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自是有的,”宋知禮很滿意她的依賴,“只是表哥剛來江陽,還未去整理這邊的供詞?!?/br> “好?!?/br> 陳在溪面色蒼白,無力點頭。 那些供詞卷宗被放在江陽的刑獄司中,天色已晚,只能翌日去看。 陳在溪聽完糾結(jié)片刻,小心提議:“那我明日能和你一起去看嗎?我,我遠遠地看就好,不會做什么?!?/br> “表哥翌日不能來接你?!?/br> 宋知禮先是否定,沒等她失望,他繼續(xù)道:“你夜里同表哥去客棧,明日一早跟去邢獄司。” 陳在溪仍舊有些懼他,聽見他這般說,僵了僵。 可一想到舅舅和舅母,她只能點頭:“好?!?/br> 夜里的江陽稍有些冷清,為了節(jié)省開支,尋常人家的夜里,不會一直亮著油燈。 此刻走過巷子,只有稀薄的月光映下,散著瑩潤的光。 陳在溪走在宋知禮身后,一直垂著頭,她抬起眸時,是因為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是周以在喚她。 巷子的盡頭,周以踩著一截干枯的樹枝,遙遙望向她,又喚了一聲:“在溪?!?/br> 陳在溪腳步一頓,還沒回答,就聽見身旁的人語調(diào)冷漠:“他在叫你?!?/br> 宋知禮的眼眸已不在平靜,藏匿在黑暗中的面龐,沉得嚇人。 但還是耐心問她:“要去嗎?” 就好像無論她說什么,他都愿意點頭。 宋知禮不得不承認。 若是她不跟他走,他也沒辦法。 他拿她沒辦法了。 “我有些話同他說,你,你等我?!?/br> 陳在溪沒有猶豫地點頭,然后就往周以的方向跑去。 踩著月光,她裙擺蕩漾起來,像一朵花。 宋知禮看著她背影,覺得有些刺眼。 兩個人沒有在巷子前說話,也不知是不是避著宋知禮,周以將陳在溪往前帶。 等走到一處空地,周以才敢質(zhì)問:“他是誰?” 他的確也該質(zhì)問。 陳在溪正想著怎么回答,周以忽然伸出手,用雙手拉住她。力道極重。 她嚇了一大跳,本能性得想掙脫,“周以,你先放開我?!?/br> “在溪,他是誰,”少年有些激動:“你為什么讓他抱著你?” 陳在溪意識到什么,“你方才跟過來了?” “……” 周以是跟過去了,站在巷子里,將所有畫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原是想上前的,只是在看見那般多的官兵以后,就膽怯了。 他還有家人,還有父母,但他也放不下陳在溪,所以在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后,周以還是上前。 剛抬步,站在月色下,一襲黑衣,身形修長的男人便側(cè)頭望來。 那便冷漠的目光,明明隔了那么,那目光卻仿佛直刺心頭,是淡然的,也是尤為不屑的。 周以嚇得不清,剛凝聚起的勇氣便消散,雙腿打顫。 回憶到這里,他面色有些難看,只追問:“你同他怎么回事,沈姨不是說過,你是嫁給我的,既是要嫁給我,你怎么能同旁人接觸?” 方才的畫面如同一根刺,要知道同陳在溪接觸的這兩月,周以連她手都被牽過,只今日碰了她手腕。 那個男人卻可以抱她,給她擦淚, “你們家里人怎這般,”他是氣到了極點:“怪不得被抓走了?!?/br> 空氣都僵住。 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么,周以忙松開她手,慌亂解釋:“在溪,不是的在溪,我沒有這般想,只是方才氣到了我……” 陳在溪終于能收回手,將手藏進袖子中。 他怎么能這樣說呢? 月光下,陳在溪柔弱的身影晃了晃,但她努力硬氣道:“可是周以,舅母說過,我同你只是假成親,事成以后,會退還彩禮,若是不成,也會過繼給你們家五間鋪子?!?/br> 早在定親之初,沈嵐便同陳在溪說過,讓她不必擔(dān)心任何事,過去周家以后,也沒人會委屈她。 她從一開始,就是要和離的。 周以眼中,陳在溪一直是一朵病怏怏的美人花,讓人不由得想照顧。 可此刻,她帶起刺來,竟也不讓人討厭。 “對不起在溪,”周以上前想拉她的手:“是我說錯了,你不要放心上?!?/br> “我擔(dān)心你,我一直在這里等著你,”他語氣慌亂:“沈家不是不能住了嗎?我過來就是要接你的,你可以去我家避一避,而且你本就是要嫁給我的,我,我不要那些鋪子……” 陳在溪避過他伸出的手,有些頭疼地深吸一口氣。 她想起自己要同他說什么了:“其實我也有錯,我來找你是想同你說,我不會嫁給你了?!?/br> “你在說什么?”周以一時有些難接受。 陳在溪側(cè)頭避開他目光:“你父母也不會同意你娶我的?!?/br> “既是同意,我也不能嫁你了,你就當(dāng),就當(dāng)我們提前和離了好不好。” 同他在一起,本就是為了應(yīng)付表哥,現(xiàn)下被表哥抓了個正行,她又怎會再給自己找火坑呢? 解釋完,陳在溪側(cè)過身想走,纖瘦的模樣。 靜謐角落,黑漆漆夜色,無人會在意此處。 這里沒有旁人,是方才兩人為了躲宋知禮,特意走遠。 周以看著眼前的背影,不甘到極點,忽然就握緊拳頭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