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聞有早行者，見山上人煙市肆，與世無別，故又名“鬼市”云。這句從蒲松齡

    聊齋志異里面引申出來的鬼市二字，便是鬼市的來歷。要說到鬼市其實還是得從小市”說起北京買賣舊物的所在，名為“小市”“斜字的意思就是告訴人們只賣零碎用物。北京有三處較大的小市：1德勝門的北小市2宣武門的西小市3崇文門外的東曉市小市以時間來分：1“早市”(亦名曉市)，通常在拂曉三四點鐘起，日出尚，冬日至遲不過上午九點鐘。2“晚市”時間在下午三四點時起，黃昏尚。3“夜市”則在掌燈后營業(yè)，至次日三更收市。

    什么是鬼市？什么是鬼？

    鬼市”即夜間集市，至曉而散，又稱“鬼市子”“夜市”以售賣估衣為主，其他貨物魚目混珠，既有來路不正，也有珍奇物品，更有假貨蒙人，所以人們又把夜市稱為“鬼市”北京城清朝末年“鬼市”極盛，一些皇室貴族的紈绔子弟，將家藏古玩珍寶偷出換錢，亦有一些ji鳴狗盜之徒，把竊來之物趁天黑賣出，古玩行家經(jīng)常揀漏買些便宜。在老北京的鬼市買賣雙方都使用“行話”暗中拉手、遞手要價還價，唯恐被同行知道價碼，把買賣給“攪黃”了。鬼市買賣雙方要價還價的行話是：“么、按、搜、臊、歪、料、俏、笨、腳、勺”用這十個字音分別表示一至十。

    而這里面的鬼其實說白就是分成了兩種人，一類相當于批商，道上人稱大爺，這些人是中國古玩市場的源頭和始作俑者。他們之中的大多數(shù)人不會在市場上公開露面，基本上是一些見不得陽光的盜墓賊或文物制假者。這部分人行蹤詭秘，風險性大，蹲大牢判重刑、丟身子掉腦袋的都有，但在藝術(shù)品市場流通鏈上，與那些直接進市場經(jīng)營買賣的下線比，他們的經(jīng)濟收入?yún)s顯得偏低。第二類人綽號二爺，風險最小、掙錢最多，他們是古玩市場的直接銷售者。這部分人群的組成基本上是農(nóng)村的農(nóng)民和小城鎮(zhèn)里的無業(yè)人員。記者留意觀察，在北京的古玩市場，攤主們絕大多數(shù)來自經(jīng)濟滯后的省市，其中以河南、安徽、江西和福建四省的農(nóng)民居多。市場流通的對象在品種上各有側(cè)重：河南人主要經(jīng)營青銅器、欲器以及鈞窯、汝窯、磁州窯等北方的瓷器；安徽、江西人主要經(jīng)營元明清三代的青花、釉里紅瓷器；福建人除開賣當?shù)赝粮G仿燒的景德鎮(zhèn)各代青花瓷之外，多經(jīng)營建窯黑瓷與土龍泉瓷器。文物商販中也有其他省份的人，如：賣新疆欲和俄羅斯欲的新疆人、賣老欲的東北人、賣唐卡和銀器的西藏人、賣彩陶的甘肅人、賣唐三彩的陜西人、賣紅山欲的內(nèi)蒙人，還有啥都賣的山西人，等等。

    有人就說，北京有兩大必看的人群景觀“天安門廣場抬頭看升國旗；潘家園地攤低頭尋國寶”這話很幽默，也很寫實。有人專門作過統(tǒng)計，潘家園每天的客流量一般大約在8萬人左右，到了節(jié)假日，更是游人如bsp;　所以許強走到那個攤位的時候，周圍早已圍滿了人，根本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過這顯然阻擋不了許強的熱情，仗著身子瘦弱，一點點將他那瘦弱的身子擠進人群中，最后竟然讓他擠到了攤位附近。

    引起人們興趣的物品是一幅畫，準確點說是一副立軸的古代書畫。攤主5o來歲，男性，頭已經(jīng)白了一半，穿著尚還算可以。在他的對面，半蹲著三個人，最中間的那個就在仔細打量著那幅畫。

    許強對畫的認識不多，加上天色尚早，光線又不是很好，所以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大家注意的畫到底是誰畫的。無奈之下，他只得問旁邊的一個藏友：“兄弟，這畫是誰的？”

    被問那人看了許強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視，然后扭過腦袋繼續(xù)看著地攤上，再也不瞧許強了。

    被人無視掉，許強心里有點火，但他也不能作，誰讓他眼拙認不出呢，別人搭不搭理他完全可以看心情的。于是他干脆直接對著地攤老板問道：“老板，你這賣誰的畫呢，多少錢?。俊?/br>
    許強這一嗓子，直接吼得一群人全部望向他，眼神就象看白癡一樣，攤位老板更是直接沖著許強喝道：“不懂規(guī)矩就閃邊去，別在這湊熱鬧?！?/br>
    這下許強火了，他自認自己是一個買東西的，放外面就是上帝，現(xiàn)在問個價都讓老板給吆喝了，心里哪想得通，怒道：“我也是來買東西的，問問都不行?。课?，那個蹲地上的，你買不買，不買給我看看，指不定我會買?！?/br>
    知道捅馬蜂窩是啥樣不？知道犯眾怒是啥樣不？許強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除了所有人的怒視外，周圍幾個藏友更是一把抓住許強，直接將這家伙給推出了人群，要不是許強下盤還算比較穩(wěn)，當場就會摔個四腳朝天。

    “小家伙，學好規(guī)矩再出來行走江湖！”許強最開始問的那個人摔給他一句話。

    “呵呵，呵呵！”

    就在許強懊惱著要火的時候，一陣熟悉的笑聲傳入他的耳中，正在笑的不是別人，正是秦漢武。

    “笑個屁啊，沒見老子吃虧了嘛！”許強的火氣更大了，差點就要和秦漢武翻臉。

    形式不對頭，秦漢武也知道不能再刺激對方了，于是強忍住笑容，道：“強子，你這是咋回事呢？”

    “還能咋回事，我不過就是問那幅畫是誰畫的，多少錢而已，就糟了人白眼。后來”

    等許強將事情敘述完，秦漢武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次笑得更厲害了。

    “別，別火，別火，等我將事情慢慢和你解釋一下?！鼻貪h武連連擺手，阻止了對方的暴動。

    “少廢話，趕緊說，老子倒要看看剛才到底什么地方弄錯了?！?/br>
    “先，我得告訴你，古玩這行自有它自己的規(guī)矩。在這種地攤選貨中，旁邊的人不能說話，不能議論，更不能搶在第一個人還沒決定的時候搶先說話。尤其更不能做的就是，別人還在討論價格，你張嘴就將價錢提高，想高價買回去。你剛才被別人推出來，犯的就是這一條。”秦漢武詳細和許強解釋了剛才的事情，也講解了一些古玩交易規(guī)矩。

    “呃，哪那么多規(guī)矩，買個東西還得排隊，還不能張嘴cha話?！痹S強此時的火氣已經(jīng)消散了很多，畢竟那是古玩交易的規(guī)矩，確實是自己做錯了，稍后他又弱弱的問了一句：“我剛才做的事情很犯禁？”

    秦漢武點點頭，道：“嗯，是的，很犯禁。你的cha嘴會影響別人的決斷。攤主可能會因為你的cha嘴失去一筆生意，也會因為你的行為讓買主們懷疑他請了托在幫場。為了規(guī)范這種交易時產(chǎn)生的誤導和影響，所以大家都會懂規(guī)矩，一個一個來，當別人在交易的時候其他人都不會cha嘴甚至催促，更不出直接出高價將攤主的貨物買走?！?/br>
    “那這么多人，一個看幾小時，啥時候才能輪到下一個啊，都蹲著不走了還做啥生意呢?！痹S強撇撇嘴，想了想，又找出另外一條理由。

    “嗯，這個你到不必擔心，一件物品如果有很多人同時想要的話，那么就從第一個人起，每個人十分鐘左右的鑒定時間，在這個時間內(nèi)你必須做出決定，買還是不買。而且這種交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買走了就不能退貨的，真假完全憑你自己的本事。撿了漏大家羨慕你，欽佩你，買了藥就只能自認倒霉，沒有人可憐你?！?/br>
    “十分鐘？就得做出決定？買了還不能退貨？我靠，這條件簡直太刻薄了，十分鐘能看出個啥名堂來！”許強的眼睛瞪得老大，對于他來說，買古玩都是去大的商家，服務(wù)質(zhì)量好，態(tài)度熱誠，買了東西回去不喜歡還能拿去換，哪見過如此殘酷如此不近人情的規(guī)定。

    “嗯，沒辦法，這就和欲里面的賭石一樣，你想撿漏，想一夜暴富，你就必須有膽量，必須有眼光，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絕不猶豫。”秦漢武笑了笑：“當然，這種情況下很多時候都是別人吃了藥，買了件贗品回家，真正能撿到漏的機會小得可憐?！?/br>
    “呃，那算了，這東西不適合我。賭博中就算手氣再臭，二十盤里多多少少也能贏一兩把。按照你剛才說的概率，一百把里都不一定贏一把，幾率實在太小，根本不劃算?！痹S強搖了搖他那肥大的腦袋，表示對這種交易方式相當不感冒。

    “呵，賭博靠運氣的，這個，除開運氣最重要的是眼光和膽量，很刺激的。”秦漢武和許強說完，將身子鉆進人群中，看了一眼，然后掩著嘴輕笑著鉆了出來。

    “咋了？又有啥事好笑？”許強不明所以。

    “我，我呵呵，哈哈，走，一邊說去?！鼻貪h武笑得合不攏嘴，話都說不利落了，拉著許強跑到一邊，說道：“我還以為是什么東西呢，你知道那幅畫是什么？”

    “啥？”

    “呵呵，那是石濤的一副立軸山水畫，嗯，如果論到真品的價值，大概在15o萬到2oo萬吧?！鼻貪h武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突然又笑了起來：“走吧走吧，咱們?nèi)タ磩e的去，這里沒戲?！?/br>
    “石濤的立軸山水畫？好東西啊，為什么沒戲？真的嗎？”許強眼睛又瞪大了，剛才受到的奚落顯然還讓他念念不忘。

    “這幅畫我以前也給你過你一幅，你說這幅是真是假？”也難怪秦漢武笑得這么開心，那攤主現(xiàn)在賣的那幅畫就是當初他在亂葬崗給許強曾經(jīng)臨摹過的石濤立軸山水。如果是別的畫他可能沒這么快鑒定出來，這幅畫基本上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剛才他進去看了一眼，現(xiàn)那幅畫里的鈴印就有十六個，而真品只有六個，藏印十一個，而真品只有六個。再稍稍看一下畫風，雖然隔得老遠，但是那副贗品的水平也實在是不敢恭維，典型的皮匠刀畫法，根本是很容易就能鑒別出來了。這么一副粗糙的贗品竟然還有這么多人圍觀，嘿，這中間沒什么名堂還真有問題了。

    “如果你受不了剛才的氣，可以先記下這些人的臉，集市散后直接找那老板的麻煩就行了。這幫人，只不過是一幫古玩行里最低級的小騙子罷了?！鼻貪h武伸手拍了拍許強的肩膀，將他的現(xiàn)告訴了對方。

    許強眼神中閃過一道厲色，望向那堆人群，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小玩一下即可，別玩過火，反正你又沒有經(jīng)濟上的損失?！鼻貪h武最終還是勸了一下，古玩這一行里，這種小混混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知道分寸?！痹S強點點頭，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說完后掛上電話，笑呵呵的對秦漢武說道：“好了，咱們繼續(xù)串場子，你得多教教我點這行的規(guī)矩，省得我再丟人現(xiàn)眼?！?/br>
    “成，沒問題?！鼻貪h武拍了拍胸脯爽快的答應(yīng)了下來，接著將手一伸，拉著許強朝回走，邊走邊說道：“走，幫我把那幾件東西買下來，以后還你錢?！?/br>
    凌晨六點多的時候，集市的人潮漸漸散去。大部分老手都在四點到五點的時間做完了交易，該買的買了，該賣的賣了，雖然依舊還有藏友趕過來，但對這些人來說下面的生意做不做都無所謂了。

    秦漢武就像個收破爛的一樣，這個攤位買一兩件，那個攤位買一兩件，一下子瓷器，一下子欲器，一下子鼻煙壺，一下子書畫買的東西都不貴，一百多塊錢起價，最高的不到一千塊，總共十七件東西，花的錢還不到5ooo塊。

    許強拎著東西來來回回跑了七八次，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在第八次跑回攤位前看見秦漢武手里又拎著兩件東西的時候，他兩眼一翻白，就差沒給秦漢武當場跪下了：“小武大爺，您老還不滿足??？”

    “呃，啊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強子，我一起買了多少件了？”感情這小子興頭來了，基本的記性都沒了。

    “不帶你手上這兩件的話，我們共買了十七件?！痹S強抹了把汗，有氣無力的回答著。

    “哦，那好吧，花你太多錢也不太好意思。”秦漢武撓了撓腦袋，將手里的兩件東西放回攤位，直接拉著許強來到一個賣瓷器的攤位面前，指著地上那個比面盆還要大的青花大罐說道：“強子，那咱就再買這一件了，幫個忙，幫我搬一下?！?/br>
    看著那個體積能裝進兩個幾歲小孩的青花大罐，許強兩眼一黑，一屁股癱在地上?！拔艺f你小子買那么多地攤貨干什么，價錢便宜還難得招呼，難不成全是漏啊？”剛把那個青花大罐搬上租來的車里的許強氣喘吁吁的說著。

    “哪這么多漏，我不過是隨便買買，看到喜歡的就買了下來，以后沒事的時候就跑這里來擺攤?！鼻貪h武喝了一口水，臉上那種初入江湖時所留下的興奮表情依然健在。

    許強顯然不能明白秦漢武的想法，白了對方一眼，道：“吃飽了撐著啊，這幾百塊錢一件的東西，就算你翻個倍賣出去能賺多少啊，更何況你能不能按照比原價高賣都是個問題。”

    “去去去，邊上涼快去，那些錢對你來說算不上什么，對于我這個欠債一萬多的人來說就很龐大了，不做點小本生意賺錢，老子拿什么還你的巨額貸款?！鼻貪h武買這么些東西的想法很簡單，一是買回去熟悉這些東西的特性，好增長知識，練練眼力。二是為了以后周末的早集做做準備，他也打算來這里擺攤設(shè)點，賺點錢用。只有常常混跡于這種環(huán)境下，他的知識面才能迅增長，對于知識面薄弱的他來說這種歷練是非常有用處的。

    “懶得管你這些了，走走走，下車下車?！痹S強突然開始催促起來。

    “還干嘛？帶著這么一堆東西不先回去你還準備跑哪去？”秦漢武有點莫名其妙。

    “看戲！來不來隨便你！”許強不耐煩了，直接扔下一句話就下車去了。

    聽到這句話，秦漢武立刻想起了剛才許強被一群小混混扔出來的事情，現(xiàn)在集市已經(jīng)開始散了，看樣子是要玩秋后算賬了。

    對于這種即將生的戰(zhàn)斗，秦漢武還是有點興趣的，刺溜一下鉆出車，三兩步就跑到許強身旁，大手一搭，笑瞇瞇的道：“我這個人一般不太喜歡熱鬧的，不過悶了太久，偶爾看看熱鬧也是不錯的?！?/br>
    “賤人！”許強用了最經(jīng)典的兩個字回答道。

    既然是鬼，那便讓你們看看鬼最怕的惡人到底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