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空承載著羅莎來到了附近的一處小鎮(zhèn)上,羅莎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棟公寓,她敲響了門,很快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女人走了出來,她用槍指著羅莎問道:“你是誰?” 還未等羅莎開口,屋內(nèi)就傳來了令羅莎日思夜想的聲音:“莉莉,她是我的愛人?!?/br> 莉莉上下打量著羅莎,放她進(jìn)了門,她口中還嘟囔著:“你們兩個可別把麻煩引到我這兒來?!?/br> “玫瑰小姐。”緹娜一見到羅莎,臉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還沒等她再說什么,羅莎就已經(jīng)撲進(jìn)了她的懷中開始哭泣。緹娜抱住了羅莎,手指輕撫她的腦袋,對莉莉聳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而后對羅莎說:“好了,玫瑰小姐,都結(jié)束了?!?/br> 羅莎松開了緹娜,她抹開臉上的淚水,也露出了笑容,她說:“是啊,都結(jié)束了……” 羅莎的指甲死死扣進(jìn)了桌子邊沿,她深深舒出一口氣,她說:“緹娜,未來的事由未來再說,讓我們先放在一邊。” 緹娜默默收回了匕首,她小聲“嗯”了一聲。 “對了,緹娜……你有看過那封信嗎?我母親留給我的信?!?/br> “什么信件?”緹娜故意裝傻。 “它被戈佐拿走了,戈佐沒有給你看過嗎?” “沒有,戈佐那個joder總是會做出這種事。如果那封信對玫瑰小姐你來說很重要,那我會去幫你討回來的。”緹娜勉強(qiáng)扯出笑容說:“至于其他的,未來的事未來再說吧,玫瑰小姐,你不覺得很辛苦嗎?”緹娜親吻起羅莎的耳垂,她感受到懷里的人兒開始動情,“要不要去旅館好好放松一下?讓我們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羅莎的手腳開始發(fā)軟,她吞咽下口水,隨后拿起桌上的啤酒瓶一飲而盡,對緹娜點(diǎn)點(diǎn)頭。 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后,羅莎疲倦地閉上了雙眼,準(zhǔn)備步入夢鄉(xiāng),可她很快睜開了雙眼——在快要窒息的痛苦中。緹娜的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看到緹娜的雙眼通紅,臉上的青筋暴起,她在一陣耳鳴中聽見了緹娜的質(zhì)問:“你是不是弗蘭克派到我身邊來的!還是準(zhǔn)備和平克頓聯(lián)手想置我于死地!” 羅莎抓住緹娜的手腕,她不停地掙扎著,緹娜似乎真的想殺了她,那雙手的力氣沒有松動一點(diǎn)兒。 羅莎快要死于這要命的窒息中了,緹娜突然慌了神,她連忙松開羅莎,見羅莎劇烈地咳嗽起來,她上前撫拍著羅莎的背焦急地說:“羅莎,你……” 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那把鋒利的匕首架在離緹娜脖子只有一指的距離,羅莎捂著自己的脖子慢慢站起身來:“不要靠近我?!?/br> 羅莎慢慢松開緹娜,向后退去,她摸出了地上的手槍。 “羅莎,對不起?!本熌鹊哪樕系膿?dān)憂與關(guān)懷不像是假的,但對羅莎而言也不如她的殺意來得真。 羅莎光著腳,她根本來不及穿衣服,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她拿起自己的左輪跑了出去。并沒有地方能夠接受羅莎,她只是捂著脖子,心里苦笑道:「差點(diǎn)又被緹娜給殺了」。深夜連酒館都不再開門,天空下起了細(xì)雨,讓羅莎更顯得狼狽。 她站在雨中,腳上沾滿泥土,她抬頭望向滿是烏云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顆星星。 羅莎深深舒出一口氣,前方的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僵硬著身子朝光亮走去?;蛟S她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方向是木屋,又或許她是發(fā)現(xiàn)了那個高舉煤油燈的身影是瓦倫蒂娜,誰知道呢? “這位小姐,你還好嗎?”瓦倫蒂娜cao著一口帶著墨西哥口音的英語,她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羅莎站到她的面前,瓦倫蒂娜脫下披肩蓋在羅莎的身上,她說:“小姐,您看起來需要洗個熱水澡。” 羅莎的精神是恍惚的,她不記得自己為何會走進(jìn)木屋,不知為何會被瓦倫蒂娜解開衣服,在她的身體完全泡在熱水里、看見那扇曾被自己打碎卻已換上了新玻璃的窗戶時,羅莎才反應(yīng)過來。 羅莎的背部突然僵硬起來,她扭頭發(fā)現(xiàn)是瓦倫蒂娜正在為她擦拭背部,羅莎剛想開口拒絕這項服務(wù),卻聽瓦倫蒂娜說:“小姐,您無需為此付費(fèi),當(dāng)是我在行善事就好,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彼f著解開了羅莎的發(fā)帶,讓發(fā)尾浸泡在熱水里。 羅莎只好乖乖閉上嘴,她含胸低頭顯得有點(diǎn)拘謹(jǐn)。 “您是緹娜的朋友吧,或許用「情人」來稱呼您更合適?!蓖邆惖倌韧蝗婚_口與羅莎搭話。 “……是的,我們是戀人,應(yīng)該算吧。”羅莎苦笑道。 “我看見你們下午一起進(jìn)了旅館,您為什么出現(xiàn)在……” 瓦倫蒂娜的問題明顯是越界了,羅莎緊閉上自己的嘴吧,她不愿將自己的事告訴這個自己視為情敵的女人。 見羅莎不愿回答,瓦倫蒂娜也不再提這件事,而是說起了另一件和緹娜有關(guān)的事:“緹娜是一位奇怪的客人啊,”瓦倫蒂娜的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她是我接待的第一位女性客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吧。她給我的感覺和其他客人帶來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倒不是說性愛上的,畢竟我們從來沒有上過床,而是其他客人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打量貨架上的商品,而緹娜的雙眼中雖然沒有愛意,卻有著我許久沒體驗(yàn)到的東西——尊重?!?/br> 羅莎猛地回頭看向瓦倫蒂娜,她的臉上寫滿驚愕. 瓦倫蒂娜笑出了聲,她說:“小姐,這聽起來很奇怪吧,可這恰恰是我最需要的。如果我可以靠其他活計活下去,是絕不會來做這一行的,良家婦女們總覺得我們這類人敗壞風(fēng)氣,但如果可以體面地活下去,誰又會不想呢?” 瓦倫蒂娜的臉上寫滿了落寞,她說:“緹娜讓我體會到了許久沒見過,卻是最重要的東西。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曾經(jīng)問過她,在門口那么多女人里,為什么她會選擇我。緹娜說她想聽我唱歌,她說:「小姐,你看起來如此美麗,想必歌喉也同樣美妙」。” 羅莎突然想起來打破玻璃的那天,她確實(shí)聽到了瓦倫蒂娜的歌聲。 “緹娜的雙眸里其實(shí)沒有骯臟的欲望,她每次就像你一樣坐在浴盆里,像一個孩子,她的衣服上似乎總沾上了血跡,不知是人的還是動物的。她讓我為她擦拭身體,她很享受我的歌聲,她說我的歌聲讓她想到了家——或許這才是她選擇我的原因?!?/br> “家……” “你應(yīng)該知道緹娜很愛喝酒吧,哪怕她在我這兒也都帶一點(diǎn)兒醉意。在熱水里似乎醉得很厲害,她每次聽到我的歌聲都會忍不住的流淚。她從來沒有向我傾訴過什么苦楚,但我能夠感受到,她只能向前走不敢回頭——因?yàn)榛厥淄?,一定有她不敢觸及的人事,需要很多的酒精才能得以忘卻?!?/br> “緹娜……”羅莎低下頭顱,她一味覺得自己愛著緹娜,卻從未去好好認(rèn)識過她,甚至瓦倫蒂娜都要比自己更能觸及緹娜的內(nèi)心。 「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危險的人,知道自己有極大可能會死于她的手中。在星星墜落的時刻,你不是已經(jīng)在內(nèi)心發(fā)過誓,不論如何都要守在她的身邊嗎……」 羅莎閉上雙眼,眉頭微皺。 「如果她要?dú)⑽?,就讓她殺吧,這是我的選擇。」 羅莎睜開雙眼,她扭頭看向瓦倫蒂娜,她的目光寫滿真摯,她問道:“瓦倫蒂娜,請問你能教我一下那首歌嗎?緹娜常聽的那首?!?/br> 緹娜癱坐在床上,她的感情告訴她此刻應(yīng)該追出去,可她的身體卻完全無法動彈。她極少有如此失控的時刻,她所能想起的每次失控,都與羅莎有關(guān)。緹娜的雙眼變得通紅,她的拳頭握緊,指甲嵌入rou中似乎要將自己掐出血來,以懲戒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向她動手?」 緹娜的心里如同一團(tuán)亂麻,她分不清自己對羅莎究竟是什么樣的感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信任羅莎。羅莎在她的眼中是個天真的孩子,看看她的提案吧——把錢全都交給菲利普,以換取自己的自由——這不是天真又是什么。 緹娜的理智告訴她羅莎不可信任,平克頓對自己虎視眈眈,弗蘭克又像毒蛇一樣伺機(jī)而動,她不該去信任羅莎這個和兩方勢力糾纏不清的人。 可當(dāng)羅莎那雙像小鹿般的眸子望向她,當(dāng)那雙潔白無瑕的眸子望向她,當(dāng)那雙盛滿真摯的眸子望向她,她真的無法不相信那雙眸子。 「貝蒂的孩子……哪怕受到了弗蘭克的教導(dǎo),也應(yīng)該不會壞到哪里去吧?!?/br> 緹娜懊惱地抓著自己的腦袋,她站起身從窗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天空落著傾盆大雨,羅莎的蹤跡根本無處可尋。 “我的玫瑰,我拿你怎么辦才好?!?/br> 緹娜拿起自己的外衣和帽子,朝屋外走去,一想到羅莎有可能遇到危險,她的心就止不住疼痛。 緹娜在大雨中尋找了一夜,卻沒始終發(fā)現(xiàn)羅莎的蹤影,緹娜的身體猶如掉進(jìn)了冰窖中,她擔(dān)憂羅莎遇見危險,可她更擔(dān)心另一件事…… 緹娜看到亮燈的木屋,終于意識到什么,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沖了進(jìn)去,卻只在床上發(fā)現(xiàn)了熟睡的瓦倫蒂娜。緹娜正想要退出去,卻在梳妝柜上發(fā)現(xiàn)了熟悉的發(fā)帶,她幾步?jīng)_上去拿起發(fā)帶。 緹娜的動靜吵醒了瓦倫蒂娜,她揉著朦朧的睡眼聽見緹娜沖她吼道:“她在哪兒?” 瓦倫蒂娜看見羅莎“遺落”的發(fā)帶,瞬間明了了一切,她說:“昨夜我收留了羅莎小姐,但今天一早她就離開了,我不知道她的去向?!?/br> 緹娜捏緊拳頭,用力捶向梳妝臺,隨后她拿著羅莎的發(fā)帶離開了木屋。 緹娜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羅莎拋棄自己了。她去雜貨鋪購置了好幾瓶龍舌蘭酒,在旅館內(nèi)一醉方休,生起氣來,還會用小刀扎進(jìn)枕頭里,嘴上不停罵著:“joder!joder!” 一直到夜晚,緹娜正在床上休憩,屋外卻傳來了上樓的腳步聲。 羅莎推門而入?yún)s被鎖住了喉嚨,冰冷的槍口抵在她的腦袋上,羅莎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酒氣,她說:“緹娜,是我?!?/br> 緹娜似乎比以往醉得更厲害,她冷笑道:“你是誰?” 羅莎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陣濕潤而又柔軟的觸感在她耳畔打轉(zhuǎn),腦袋上的槍被收了起來,脖子上的手也放松了,緹娜的兩只手抱住了她,緊緊的似乎不想再讓她逃離。 “你是我的玫瑰小姐嗎?” “緹娜……”羅莎任緹娜親吻自己的脖頸,她閉上了眼睛,“我回來了?!?/br> 她說出這句話時,能感受到緹娜抱著自己的雙手更緊了一點(diǎn),而肩上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感,羅莎知道那是緹娜的利齒咬破了自己的皮膚。 緹娜似乎要把自己的怒氣全在此刻發(fā)泄干凈,被酒精迷惑的腦子可不會去考慮這么做的后果。血腥味在她的口腔里蔓延開來,一首熟悉的曲調(diào)在緹娜的耳畔響起,羅莎用她那并不標(biāo)準(zhǔn)的西班牙語唱著墨西哥歌謠。 “De la sierra morena,Cielito lindo, vienen bajando,Un par de ojitos negros,Cielito lindo, de trabando……” 緹娜的牙齒松開了羅莎,她的雙手也放松開,羅莎轉(zhuǎn)過身來,那雙眸子又一次闖入了她的心中。 “你是怎么知道……” 羅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口中還在唱著能安撫緹娜情緒的歌謠,直到歌曲結(jié)束,溫柔的吻落在了緹娜的唇上,口腔里的血腥味在此刻被羅莎吞食干凈。 “玫瑰小姐……”緹娜輕聲喚著羅莎。 羅莎將她小心地抱進(jìn)懷里,她親吻著緹娜的臉龐說:“緹娜,我們回家吧,結(jié)束這一切后我們就回家……” “玫瑰小姐……我已經(jīng)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保證你不會再流浪了,緹娜,我的狐貍,家一直都在那里,我們總會找到回家的路的。” “為什么……” “我今天去找了戈佐,她將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了,我也發(fā)現(xiàn)了殺害我母親的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