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零章流
天時眨眼已暮,轉(zhuǎn)瞬即黑,張不肖的欲料店前的人群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接連幾撥前來想要買上一點欲料的商人來了又去,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張不肖一人。 還有那個白嗣文,以及天空中的一輪明月。 拍了拍手,白嗣文盯著張不肖雙眼中滿是火意,寒聲對張不肖說道:“張老板好算計,好算計,等到了明天,我看那些人怎么哭出聲?!?/br> 原本白嗣文以為早已經(jīng)把別人的底細看的透徹,卻沒想到自己看的還是不夠透,或者說沒有想到人還沒走茶就會涼。聽了他們的話,白嗣文的怒意漸生,他的本意是再拖上一拖,讓張不肖諸人陷入被動,卻沒想到,那些人卻是一點耐心都沒有,而且他萬萬沒有料到,所有的人都把他拋棄,即便是自己江浙一派的商人在這件事面前,竟然也是這么的刻薄無情! 先前他以為最起碼那個費子不會這樣,但沒有想到,所有人里最傷他心的就是費子,從頭至尾,費子沒有和白嗣文說過一句話,甚至在白嗣文躺在地上的時候,仍是沒有一點的同情,只是冷眼看著自己,然后熱臉去貼張不肖的冷屁股。 白嗣文震怒之余,寒心卻是更多一些,所以才會有了剛才的嘆息,在他看來,張不肖既然早早打算好了這些事情,自然是要趁機狠狠的撈上一筆,然后再收手。在明天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或者說打和田城的欲料商人們一個措手不及。 張不肖租的小院之中。 張不肖正閉著眼睛喝著一杯酸奶,看了看旁邊的澹蛋,嘆息說道:“不知道明天戚文會不會出來攪上一攪,如此便不好了?!?/br> 澹蛋臉色微黯,這些天的事情,他出的主意很少,甚至可以說出的力也很少,所以心里難免對自己有點失望,即便是他裝傻犯愣已經(jīng)瞞過了很多人,但是心里總是有那么點不是滋味,也可以說是有點人比人的失落感。 這幾日無趣的等待,所有人都在眼睜睜的看著和田城里的動靜,牽扯了不少人,弄得整個和田都是一灘渾水,欲料商人們?nèi)诵幕袒蹋幢闶沁@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已經(jīng)來了將近十幾撥人來跟張不肖商量,而戚文卻是一直沉默著,現(xiàn)在的局面,只是暫時某些勢力的努力還沒有達到效果,如果有人抓住張不肖他們和徐碩之間的秘密關(guān)系,明天的事情就會全部作廢。 包括費子在內(nèi)的很多人都開始感覺到強烈的不安,張不肖能夠吞下那么多的欲料,那么明天到底會把欲料說到一個怎么樣的價格。 “我晚上得出去一趟,你把門鎖上,不要讓人進來,即便是有人死命的敲門都不能開,必須要等著我回來再說?!睆埐恍た粗5罢馈?/br> 澹蛋一笑,知道張不肖是要出去看一看戚文,然后許下一點好處或者是開出一點條件,然后讓明天的事情能夠順利的進行。 以利益對抗利益,戚文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就是不知道徐哥那邊情況怎么樣了?!睆埐恍のn慮說道:“他要從昆侖山上下來,不知道現(xiàn)在到了哪里?” 在第二天,有人聽說張不肖和戚文見了一面,在傳聞中,這位有點犯愣的年輕人和戚文在一個包間里嘀嘀咕咕了老半夜,最后甚至和戚文吵了起來,至于吵得什么內(nèi)容,卻沒有人知道。 然后當天夜里,戚文和劉青云打了個電話,在匯報最近的事情的過程中,戚文把張不肖說的事情講給劉青云聽了,劉青云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戚文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嘴里的張大也,也就是張不肖說的很清楚,如果按照張不肖的思路的話,很有可能以后和田的銷售渠道也能變成鐵桶一塊,而且張不肖許出的條件很you人,最關(guān)鍵的是這個張大也有點犯渾,所以比較好控制,而且又不缺錢,這是最好的傀儡的人選。 戚文說到這個份上,劉青云自然覺得這件事情這么做確實很合適,自然便同意了。 當天夜里,和田的欲料商人突然在張不肖欲料店前再一次的聚集在了一起,大家很有默契的從旁邊跟來的手中接過了鋪蓋卷,然后從門前打開了通鋪,一直延續(xù)到街尾才結(jié)束,東西鋪開之后,大家心照不宣的都么有討論明天的事情,而是支起了麻將桌,四人一桌,開始了露營的一晚。 但是這一晚好像出現(xiàn)了很多事情,知道的欲料商人們心中總是有點不是滋味。 在大半夜的時候,戚文來到了這些人中間,把他們從深夜寒露侵蝕下潮濕而溫暖的被窩中喚醒,然后說了一個他們不怎么想聽到的消息,明天他們可以買欲料,但是以后只能在張大也的這一家里面買,而且張大也要當和田欲料商人的頭兒。 在眾人心中,張大也,也就是張不肖,只是很突然的出現(xiàn)在和田的一位有點犯渾的年輕人,因為來的時間很好,而且手里有點錢所以買到了不少的欲料,但是在最近的一系列事情中,這個犯渾的年輕人突然就站到了自己這些欲料商人的救世主的位置。 其實人們都也清楚,能有現(xiàn)在的張不肖和他們也不是沒有關(guān)系,如果不是因為當初他們拒絕從任何一家購入欲料,張不肖根本不可能和戚文達成協(xié)議可是如今要他做自己這些人的頭!如此年輕的人物,竟然要被人扶到這樣的位置,人們不免有點瞠目結(jié)舌,戚文為什么這么欣賞此人?其實這種前例也并不是沒有存在過,比如徐碩徐碩比張不肖更年輕,掌握的欲料更多,手里的資源也更大,可問題在于,如今世上眾人皆知,徐碩乃是因為吳本淼沒有原因的全力支持,所以才會有現(xiàn)在的模樣,能夠如今的地位,并不出奇,可是這張大也是怎么回事?! 有些八卦的商人們不免暗笑想著,莫不是這張大是戚文的私生子吧。 不管他們怎么猜測,但總而言之,這位年輕人是必須要做到那個位子上的,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這個在眾人眼中有點犯渾的年輕人,終于正式登上了和田的歷史舞臺,而且很有可能自以后的若干年里不停的光熱,年輕、英俊、有錢,有位,有戚文的支持,此時的張大也宛若是一輪初升的太陽一般奪人眼球。 而現(xiàn)在,以前在眾人心中的小小太陽,白嗣文,已經(jīng)不知去向,也沒有人想去打聽這個被釘上了恥辱柱的中年人的下落,這是白嗣文的恥辱,也是坐在夜色中,飲著秋風寒露的他們的悲哀,所以大家很自覺的把那個人忽略不計,想要買欲料,從誰手里買都是一樣的,但是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做錯了一些事情,總是要為做錯的事情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而此時和田城外的欲龍喀什河正無聲的嗚咽著,翻滾著,往未知的前方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