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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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春猶豫一瞬,小聲問,“公子,您是不是不舍得???” 是不舍得宮里,還是不舍得某人,報春不敢細問。 沈君牧濃密的眼睫煽動了一下,悶悶地應一聲,“嗯。” 報春眸光閃爍,故意朝別的方向引導他,“畢竟住久了嘛,不舍得很正常?!?/br> 沈君牧想了想,搖頭,“不是。” 他分得很清楚,他不是不舍得這座宮殿,而是不舍得進宮以來的日子。 以往他在將軍府,他是將軍之子,一言一行其實沒比宮里松懈很多,他同三個jiejie一樣,身上擔著沈家的責任,沒看過花,沒放過炮仗,沒蹲在門口聽過八卦,沒看人為了只蝦打起來。 可這些事情,他進宮后都做了。 他不是沈家之子,他只是沈君牧,跟在梁夏身邊,穿著女裝去聽言府分家,趁著夜色去攔馮相。 他認識了艾草,見過了松果姐妹,還擁有了一只小豬。 沈君牧想,他不舍得的應該是這種感覺。 他喜歡將軍府,支持母親做的決定,沈君牧不止一次因為自己是沈瓊花的兒子而感到驕傲自豪,但他同樣也喜歡做沈君牧,喜歡當一個快樂的自己。 沈君牧一時有些茫然,不知道該不該出宮。 可如今他已經不是太君后,不能留在宮里。 知道自己不是太君后的時候,沈君牧心里第一反應是失落,他不能為沈家當個“質子”了,他也不能留在宮中陪大夏。 隨后才慢慢變成輕松,他不是太君后,沈家不再受帝王鉗制,他也不是大夏的小爹爹,他牽她手的時候,是可以不隔著衣服的。 沈君牧心情原本輕盈快樂,直到他發(fā)現自己出宮后就見不到大夏了。 不能跟她一起蹲在小門那里聽艾草說八卦,不能再從她手里分到幾顆瓜子。 好好的心情,又低落下來。 馮朱朱本來安安靜靜窩在沈君牧懷里,忽然豬耳朵動了動,小黑眼睛警惕地朝一個方向看過去,哼哼哧哧起來。 沈君牧忽然抬頭朝前看,語氣肯定,透著股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欣喜,“大夏來了?!?/br> 報春茫然,“???” 過了一會兒,他才瞧見遠處的人影。 報春瞬間目露驚喜地看著沈君牧,不是因為梁夏來了,而是因為沈君牧內功見長,“離這么遠您都能聽見她的腳步聲?!” 沈君牧誠實說道:“是豬聽到的?!?/br> 報春,“……” 離得太遠,加上梁夏功夫不低,所以沈君牧沒辦法聽出梁夏的腳步聲,但馮朱朱能。 動物對于危險的本能感知。 梁夏越靠近,馮朱朱越把腦袋往沈君牧懷里扎。 “君牧?!备]氏笑著過來,示意宮人把東西拿過去。 竇氏和梁夏來送沈君牧出宮。 沈君牧朝梁夏看過去,梁夏朝他露出笑,沈君牧也無意識跟著抿起嘴角。 “你要出宮了,我也沒什么能送你的,”竇氏眉眼溫柔地看著沈君牧,越看越滿意,“我原本就是個做衣服的,也沒別的拿手的東西,就給你做了身春裝,做了雙鞋,尺寸都是問尚衣局要的?!?/br> 沈君牧有些不好意思,福禮道謝。 現在他不是太君后了,一時間不知道喊竇氏什么,眼神求助性的朝梁夏看過去。 梁夏站在竇氏身邊,眨巴眼睛,一本正經說,“你我同輩,你可以跟著我喊?!?/br> 沈君牧朝竇氏看過去,捏豬耳朵的手都頓了頓。 他反應了一下,梁夏喊竇氏是爹,他要是跟著喊…… 沈君牧看梁夏。 梁夏臉有些熱,但還是回視他,眼里始終帶著笑,惹得沈君牧耳廓微熱。 竇氏白了梁夏一眼,梁夏這才低頭站好,老老實實規(guī)規(guī)矩矩。 竇氏跟沈君牧說,“你跟松果是同輩,先喊我叔就行?!?/br> 報春站在一邊,心里疑惑,是他多想了嗎?什么叫“先喊叔”? 皇上“言語輕浮”愛逗弄小公子,報春都習慣了,可竇太君后不是這樣的人啊! “對了,”竇氏說,“我給你做了些糕點果子,留你回家的路上吃?!?/br> “以后沒你陪我吃飯了,”竇氏嘆息,“我心里還挺空落落的?!?/br> 沈君牧在宮里的時候,幾乎天天中午跟晚上都和竇氏一起吃飯。 沈君牧抿唇,心里像是纏了一團毛線。 他也挺舍不得竇太君后的。 竇氏絮絮叨叨跟沈君牧說了很多,然后看向梁夏,用眼神暗示,“君牧都要走了,你不說點什么?” 沈君牧一愣,對啊,他要走了,梁夏都沒跟他說什么! 從確定出宮到今日,一共三天時間,梁夏都沒來過聆鳳宮。 沈君牧拿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看梁夏,等她說話的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 連李錢都看出來了,心里還挺詫異。 瞧著沈君牧這表情,不像是對大夏半點意思也無啊,小木頭開竅了?! 梁夏卻在盯著馮朱朱看,朝它緩慢露出笑意。 馮朱朱嚇得哆嗦,臉往沈君牧懷里躲。 沈君牧抿緊唇,用袖筒把豬蓋上。 梁夏,“……?” 梁夏看沈君牧,沈君牧仰頭看天。 讓她看! 他都走了,她還盯著豬看! 梁夏眼里露出笑意,只是垂下眼睫,將情緒遮住。 竇氏見時辰差不多了,“回去吧,你爹肯定在宮門口等著你呢?!?/br> 兩個宮人抬起沈君牧的箱子,準備出宮。 梁夏這才跟竇氏說,“我送送他。” 梁夏慢悠悠道:“可以嗎,小爹爹?!?/br> 沈君牧狐疑地看梁夏。 他不是太君后的事情,她分明早就知道,但還是一口一個小爹爹。 梁夏步行,送沈君牧朝宮外走。 報春跟李錢落后幾步,跟在身后。 梁夏走得慢,沈君牧猶豫一瞬,也放慢腳步,跟她并肩。 沈君牧始終用袖筒遮豬,磨磨蹭蹭半天,才問她,“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不在玉牒上?” 梁夏點頭,“知道。” 沈君牧低頭,“那你還喊我小爹爹。”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把感情朝那個方向想。 梁夏側頭看他,“那我現在喊你什么好呢?!?/br> 她仔細想,“小公子?沈少爺?” 沈君牧都覺得不適應。 梁夏停下腳步,伸手順勢扯著他的袖筒,拉著他一起停下,神色認真地看他,“喊你君牧好不好?” 沈君牧的臉,噌的下就紅了。 他一時間都不好意思看梁夏,心里覺得這個稱呼,也有點不……適應。 梁夏從頭上將自己的青玉簪子拔下來,走到沈君牧面前,“我有個禮物送你?!?/br> 沈君牧抱著豬看她,梁夏抬手,將簪子輕輕簪在沈君牧頭上。 他的簪子盡數收了起來,如今頭上戴著的是支自己雕刻的木簪。 梁夏將他的那根木簪拔下來,把玉簪插上去。 她忽然離得那么近,沈君牧呼吸下意識屏住,抬眼看她。 梁夏生的極其好看,膚色白皙,眼睫濃密黑長,本就是讓人心動的模樣,尤其是神色認真專注時,薄唇輕抿,更讓人心動。 沈君牧傻愣愣看著梁夏。 兩人這個姿勢,從背后看像是梁夏在親沈君牧額頭。 報春眼睛都直了,平靜的臉上找不出半分平靜。 李錢雙手拉著報春,不讓他上前,同時直勾勾看梁夏跟沈君牧。 十積分省了? 系統: [沒親。] 它看得可清楚了,梁夏的唇瓣,都沈君牧翹起來的發(fā)絲都沒碰到。 李錢,“……” 李錢放開報春,報春沖過去……發(fā)現沒親。 報春臉色爆紅,見兩人都朝自己看過來,尷尬到仰頭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