他的耳垂而過。

    他嚇得彈開兩米遠:“你你你你喝多了吧你!”

    原本歡樂的聚會伴著這句話而結(jié)束。后面的事情梁銳言不知道,因為他驚魂不定地拿過東西第一個回了酒店。

    梁銳言自認梁安成把他此等紈绔子弟教得還算不錯,加上有柳絮寧在他身邊不停地念叨,他也算從孩提時代就培養(yǎng)出了男人極度稀缺的對女生應(yīng)有的尊重。

    只是此時此刻,面對顧紫薇,他實在喪失了耐心。

    “同學(xué),你真的很讓我害怕啊。”

    顧紫薇紅著臉,眼眶發(fā)熱:“昨天是我沖動了……可能是因為贏了比賽……”

    話音未落,梁銳言立刻接話:“不是吧jiejie,我大大小小贏過這么多場比賽,我也沒被勝利沖昏頭腦到滿大街親人姑娘去啊?!?/br>
    教練帶著隊友們直接回學(xué)校,問他要不要回。梁銳言依舊擺著張死人臉,雙臂環(huán)胸酷酷拒絕。教練一掌拍他頭上:“清醒一點!這個態(tài)度跟誰說話呢!”

    “錯了錯了,教練我錯了?!?/br>
    就這么一下,把梁銳言徹底打醒了。

    他上了出租車,報出云灣園的地址,又不死心地給柳絮寧打了個電話。沒報著接通的希望,電話卻在這時通了。他大喜過望,接起電話張口就來:“柳絮寧,你搞什么啊,我的電話都不接——”

    “她剛做完手術(shù),在睡覺?!?/br>
    對面聲音很低,梁銳言愣了一下,聽出是自己哥哥的聲音:“手術(shù)?”

    ·

    柳絮寧躺回自己病床上時,神志還不太清醒,只聽見身邊一群人圍著她說——不許睡。

    麻藥的勁兒還沒過去,她連動的力氣都沒有,眼皮子上下打架。

    護士叮囑梁恪言:“千萬不要讓她睡覺?!?/br>
    梁恪言說好。

    “六個小時內(nèi)不能進食,包括喝水,尿液到五百毫升了叫我,麻藥還沒完全退,有可能會說胡話,這屬于正?,F(xiàn)象。另外,讓她勤翻身,再痛也要動,不然小心腸粘連?!弊o士又叮囑。

    “我還插著尿管嗎?”柳絮寧懵懵發(fā)問。

    梁恪言在她身邊坐下:“嗯?!?/br>
    “那我完蛋了?!?/br>
    “為什么?”

    柳絮寧沒搭理他,頭一歪,困意持續(xù)不斷地上頭。

    護士走之前又看她一眼,第三次囑咐不許睡覺。

    梁恪言聞言,叫她名字,柳絮寧依舊沒說話。梁恪言頓了一下,抬手,手背碰碰她的臉:“說話?!?/br>
    微涼的手背碰著她熱乎乎的臉,她有些不高興地躲開:“你讓我說什么呀?”

    “為什么完了?”

    “我以前看人懷孕就要插尿管,結(jié)果拔了之后就沒法上廁所了。我會不會也尿不出來?”

    “我不知道?!?/br>
    “……好吧,你的確不知道?!?/br>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嘀咕這滯留針好痛好痛啊。

    梁恪言:“忍忍?!?/br>
    護工阿姨站在一旁整理用下的中單,聽見這回答,朝人投去詫異的一眼。長得是挺帥,可這話也是一點也不會說。合格的男朋友這時候好歹得來句安慰吧?

    柳絮寧:“我不要和你說話了?!?/br>
    麻藥還沒過,神志不清到說胡話屬于正?,F(xiàn)象。

    他于是放緩語速:“那怎么樣才愿意和我說話?”

    柳絮寧想了想:“我不知道啊,我怎么會知道,你自己想辦法討我高興吧?!?/br>
    旁邊的手機亮了,是于天洲發(fā)來的消息,梁恪言邊打字邊說:“想不出怎么辦呢。教教我?”

    柳絮寧:“那你去學(xué)梁銳言吧?!?/br>
    梁恪言打字的手一頓,唇邊原本因為這幼稚無腦對話而浮現(xiàn)的淺淡笑容驟然隱沒。

    整間病房陡然陷入寧靜,護工阿姨只覺得氣溫像是莫名降了幾分。

    只有被麻藥侵襲神經(jīng)中樞的柳絮寧毫無察覺,她看著梁恪言,為自己擔(dān)憂地催促:“你快幫我翻個身,不然我的腸子要粘在一起了?!?/br>
    護工往前走一步:“我來……”吧?

    “吧”字還沒說出口,梁恪言放下手機,俯身貼近她,手從柳絮寧脖子后繞過,攬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撫上她的側(cè)腰,小心地往一側(cè)翻轉(zhuǎn)。

    “咦,好像不疼?!绷鯇幷f。

    好幸運,難道她是做完手術(shù)不疼的體質(zhì)?

    許是真沒清醒過來,笑起來都帶著點傻氣。梁恪言淡淡地接話:“因為麻藥沒過。”

    柳絮寧心里身上同時躥出一股氣。

    好沒勁。

    等護士第三次來查房的時候,柳絮寧終于獲得了可以睡覺的機會。也就是她睡下的十分鐘后,梁銳言打來了電話。

    柳絮寧再醒來的時候,是六小時后護士來拔尿管。夏日的下午三點,正是陽光刺眼的時候,柳絮寧此刻已經(jīng)清醒了一大半,從腹部傳來的陣痛一點一點地刺激著她的大腦。

    等護士拔下尿管的那一刻,她算是完全清醒了。

    “多翻身,多下床走路,不排氣不能吃東西的哦。”護士溫柔提醒。

    柳絮寧問:“什么叫排氣?”

    護士:“放屁?!?/br>
    柳絮寧:“哦……”

    昨天喝了瀉藥后就滴水未進,柳絮寧此刻已經(jīng)餓迷糊了,她強忍著疼痛,在護工的幫助下爬起來,又因為不太習(xí)慣陌生人的觸碰而撐著墻獨自行走。

    梁恪言從外面接完電話進來看見的便是這幅場景。她像只剛長出腳的小螃蟹,生疏又費力地走路。

    柳絮寧聽見動靜,回頭看他,聲音嘶啞喊了他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