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成功了。

    光明神接受了她的召喚。

    只是降臨的地方，不是她的身上，而是她身后那座雕像。

    雕像的臉漸漸變得模糊，瞳孔被一抹淺金色覆蓋，大理石的外表漸漸褪色，肖似人類的皮膚，那座雕像，竟是“活”了過來。

    露西婭如夢初醒，不顧身上灼燒般的疼痛，“噗通”一聲跪在地面，欣喜若狂地喊道：“光明神！光明神冕下，救我——”

    光明神握住神杖，淺金色的眸子清冷如霜雪。

    “吾將降臨于人間，收回吾破碎的神格，恢復(fù)光明神的神位?！?/br>
    神杖一指，一束光芒打在露西婭的身上，熄滅了她身上的火，卻也將她定住。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光明神，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從身上漸漸流失，像是太陽烘烤下的冰塊，不斷融化，直至化成一灘水漬。

    不只是露西婭，那些光明元素親和力高的神職人員，帝國魔法學(xué)院許多光明魔法師與學(xué)生……他們都有相似的感覺。

    大多數(shù)人的反應(yīng)都是輕微的，獨獨露西婭與謝辭的狀態(tài)最為明顯，然而，從謝辭身上收回一半神力之后，魔法停止了。

    第244章 神明和她的信徒（完）

    僅僅只有一半。

    注視著神杖上的寶石，光明神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

    神識繼續(xù)往謝辭身上掃去，不知注意到什么，淺金色的瞳孔微微瞇起。

    光明神感受到了一種令他極為厭惡的氣息。

    是黑暗元素的力量。

    露西婭身上的光明元素，已經(jīng)全部消失了。她想使用光明魔法，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最簡單的光球都使不出來，聲音幾乎崩潰：“發(fā)生了什么？這是怎么回事？光明神冕下……”

    “神的力量，本就不該被人類使用，”光明神的嗓音冷淡，淺金色的眸中一片平靜，“吾隕落后，神格破碎，灑落人間。所謂的光明元素親和力，只是吸收吾神格數(shù)量的反映?！?/br>
    “吾要回到光明神的神位上，必然需要收回對你等的恩賜。吾只是拿走自己的東西而已?！?/br>
    “可那是我自己修煉來的！”露西婭不可思議地看著光明神，“我努力祈禱，通過學(xué)院大大小小的考核，學(xué)習(xí)光明魔法……”

    她剛一抬頭，便因刺眼的光而不可控制地閉上了眼。已經(jīng)失去光明元素的她，根本無法直視神明的尊容。

    不僅如此，在神明強(qiáng)大的威壓下，她連站都站不穩(wěn)，牙尖都在打顫。

    從天堂跌落地獄，也不過如此。

    光明神的語氣透露著淡淡的傲氣：“沒有吾，你什么也不是。你可以繼續(xù)向吾祈禱，重新修煉光明魔法?！?/br>
    然后等你需要的時候，再被你收走？

    這句話，露西婭沒有問出來。

    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實在難以接受，她心目中高貴圣潔的神明，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或許他一直都是這樣。人類于他而言，都只是螻蟻，是他恢復(fù)神格的工具……

    她忍不住看了謝辭一眼，那謝辭呢？他是光明圣子，他受到的打擊應(yīng)該更大吧？

    可是與她想象中的不同，謝辭居然笑了。

    他與她一樣，被收走了所有的光明元素。然而他依然靜靜地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筆直，好似根本沒有受到光明神的影響。

    這怎么可能？！

    露西婭安靜了片刻，似乎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來自深不可測的地底，與深淵之城有幾分相似……

    “這就是你隕落之后，教會開始舉辦圣光洗禮的原因？”

    謝辭問道。

    把神格碎片放在普通人身上，讓普通人修煉光明魔法，滋潤這些碎片，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把碎片統(tǒng)一收回……這一手好算盤，打得確實不錯。

    只是人心難測，光明神也沒想到，這些年教會把信仰變成了他們斂財?shù)墓ぞ撸嬲纳窀袼槠?，反倒不知道散落在大陸的哪些角落里了?/br>
    光明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手握神杖，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屬于雕像的痕跡在一點點淡化，他愈加接近真正神明的模樣。

    “你的身上，為什么會有黑暗元素？”

    他好像有些反應(yīng)過來，“難怪選定你之后，我的神力依然沒有恢復(fù)……你一直是黑暗神的人？”

    謝辭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是啊?！?/br>
    光明神用神識掃過整座光明神殿，不知發(fā)現(xiàn)什么，一束光打在雕像后方的墻壁上，禱告室的門轟然陷落，顧緋就站在門后。

    “黑暗神，果然還是你，”神杖指向顧緋，光明神冷淡地開口，“一具普通的、沒有任何神力的身體……你還在掙扎什么呢？”

    黑暗神早就被他封印了，不過是一團(tuán)沒有實體的黑霧。她就算換多少具身體，也無法恢復(fù)當(dāng)年的巔峰狀態(tài)。

    這樣的顧緋，在他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其實我不太明白，光明神，”顧緋輕嘆一聲，“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掌控大陸的信仰呢？”

    聽見顧緋的話，謝辭嘴角的笑意微僵，眼里劃過罕見的慌亂之色。她恢復(fù)記憶了……她什么時候恢復(fù)的記憶？那她還記得這兩天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嗎……

    光明神傲然道：“人類只需要信仰一個神?！?/br>
    他生來，便是要主宰這片大陸的。在光明照耀之地，他不會容許任何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