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季行川上下打量著，“也得送修了。”

    “這個不用，我們給老郭省點。”方知然說，“等我這周當完漫展嘉賓，見完我的狂熱粉絲們，下周我親自來修。”

    季行川：“?！?/br>
    “那下周，你跟我去我的見面會吧?！奔拘写ㄕf，“我給你家屬票。”

    辦公室里沒人，他的手落在男生的發(fā)梢，輕輕撫了兩下。

    “怎么了？”方知然抬頭。

    他男朋友今天，好像很喜歡揉他的頭發(fā)。

    對方的五指潛入他發(fā)間，發(fā)根被輕扯著微微發(fā)麻，他仰著頭，微瞇著眼睛。

    有點快樂。

    “再摸兩下?！毙∪徽f。

    后頸也被揉捏了兩下，對方的手停在他頰邊，指腹從他的耳尖擦了過去。

    明明是極簡單的觸碰，他的臉頰卻起了層熱意。

    辦公室門外，一陣刺耳的剎車，哦不，剎腳聲，潘栩沖進了辦公室。

    潘栩：“？”

    潘栩：“？？？”

    “季行川！”潘栩說，“不許扯小然的頭發(fā)?！?/br>
    季行川：“。”

    方知然：“。”

    “我來改論文了。”潘栩的臉上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神情。

    季行川的目光從桌面上的電子鐘上一掃而過：“我約你的是四點，現在都五點了。”

    “路障有點多。”潘栩面容扭曲，“走在路上好好地，被罵了六回太監(jiān)。”

    憑什么，他的博士師兄和小師弟，走哪兒都是欽佩和羨慕。

    到了他這里，就變成了痛罵。

    “我給你說一下論文吧。”季行川說，“趕緊的，等下我和然然還要出去吃飯。”

    季行川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斷腿椅子上，翻開了潘栩的論文。

    “你在研究三中加入了一個創(chuàng)新點?！奔拘写ㄕf。

    “是的是的?！迸髓蝌湴咙c頭，“沒人這么創(chuàng)過。”

    “很好?！奔拘写ㄕf，“加入了這個屬性之后，材料的各方面屬性都變差了?！?/br>
    季行川：“你把研究創(chuàng)死了?！?/br>
    方知然：“……”

    學術混子，名不虛傳。

    手機屏幕亮起——

    【x站系統(tǒng)提示，您關注的小短文更新啦?！?/br>
    方知然看了看潘栩，又看了看短文，面露迷茫。

    定時更新的嗎？

    他剛這么想，短文的評論區(qū)跳出來一行字——

    @學累了發(fā)會兒瘋：混日子好快樂，嘿嘿。

    方知然：“？”

    辦公桌邊，季行川仍在對潘栩持續(xù)輸出。

    “實驗方案要平鋪直敘，你帶那么多形容詞，是想要答辯老師給你評個a大文學獎嗎？”

    “文獻綜述只放國內外相關研究就好了，不要把答辯老師的論文一人放一篇，你在吸引誰的注意？”

    “研究一、二的實驗數據沒問題，但你這個圖畫得實在是太丑了，送出去盲審容易丑到別人的眼睛?！?/br>
    潘栩：“好的，好的?！?/br>
    “你別給我‘好的’。”季行川說，“等下發(fā)給老郭看我都怕老郭氣死?！?/br>
    “集中精力做好一兩件事。”季行川說，“別再節(jié)外生枝了?！?/br>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潘栩：“？我沒啊，我沒生枝??！就這倆樹杈子夠我忙的了，姜楓中午都殺到我宿舍去催了。”

    “你沒在別的地方寫文嗎？”季行川問。

    潘栩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等會兒?！狈街徽f，“好像不是他?！?/br>
    “這是你寫的嗎？”方知然亮出手機。

    潘栩：“……？”

    潘栩茫然，潘栩閱讀，潘栩沉思。

    “閣下誤會了，我的文筆沒這么好。”潘栩說，“而且我不會寫懸疑，這個師兄老盯著小師弟，是想做掉他嗎？”

    方知然：“……”

    死直男。

    季行川：“……”

    好，非常好，寫短文的另有其人。

    郭門，不養(yǎng)閑人。

    方知然從口袋里翻出黑框眼鏡扣在了臉上：“這篇短文出現于一個月前，更新時間隨機，說明此人一個多月以前突然空閑，而平時時間零碎。愛寫實驗室場景，說明此人進實驗室的次數不少，而且，此人的用語習慣，非常喜歡‘嘿’。”

    季行川低頭徘徊：“姜師兄文筆巨爛，寫不出五百的更新，排除嫌疑，楚師姐昨天說過，她沒有x站的賬號?！?/br>
    “真相只有一個。”方知然推了推眼鏡，“關門，放潘栩?！?/br>
    憤怒的潘栩拿出手機，給三個心理生、三個醫(yī)學生、三個法學生等一大幫朋友編輯群發(fā)短信：請留意周圍，發(fā)現此人出沒，速速告知。[照片]

    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沖出了門。

    “學累了發(fā)會兒瘋”太太，你被郭門通緝了。

    傍晚十八點，老郭滿頭大汗地出了實驗室。

    短短幾小時，a大好導師老郭給甘婉禾檢修了爐子，跟廠家交流了問題，又幫季行川干了點實驗，還打掃了實驗室。

    “那誰？”實驗室里，其他師門的學生嘀嘀咕咕，“好勤勞。”

    “你才來的，你沒見過?！绷硪蝗苏f，“那是老郭，郭嶙老師，那一窩奇葩的導師?！?/br>
    “太勤快了?！睂W生感慨，“這實驗室多比他來當。”

    老郭脫掉實驗服和手套，洗了手，再回辦公室時，辦公室里依然沒人。

    可能比賽太累了，他的學生們都在休息。

    那就明天再見他的好學生吧。

    老郭搬著壞掉的椅子，哼哧哼哧地跑下樓去找維修工。

    *

    夜幕降臨，學校的咖啡廳里，甘婉禾正坐在桌前，用手機打字，桌上擺著一杯咖啡和一盤小點心。

    她叼著吸管，嘴角帶著淺淡的微笑，點進了x站的“冬季x雪花”分區(qū)。

    嗯，不錯，熱門就是糧多。

    “學累了發(fā)會兒瘋”老師要進駐新區(qū)了。

    甘婉禾：“嘻嘻?！?/br>
    她盯著手機屏幕，把手伸向了面前的曲奇餅，拿到了一團……空氣？

    我還一個都沒吃呢！怎么盤子都沒了。

    甘婉禾四處張望，嗯不用望，三個人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兩個成雙對，一個形單影只。

    季行川的手里還端著曲奇盤子。

    “嗨，師姐。”方知然叼著塊曲奇，皮笑rou不笑，“產糧呢？”

    第63章 吻痕

    甘婉禾的笑意停在了嘴角, 叼著的吸管落在了桌上。

    “你很閑啊最近?！奔拘写弥鴫K曲奇，“爐子沒修好，你過得很好？”

    甘婉禾：“……”

    “看到我頭上的大鍋了嗎？我這幾天都要學死了?！钡鹬慌徘娴呐髓驊嵟卣f, “甘婉禾，我跟你拼了?。?！”

    甘婉禾端起咖啡，瞬移到了十幾米開外, 哇哇亂叫的潘栩追了出去：“把我吃的苦都還給我！”

    “我嗑我cp, 我不偷不搶。”甘婉禾說，“我怎么你了！”

    郭門在內斗，老郭在維修。

    晚上八點, 老郭擦著汗, 欣慰地拍去了手上沾染的灰塵。

    經過他一下午的不懈努力，郭門已然煥然一新，窗明幾凈。

    給學生創(chuàng)造良好學術環(huán)境的老郭揮揮手，推著自己的行李箱，往教職工宿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