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半響,安和公主悠悠收回了目光,一邊搖頭,抽噎道:“算了子淑,陳尚書就是沖著我們知禮去的,知禮這個性子,又有誰能勸住他?” 老夫人便沉默了,胸口的一團(tuán)氣忽然散開。安和說得話,她當(dāng)然也明白,只是見旁人好端端的站著,她又如何能釋然? “罷了,”老夫人嘆氣:“溪丫頭你先回府。” 陳在溪沉默了一瞬,順從地點點頭,又輕聲應(yīng)道:“好?!?/br> 臨走前,她將視線落在那禁閉的門前,隨后緩緩收回目光。 一想到表哥還在昏迷,陳在溪忽然有些不自在,她一邊揪住袖子,有些無措。 她這個性格,真的太容易半途而廢了,就如同方才,她連看一眼表哥的傷口都不敢。 …… 好在表哥也不會在意。 是啊,不論她是否半途而廢,表哥也都不會在意。 *** 今夜的國公府異常安靜,微微的風(fēng)吹過薔薇花時,會發(fā)出很細(xì)小的聲音。 但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安生的,即便回到梧桐院,陳在溪心里的那股無措感還是沒有消散。 罷了,她想自己真的應(yīng)該好好睡一覺。 她已經(jīng)決定不去打擾表哥,如果還一直念著這件事,又算什么? 這樣想著,陳在溪的緊張消散了許多,閉上雙眼,慢慢沉靜下來。 只是睡夢中也不太平,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來安和公主的那句話—— “可是天底下有哪個母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疼呢?” 一時間,心臟是緊縮的疼痛,陳在溪從夢中醒來,她睜開雙眼,抬眸,只看見從窗臺散進(jìn)的日光。 這樣的光芒,生機(jī)盎然。陳在溪看著,忽然捂起心口,她只感受到一種極其濃烈的悲哀。 綠羅在這時推開門,未曾料到自家小姐已經(jīng)醒來,她大步走過去,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她:“小姐,怎么不多睡會兒?” 陳在溪搖搖頭,纖細(xì)的指尖還壓在心口上:“沒事的綠羅,我只是不困了?!?/br> 柔和的日光落在床榻,照耀在白衣女人身側(cè),她半張臉沉在日光中,面色蒼白,很是脆弱。 其實昨夜,小姐也受驚了, 綠羅忽然很難過,艱難地哽咽了下。 她這樣的目光,陳在溪沉默了會兒,她好像意識到什么,便道:“綠羅,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綠羅擦擦眼淚,努力平復(fù)心情:“小姐,是老夫人說,讓你今早同張公子見一面?!?/br> “哭什么?” 陳在溪聽完,找出手帕遞給綠羅:“本就要見面的,只是這一天提前來了。” 第44章 十一進(jìn)屋, 一邊合上門,喧囂聲被隔絕掉后,他轉(zhuǎn)過頭, 見趕來的醫(yī)師在給宋知禮止血。 他抬步走去:“唐太醫(yī),您看看……” 唐太醫(yī)搖搖頭, 趕在十一開口以前道:“是傷口二次裂開, 失血過多造成的暈眩?!?/br> “那大人什么時候能醒來?” “已經(jīng)止血了,”唐太醫(yī)面色有些為難, 頓了下,還是開口:“十一,世子這個情況你也知道,確實不適合提劍了?!?/br> “嗯。”十一了然, 又道:“其實大人沒有提劍。” 轉(zhuǎn)過身,十一將視線落在閉目不醒的人影上—— 宋知禮合著眼, 即便是暈眩過去, 面色仍舊平靜,疏離的樣子。 只是他肩膀邊的布料被人剪開,露出血跡斑駁的傷口來。是一支竹箭直戳肩膀, 又硬生生被人拔下。 除此以外, 肩膀旁,還有陳舊的傷疤縱橫交錯。 十一收回目光,忽然想起從軍營回上京的那一年, 邊外突發(fā)狀況, 殘余的荊國人奮起不平, 要為亡國平反。 那時的宋時聿還只是副將, 領(lǐng)軍去剿滅這一支殘余的軍隊。 只可惜戰(zhàn)場上的事情都是無法預(yù)測的,那一晚, 荊國軍被低估,已經(jīng)直下西城,勢必要拿下這座城池。 西城中守著的人不過千數(shù),若是被攻下,將損失一座城池,好在軍營已派兵前來支援,讓宋時聿暫且等待。 只是荊國人來勢洶洶,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攻到西城,十一便被派去傳信,只是等他領(lǐng)著十萬大軍前去支援時—— 荊國軍已經(jīng)戰(zhàn)敗,西城也只剩下死尸,而宋時聿倒在血海間,胸口間被插進(jìn)了一支長槍。 宋時聿作為副將,只犧牲了一城人便守住西城,只是他還作為長公主的嫡子,若是就這般死了,剩下的人也是活不了的。 今夜同樣,大人不能出事。 看著唐太醫(yī)一臉難色地扎針,十一不敢松懈,他當(dāng)然也還想多活幾年。 *** 七月末的天氣,仍舊是時而陰沉?xí)r而放晴。小雨過后,今日就徹底放晴,很適合出行。 門外的嬤嬤已經(jīng)候了一上午。 屋內(nèi),陳在溪看向鏡中的自己,靜默了會兒后,她有些無奈:“綠羅,總是要去赴宴的,還是梳快些吧。” 綠羅頗有些不情愿,抬手將釵花插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小姐,只是張家公子未免也太急了些?!?/br> 陳在溪嘆一口氣:“只是是老夫人讓我去,就是拖到晚上,還是得去。” 話落地瞬間,屋內(nèi)寂靜下來。 綠羅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紅,只好松開手道:“小姐,梳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