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內(nèi)官是貧苦出身,小時吃不飽,后來入宮也彌補不齊,身高只比十歲阿四多出一指長(一米六)。內(nèi)官便笑:“我瞧著,四娘是愈發(fā)長高了。其他的娘子也是,比我們那時候,總瞧著要高半個頭來?!?/br> 阿四偷偷摸肚子:“那應該是我吃的比較多,她們都說我比幾個阿姊都能吃,所以長得快?!?/br> 稍稍聊兩句話,阿四向忙碌的內(nèi)官告別,往殿宇中去尋太上皇。太上皇正坐在窗前修剪盆栽,熟悉的感覺,阿四一眼就認出那是養(yǎng)花學士的手筆。 阿四上前快狠準揪下一朵來,一片接一片扯花瓣玩兒:“我記得養(yǎng)花學士不是從翰林院離開了么?” 太上皇對小孫女的淘氣行徑接受良好,一剪刀將空枝裁去,笑瞇瞇地說:“老謝家的啊,他養(yǎng)花一直不錯,前段時日太子來問我,我就把他留在我這兒了。” 從前翰林院純屬是安放皇帝興趣的,一概陪玩兒——例如弈棋、養(yǎng)花、作詩、書畫等等特長之人,會因皇帝的偏好做一翰林學士。養(yǎng)花學士就是太上皇封官的翰林學士之一,后來不再喜歡花草,也沒有把人直接撤職。 而今阿四不樂意見人吃白飯,太子便順口問了問太上皇,沒成想太上皇老了又愛花起來,把人留下了。 阿四眨巴眼:“老謝家的?他和謝大學士是本家嗎?” 太上皇放下剪刀端詳自己修剪完畢的牡丹,順口說:“他是謝大學士的幼子,一向不大成器,太子念在謝大學士的情分上,不好讓人中年滾回家去吃自己的。” 這阿四倒是頭一回聽說,見養(yǎng)花學士那副慫樣兒,沒有一星半點兒謝大學士的風采,當真瞧不出是母男。 阿四摘干凈花瓣,手指不住碾花蕊,在阿婆面前說話毫無把門:“和我見過的其他謝家人比起來真是差勁兒,也不知道謝師傅當年選了個什么樣的丈夫,指定是很糟糕的人吧,竟能生出這樣不成器的男兒來。” 單單論那張臉,瞧著就不像是一家人,年老風骨依舊的謝大學士就不說了,謝家的幾個小郎和從前幾個老郎容色具是出眾。再沒想過謝大學士的孩子能有這般成色的。 太上皇笑道:“當年哪兒有現(xiàn)在的好風氣,謝雋心又是個強勢在骨子里不屑隱藏的傲性兒,她母親給她尋親事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硬是找了一個光有皮相的憨實人。說得難聽點兒,就是不大聰明,勝在聽話。謝雋心的女兒尚可,她這男兒該是隨了親爹。二十當頭的時候臉還是過得去的,就是愛花太甚,不知保養(yǎng),風吹日曬的就老相些?!?/br> 謝雋心是謝大學士的大名,太上皇到底留了口德,沒直言養(yǎng)花學士長得丑陋。 這是時勢造就謝大學士略帶遺憾的婚姻,但時過境遷,傻瓜丈夫和傻男兒也給謝大學士省心不少,算不得壞事。難得聽了一場謝師傅年輕的八卦,阿四美滋滋地樂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近來掖庭在采選良家子呢,里頭不少是我從前在弘文館的同窗。美人如云,數(shù)不勝數(shù)。阿婆過兩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太上皇的性\欲已經(jīng)伴隨年齡成為過去式了,不再受身體欲望的支配。如果看的夠開,這也是一種超脫,說明人又從□□上奪回一點兒自由。太上皇連離開皇位的事都接受了,在性\欲上早就無所謂了。至于美色,更多是抱以欣賞的態(tài)度。她自知年邁,絕不會沒事找事給自己的身體再尋找不痛快,以保養(yǎng)為主1。 太上皇讓宮人把盆栽拜訪到庭院中去,轉頭上下打量日漸長大的孫女,戲謔道:“阿婆年紀大了,倒是阿四該對此有所了解了?!? 阿四總是風風火火地行事,宮人不敢太過阻攔,導致很多次都不小心撞見男人出入阿姊們住處,對此她早有心理準備。姬宴平當年也是十二歲收到皇帝贈送的一對啟蒙玩具美人,阿四雖然覺得太早,但考慮到這是個會喪心病狂到把十二歲女孩嫁出去的時代,又覺得盡早的性啟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故而,阿四半點不羞恥,笑嘻嘻地靠在太上皇手臂上,死皮賴臉地說:“對呀對呀,我還小,眼光肯定不如阿婆。阿婆陪我一起去,幫我選兩個嘛?!?/br> 太上皇斜睨小孫女,笑罵:“我可不去,行禮都備下了,正準備往龍尾縣去耍玩。你小肚子里肯定是裝著壞水呢?!?/br> 阿四拒不承認:“哪有,我想的都是好事,肚子里都是蜜水!沒阿婆在,獨我一個小小年紀擠在阿姊們中間不好看,有了阿婆,旁人肯定不敢多說什么,指定最漂亮的美人就要歸我了!到時候,我們婆孫一塊兒去龍尾縣,我沾沾阿婆的光?!?/br> 老人抵不住孫女的甜言蜜語,只得答應下來:“好吧好吧,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坐好?!蹦昙o大了,身體就是經(jīng)不起折騰。 阿四立刻端正坐好,不忘繼續(xù)拍阿婆馬屁:“聽說當初的謝郎君就是阿婆給阿娘選的,眼光特別好,我要求不高的,和他差不多就行……” 提到謝有容,太上皇嘴角一抽:“這話是我這輩子屈指可數(shù)不敢當?shù)目滟澚耍笾芰两窀覠钣畹膬?nèi)官也就只有謝家子一個。當年就是看他脾性好,想來不會像他爹一樣鉆牛角尖,后來看吶,都是大差不差。” “怎么說?”阿四可喜歡聽皇帝阿娘從前的舊事了,豎起耳朵聽。 太上皇想想,覺得以謝有容作為一個反例,教導孫女也頗為合適,于是細說:“謝有容的阿耶就是謝雋心的長兄,叫什么來著……想不起來了,就先用謝大代指吧。謝大是月奴的老師,月奴就是你阿娘的弟弟,謝大是個古板人,認為男君才是眾望所歸。后來阿幺棋高一著,沒要謝大性命,罷官回家養(yǎng)老了。” 阿幺是皇帝的乳名,月奴是已死越王的乳名。 阿四邊聽邊不自覺點頭應和:“我阿娘真是舉世無雙的仁慈呀,往前數(shù)千年也找不出比我阿娘更好的人啦!” 太上皇瞥一眼孫女,接著說:“月奴不是還有幾個男兒養(yǎng)在掖庭么,謝大時常掛念這幾個。后來阿幺把他們都送去和親了,沒多久謝大就重病身亡了。他臨死前,謝有容去探望過,大概就是自那以后,謝有容也越發(fā)不對勁了。” 難道是阿娘干的? 阿四毫無原則地在心里夸贊:阿娘英明神武,就該斬草除根!不然哪兒來她現(xiàn)在的好日子。好孩子端起碗吃飯,放下碗也夸阿娘。 面上阿四誠懇:“男人真是短命,我長到十歲了,還沒見過長壽的男人呢!” “你才十歲,以后會有機會看見的?!碧匣式Y束了故事。 阿四愣?。骸熬瓦@樣了嗎?沒有其他了嗎?” 這故事好短哦,落在紙上就像男人的命一樣薄。 太上皇奇怪反問:“還能有什么?謝有容死爹心情不好,想偏了做過火的事。你要記得,老男人總會給年輕男人帶去很多不好的習慣和壞榜樣,你以后多選死了阿耶的男人,不然怪晦氣的。”立政殿也是老姬家的家業(yè)之一,就這樣付之一炬。雖然不缺這屋子,但到底是自家東西,被外人毀了終究不美。要不是謝家人還算識趣,否則就該治三族的罪。 阿四“哦哦”兩聲:“我都聽阿婆的?!?/br> 第154章 以阿四的年齡, 尚且沒到對欲望有看法的時候,太上皇隨口提點兩句,便也不再多說。阿四離開興慶宮前, 特地抱走了那盆牡丹。 從前覺得蘭花好看, 現(xiàn)在她覺得牡丹也不錯。 擇選良家子的日子轉眼就到了,照理說只是放在后院的美人, 不該打攪王爵們親自蒞臨掖庭挑選, 合該掖庭的內(nèi)官摘干凈了再逐一送到府上才對。不過這回的良家子出身不一般, 外官總掛念著, 三五日就有人往掖庭探問。掖庭那頭一不做二不休,竟將人安排在千步廊外, 再請諸位宗親入宮赴宴, 一步一景再配上一位可供挑選的美人。 于一些清高自尊的人來說, 這可謂是極其羞恥辱沒的安排了。 諸位小郎在家中,哪個不是千疼萬寵放在手心捧著長大的寶貝,如今被當做花瓶似的擺放, 臉皮薄些、年紀小些的怕是能哭出來。 阿四心里這般想著,怪不得這回盡挑選未長成的少男來,那些個二十多歲的, 還真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年紀小的才好拿捏。臨到宴會開席, 小郎們也沒有鬧出事端,都安安靜靜地遵從安排。 阿四扶著太上皇坐上主座,在場的宗親皆起身相迎,禮罷歸位就坐。 太上皇面對一眾面生面熟的小輩, 顯然沒有面對阿四那么多的耐心,沖太子擺手:“我就是閑了走動走動, 不必顧念我,只管做你們的。” 太子恭謹應下,吩咐內(nèi)官開席。 既然是宴會,飯總是要吃的,人饑餓時,是沒有平常的好心態(tài)去觀賞風景的。至于美人,留在飯后做一道茶點。 而被事先擺放好的良家子們溫順地端坐在位置上用餐,明面上絕不可能受到虧待。性格特別柔順的小郎才會被安排在距離山水池閣更近的位置,阿四眼角余光能夠瞥見的幾人,要么是聞所未聞的小官之男,要么就是姬宴平早早安插在其中的小宦,都是一副臣服命運的面孔。 千步廊從尚食內(nèi)院連接到安禮門,橫穿整個后宮,平日就是宮人走得多。將宴會安排在此處,頭一個就是方便了尚食局的宮人,奉送的餐食到了阿四手邊,仍舊是溫熱,剛好入口。美美填飽肚子,阿四就端著酒壺湊到太上皇的桌案邊,殷勤地倒酒:“阿婆覺得今天怎么樣?。俊?/br> 阿四是從沒做過端茶倒水的差事,杯中酒水險而又險的停在杯沿,太上皇只要一伸手,必定要撒到手指上。 “不錯,這些正是頑皮年紀的少男都有模有樣的,可見掖庭做得很好?!碧匣蔬f給身邊內(nèi)官一個眼神,內(nèi)官拿過酒杯,微微傾斜杯口,將酒水不著痕跡地撒了小半杯在地上,才遞送到太上皇手中。 而后內(nèi)官主動接過阿四手中酒壺,道:“這等小事,還請四娘交由妾等?!?/br> 阿四本就是耐不住性子坐在一處不動的,順勢將酒壺交了,笑道:“我聽說掖庭的內(nèi)官很用心,能得到阿婆的夸獎,她們一定會很高興的。既然阿婆也喜歡,一定要選兩個回去侍奉?!?/br> 掖庭從前接手的官奴,基本上都是大罪抄沒的官眷,沒有男人的,難得多了一批少見的男人,自然要使出百般花樣來討個新鮮。從前宮廷內(nèi)官多以力士為首,稍有些官職的,多是男人來做。而今情況反過來,不免有些報復的心理和快感,做起事情來也比往日精神百倍。 外官也是如此。作為大周頭一個女皇帝,太上皇早就懂得了用女人做下屬的好處。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對國對家,女人要比男人忠誠得多。而一向缺乏選擇的女人,因為太上皇的緣故能夠走到前,她們對太上皇愿意以命相報、誓死效忠。 老裴相等人一直往興慶宮跑,皇帝也沒有阻攔,正是知道她們的忠心。 “嗯,要是你吃飽了,我們就去逛逛。”太上皇對小孫女蹩腳的奉承話很是看不上,又不忍拆穿。 太上皇放下象箸,其余人見了紛紛停止用飯。太上皇說:“我在這兒,倒叫你們吃得不安心,不必跟來,只管好好耍樂便是?!逼艑O倆就先一步離席。 離得遠了,阿四還能聽見席間的議論聲,多是些對今日的離奇安排感到震驚的話語。 畢竟不少宗親住的偏遠,遠離鼎都繁華之地,雖時常能聽聞宮中傳言,也多有宗室女得以繼承爵位,但直面太極宮與外界的巨大落差還是頭一次。 在鼎都的宗室人數(shù)太少,平日在朝堂上吵架都沒有聲勢,皇帝有意要從外地遷一批回京,太子便在席間與宗親說起,言語謙和,以姊妹相稱。 一朝窺見別樣風光,舍得再從鼎都離開的宗親少之又少,一時間氣氛熱絡非常。 阿四與太上皇走遠,不再關注身后的議論,專注與眼前的景色。掖庭的內(nèi)官是很懂人心的,打扮出來的小郎們各有千秋,花了錢的和沒花錢的裝扮高下立見,充分體現(xiàn)了家族的關懷。 阿四對此很有兩分意見:“這也太明顯了吧,穿戴云泥之別,有的人耳邊簪巴掌大的牡丹花,身邊怎么還有個素面朝天的?!?/br> 太上皇一副司空見慣的嘴臉:“這是三娘的手筆吧?也只有她做事半點不留面子,光留實在東西了?!?/br> 阿四對姬宴平的生財之道佩服得五體投地,合該人發(fā)財呢。但她不愿說三姊,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盆栽上:“瞧著不錯,似乎是翰林院那頭,從前養(yǎng)花學士種的?!彪m然已經(jīng)知道了養(yǎng)花學士的姓,阿四叫慣了的口癖改不過來。 小郎們的桌案邊上擺放有細長的小瓶,廊下花開得正好,宮人介紹說:“若有相中的,摘花插瓶,以示來者?!?/br> 阿四捏了一枝茶花在手里,拉著太上皇往前走:“阿婆快幫我選一選,今兒人多著呢,總該分兩個過來?!?/br> 太上皇是閱盡千帆,對十幾歲的小少男大都不放在眼里,一路逛到頭,給阿四指了兩個模樣最順眼的小郎。出于對阿婆審美的質(zhì)疑,阿四悄摸拉過一個內(nèi)官問起兩個小郎的身份,不出所料,正是一眾小郎中出身最好的。 大約是祖輩做得好,從前常在太上皇面前露臉的,落到現(xiàn)在看著也熟悉。 阿四本意是要把人送去興慶宮給太上皇找樂子的,要是一不小心找到太上皇舊臣的孫輩上,那可就真有樂子看了。 或許是從沒被教訓過,阿四幾番猶豫之后,心一橫,與內(nèi)官說:“這兩人切記要盡早送到興慶宮去,位分給的高一些?!?/br> 說得好聽些,這兩個小郎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今后往外吹牛也能說是皇帝庶父了。這可是名分上的飛躍,史書上都要記一筆他們在某年某月某日入宮,作為某氏的一生。 這都是阿四想盡辦法給予的機會啊。 太上皇等了半天,回頭看正和內(nèi)宮嘀嘀咕咕的小孫女:“這么久說什么呢?” 說服自己后,阿四拍拍內(nèi)官的肩膀,把這份任務交托出去,坦然地快步回到太上皇身邊:“問一問這兩個小郎的家世嘛,免得來日他們長輩找上門來?!?/br> 太上皇不悅:“能在你身邊伺候,是他們修來的福分,哪個下臣會多嘴多舌?”阿四一些不合時宜的心軟總讓太上皇感到莫名其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別說兒孫,就是要枕邊人,也該笑容滿面地送上門來才對。 阿四一面心虛,一面又覺得阿婆都這么說了肯定沒問題,應和道:“是啊是啊,這可是前世修來的福報?!?/br> 可能是阿四確實沒到欣賞美色的年齡,身體沒太大反應的時候,精神也不太能產(chǎn)生共鳴,阿四一個也沒有相中的。 她還記得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齊王和謝有容是她見過的最出眾的美人,后來,齊王在她心底的形象越發(fā)高大,單薄的“美”褪去了,化作一個具體的人。而謝有容成為紅顏薄命的代名詞,伴隨火光留在她的記憶里。 那一室的火焰,要比尋常的美更加震動人心。同樣的,今天的阿四已然明白,真正的美,在于飛蛾撲向的火焰,在于誘人伸手的火中栗。 阿四不愿做飛蛾,不肯做栗子,也不想成為被燙手的貪心人。如果真的要選一個位置容身,或許只有燃起那堆火焰的人。天火總是少有的,世間大多數(shù)的火,終歸來自于人。 就像這回的采選,本就只是百官對太子子嗣慣常的擔憂,任誰也沒想過,這點火星子會變成蔓延到各家各戶的火焰,燒去他們的子嗣。 說實在的,這樣被選出來的烤栗子,阿四也不太想吃。 走出千步廊,太上皇和顏悅色地說:“阿四有話就直說吧。瞧你苦惱一天了,我們阿四這樣孝順,有什么請求,阿婆都會答應的?!?/br> “沒有別的事情呀,我是在想回去看看阿姊們怎么挑選的,但又不想讓阿婆一個人待著?!背鲇趫远ǖ男判模⑺牟⒉患敝蛱匣收f明自己要給皇帝慶祝生日的計劃,她相信太上皇回興慶宮發(fā)現(xiàn)她送的禮物后,一定會再召她去見面的。 “就為這點小事愁眉苦臉一路?”太上皇好氣又好笑,“罷了,我回去了,你自個兒去玩吧?!?/br> 于是,阿四歡樂地送走了一頭霧水的太上皇,愉快地向姬宴平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一處,果真要比和太上皇一起熱鬧得多。 小郎們中多有常常在各學館讀書的,大多與宗親是有姻親關系,彼此間并不陌生。熟悉的面孔給飽經(jīng)心靈折磨的小郎們帶去安慰,尤其是素來和善待人的楚王,常是各家的座上賓,又明事理。 當場就有小郎向姬赤華求助,對他在掖庭的遭遇好一番慷慨陳詞,就差沒當場說這一場采選是多么的荒唐。 姬赤華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既憐憫又疑惑地問:“自古以來,采選良家子不就是這樣的嗎?” 第155章 那藍衣的小郎不能答, 怔愣在原地。誠然這是一個難以繼續(xù)的話題,歷代皇帝中yin亂者眾,只要想, 多少可怖的花樣都能從史家含蓄的筆尖下找出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