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

    因為她止住了笑。

    少女的手伸過來。

    她拿著一只打火機。

    黑色的，很漂亮。噼啪打開的動作也很熟練。

    “我答應我哥，要戒煙。”她說。

    羅簡安一愣。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自己在驚訝什么。

    是她真的抽煙，還是她動作的嫻熟……

    火光乍起。

    煙霧的氣味。

    然后，點燃的煙被她從手里抽走，羅簡安的手里被換上了原本那根棒棒糖。

    羅簡安沒反應過來。

    “交換。”

    少女說，很自然地拿著她的煙從嘴里吐出，淡淡的白霧飄起。

    “你……我的煙……”

    羅簡安很想罵神經(jīng)病，但又莫名忍住了。

    控制不住一般問道，“你剛剛不是說，你答應你哥戒煙？”

    “對啊。”

    “那你還抽？”

    少女笑了下。她笑起來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那種很輕的聲音，很像小貓打呼嚕。

    “因為，”她說，“今天我在生他的氣?！?/br>
    ……

    “啊，對了。”

    “你抽細煙嗎？”

    “什么？”

    在圍墻上坐了很久，羅簡安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要呆著。

    “薄荷味的，”少女說道，“那個味道很好。”她轉(zhuǎn)過來，將只抽了三分之一的煙還到她手里。

    “謝謝?！?/br>
    說完，黑發(fā)少女撐很輕巧地從圍墻上往學校內(nèi)跳了下去，宛如一只翩飛的蝴蝶。

    “喂……”

    羅簡安下意識出口。

    見她回頭，羅簡安嗓子卡了一下，才問出口，“你叫什么名字？”

    底下的人只思考了一下。

    她說：“下次見面，我告訴你?！?/br>
    少女笑了下。轉(zhuǎn)過身走了。

    ……

    羅簡安覺得自己簡直遭遇了一場超級莫名其妙的打劫，這在她目前的校霸生涯里簡直是聞所未聞，對方甚至還沒告訴她名字。

    已經(jīng)是可以叫小弟尋仇的程度了。

    ……不過，好像也不完全算是打劫。

    在圍墻上坐了幾秒，女a(chǎn)lpha低下頭，看著自己手里的東西。

    一根燃燒著的煙。還有一根……棒棒糖。

    羅簡安皺眉。

    過了一會兒。

    摁熄了那根煙。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了棒棒糖。

    硬糖放入嘴里，進入口腔的觸感，舌頭卷上了硬糖的邊緣。可樂的甜味散開。

    不算難吃。

    -

    羅簡安和林加栗成了朋友。

    附近一帶的人都知道了。

    兩個人專門去了一所高中，照樣昏天黑地地混在一起，一個林家人，一個羅家人，沒有人能拿她們倆怎么辦。

    羅簡安很好辨認，長腿高挑的女a(chǎn)lpha，颯爽的短發(fā)，一層藍色的發(fā)絲偶爾在走動時能瞥見。往那兒懶洋洋一靠，抬抬眼皮，一群人大氣都不敢出。

    林加栗也很好辨認。

    長得非常漂亮的……黑色長發(fā)的洋娃娃。眼尾有一顆淚痣。alpha還是omega，光看外表而言，很難說。

    新加入的林加栗對管理小弟沒有興趣，但是她愛好是看人做《五三》，且喜歡用大大的模擬試卷懲罰做錯題的壞學生。

    有人曾經(jīng)窺探到她的施虐現(xiàn)場，令人聞風喪膽：

    “壞孩子，說吧，想要什么？”

    “……想要金榜！大金榜！”

    “嗯，什么金榜？”

    “……金榜，金榜提名！”

    “很好，不做完這套真題卷子不準參加下次打架。”

    “……！”一米八五的肌rou小弟倒抽一口冷氣，淚眼婆娑地開始寫題，一邊寫一邊嗷嗷哭，腿斷了都沒這么苦。

    在如此高壓之下，長期以往，羅簡安的小弟愈發(fā)守矩，行事高度統(tǒng)一，沒多久，羅簡安就一統(tǒng)那一片所有的高校區(qū)域，達成了秦王掃六合一般的政治成就，甚至還送出了幾個清華高材生。

    要不是影響不太好，市教育局都想給她倆來面錦旗。

    但事情在林加栗易感期突然來的那次變了。

    昏暗的雙人宿舍里。

    羅簡安記得她把自己按在地上，黑色柔順的長發(fā)垂下來，帶著很輕的，海水一般的寒潮意。

    明明是足夠令人窒息的辛辣的互斥的氣味，羅簡安卻感覺到自己是忽然屏住呼吸的。

    因為那股酥麻的沖勁，一點點漫過皮膚，臉頰，像是過電一般，讓人分不清是痛楚……還是悸動。

    林加栗的眼神不在聚焦，黑洞洞的，像是潭水，永不滿足。

    扣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卻用力收緊。

    羅簡安手無力地落在一邊，松開的煙頭把地毯都燙出一個洞。

    她真的把她往死里窒息。

    在那一瞬間。

    在停滯的那一瞬間，羅簡安覺得自己無趣的人生，忽然得到了些什么。

    劇烈跳動的心臟……是什么？

    是即將死去的彌留鼓點，還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