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血核 第69節(jié)
第60章 食物 白芽倒下,眾人擔憂又憤怒,不只是因為白芽人緣好,還有更多是惶恐。 人們驚恐自己也會成為下一個白芽,落到昏死,聽天由命的境地。 但現(xiàn)在針金的舉措,讓眾人明白:眼前的這位少年騎士具備真正的騎士美德! 沙丘連綿,此起彼伏。 沒有擔架,白芽被人輪流背在背上。 很快,眾人就轉(zhuǎn)移到了另外一處沙丘的背面。 察覺到了動靜,蝎群鉆出了地面,跟到眾人來到新地點后,又鉆入沙中去了。 “它們鉆入沙中之后,似乎不能直接在地下轉(zhuǎn)移位置?!鄙n須分析道。 這是個好消息,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眾人都有坐騎,速度夠快,或許能趁機甩開蝎群,擺脫他們。 現(xiàn)在的情況卻是:一群人疲憊不堪,速度完全比不上蝎群。更何況還有一個傷號昏迷不醒,極大地拖累了眾人腳程。 過了正午,沒有到傍晚來臨,針金就再次帶領著隊伍啟程。 蝎群很快出現(xiàn)在隊伍的后面。 白銀槍蝎越眾而來,再次和針金展開激斗。戰(zhàn)斗持續(xù)片刻,它又主動撤退。 針金無奈地看著它撤離,對此毫無辦法。 蜘蛛刀鋒上的裂紋擴大了許多,針金不知道這柄武器還能堅持多久。 沒有它的話,情況會變得很糟糕。普通的鐵制刀劍對蝎殼毫無威脅。 這樣的戰(zhàn)斗又發(fā)生了幾次,眾人從每次提心吊膽,到逐漸麻木。 黃昏來臨了,太陽落到地平線附近,天色黯淡,眾人的心境也隨之沉淪。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紫蒂大人,有沒有藥劑可以殺死這群該死的蝎子?” 紫蒂搖頭。如果有,她早就用了。 “干脆我們不走了,和這些該死的蝎子同歸于盡吧!”有人煩躁地道。 “這話說到我心里去了?!庇腥速澩?。 也有人用嘲諷的語氣反對:“同歸于盡?你是想太多了。我們沖上去,只會被那頭白銀魔獸一下剪成兩半吧?!?/br> “你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 探索隊員們火氣激增,看待彼此都很不爽的樣子。 又有人將白芽放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他開口抱怨:“喂,你們有時間有力氣吵架,還不如幫幫忙,幫我背背這個家伙?!?/br> “這小子太重了。” “他昏睡過去倒是挺好的,不用自己趕路,真是省力氣。” 吵架的兩人看向地上的那人,其中一位冷哼一聲:“我又不是沒有背過,我背他的時間比你還多。就這會功夫,你就已經(jīng)受不了了?” 另一位則斜著眼睛,瞥向蒼須,陰陽怪氣地道:“依我看,最應該背白芽的是某位老人家啊。白芽就是為了救某個人,才身受重傷。沒有這傷,他現(xiàn)在還是活蹦亂跳的?!?/br> 隊伍中的sao亂從兩個人的吵架,開始蔓延開來。 換做平時,他們會很尊敬蒼須。畢竟蒼須的學識,幫助他們良多。 但是現(xiàn)在,瀕臨絕境之下,眾人躁動不安,心懷恐懼。他們不敢針對針金或者紫蒂,下意識地就將憤怒、恐慌等等情緒,轉(zhuǎn)化成語言、目光,向隊伍中最弱的老人攻擊過去。 最關鍵的,白芽的確是救蒼須而落到如此境地。 按照道德來講,蒼須確實要被批判。 所以,眾人吵著吵著,就將火力集中在蒼須身上。 冷嘲熱諷,以及不懷好意的目光中,蒼須始終面無表情。 “喂,老頭兒,你有什么想法?說說看啊?!背聊纳n須讓人越發(fā)覺得他的軟弱,終于有人窮追猛打,針對蒼須挑釁。 蒼須徹底嘴角,露出了一個冷笑,然后他用嘲諷的目光掃視那些挑釁他的隊員們:“白芽昏迷,其實是一件好事。” 眾人齊齊一楞。 蒼須又接著道:“關鍵時刻,他就是食物,我們可以吃了他。”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圍攻蒼須的人都瞪大雙眼,面露震驚之色。 “你、你說什么?”有人叫道。 針金、紫蒂也是難以置信。 蒼須卻非常冷靜,他久經(jīng)歲月的眼眸此刻顯得深邃而冰冷:“呵呵,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么?白芽已經(jīng)不行了,這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就是食物,完全可以吃?!?/br> “你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 “是啊,他是我們的同伴?!?/br> “我們怎么可以吃人?!” 眾人叫著,聲音尖銳。 “老頭兒,你是披著人皮的魔鬼嗎?”有人甚至走到蒼須的面前,俯視蒼須,用目光逼壓。 “人為什么不能被吃?”蒼須反問,怡然不懼。 “我們在這個海島上遭遇到的兇猛怪獸,不都是拿我們當做食物嗎?” “現(xiàn)在的狀況是我們嚴重缺乏食物。沒有食物,我們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我們最后肯定會被蝎群殺掉?!?/br> “到了那一步,白芽也死定了?!?/br> “事實上,他已經(jīng)完了。這里是沙漠,我們沒有牧師,也沒有藥劑。就算有牧師,這座島上嚴禁低階的魔法和斗氣。我們從哪里找高階牧師來呢?” “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們吃了。吃了他,我們才有更大的希望逃生?!?/br> 逼視蒼須的那位探索隊員憤怒無比,一把抓住老人的衣領,將他提起來:“你還在說!” 蒼須冷哼一聲,猛地揮臂。 啪的一下,探索隊員的手臂就被擊打開去。 那位探索隊員猝不及防之下,后退了兩步。他驚疑地看向蒼須,眼前老者的力量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蒼須一邊整理領口,一邊慢條斯理地道:“你們書讀得太少了,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一個道理——同類是可以相食的?!?/br> “有一種昆蟲叫做螳螂。公螳螂和母螳螂交配,當天晚上母螳螂就將公螳螂吃掉,補充自身的營養(yǎng),才能更順利地孕育出后代?!?/br> “前些年,饑荒爆發(fā)的時候,帝國西北的人也都是相互交換子女煮著吃?!?/br> “不要被道德、法律牽絆住。這些只是維系我們?nèi)粘I畹臇|西。” “對于任何的生命而言,最基層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和繁衍。如果我們連自己的生存都保證不了,還談論什么法律,什么道德呢?” “再者說,你們都是些什么貨色,旁人不清楚,自己都不清楚嗎?” “我們這艘船是去往獸族大陸的。那里是要開戰(zhàn)的。什么人會在這個時候去往那里?” 蒼須冷笑一聲,最后總結(jié)一句話:“活下去比什么都要重要,不是嗎?” 沒有人說話,整個隊伍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當中。 許多人仍舊瞪著蒼須,但是目光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憤怒和仇恨。 “蒼須,請你收回你的話。白芽絕不是食物,而是我們的同伴。我絕不會允許同伴相食的慘劇發(fā)生。”針金眉頭緊皺,神情嚴厲。 “如您所愿,我的騎士大人?!鄙n須的衣領整理好了,他向針金施禮,禮儀非常端正,動作標準得一絲毛病都挑不出來,不愧是服務了貴族大半輩子的管事。 極度的燥熱讓黃藻睜開雙眼。 他的雙眼滿布血絲,腦袋一片混沌。蘇醒后好半天,才逐漸反應過來。 他躺在一處沙丘腳下,身旁還有一個昏迷的男人,正是他的親兄弟藍藻。 藍藻一動不動,仍舊處于昏死的狀態(tài)。他的狀態(tài)越來越不妙,原本只是嘴唇已經(jīng)干裂,現(xiàn)在身上的皮膚也被曬得脫皮。雖然還有呼吸,但胸膛起伏的力度明顯比昨天弱了不止一倍。 黃藻嘗試坐起上半身。 他立即感覺到猛烈的眩暈,連忙用手在后面撐住自己的身體。 “我也發(fā)燒了。”他一摸自己的額頭,頓時心頭猛地一沉。 他回想起來。 沙漠的夜寒冷無比,他疲憊至極,只能就地而睡。他靠著藍藻,利用他處在高燒下的體溫來抵御嚴寒。 但是他還是失敗了。 他昏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正午。 黃藻感到一陣陣的后怕。他非常慶幸,沒有在睡眠的過程中,遭遇什么獵食的兇獸。 “但現(xiàn)在怎么辦?” 黃藻身上還是有一些干糧的,但是他沒有水了! 他的水一大半用來給藍藻沖洗傷口,剩下的他也早就喝光了。 他不只是一個人求生,他還要背著一個體重比他還要大的成年男子。 在沙地上呆坐了好一會兒,黃藻這才緩緩背起藍藻繼續(xù)啟程。 然而,黃藻的心中迷茫、恐慌、懊惱、絕望的情緒難以排解,在心中越積越多。 身體的疲憊、饑餓、頭暈目眩像是一道道的荊棘,捆綁在他的身上,荊棘的尖刺深深地扎在他的血rou里,骨頭里,讓他每一次邁步前行,都會牽扯到這些密密麻麻的無數(shù)傷口。 “水……水……” 身后的藍藻又開始無意識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