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宋佳茵只緩緩道:“是啊,是昨夜有下人見著了, 若是沒這回事, 既是今早那小廝在如何說,又有誰會相信呢?” 一家人也在一起相處很多年了,府上人都看得明白, 也知道宋知禮是個寡淡性子, 話少, 性子自然冷清。 若不是有人親眼看見江寧夏從北院走出來, 又有誰會相信這件事? 想著想著,宋佳茵做出頭疼的樣子, 又搖搖頭:“還是等大哥的態(tài)度吧?!?/br> 陳在溪便垂眸,忽而覺得自己也頭疼起來。 只能扯出一個微笑來,輕聲道:“表jiejie,今日謝謝你愿意同我說話,只是我現(xiàn)在,總感覺頭昏昏沉沉,有些迷糊了?!?/br> 她生著一張病弱的臉,細(xì)眉蹙起,難受時,也讓人感同身受。 宋佳茵知道她身體不好,并未細(xì)細(xì)問,只是說:“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府吧,下回在一起聊?!?/br> 夏日里天氣多變,方才陰沉沉的天空又變得晴朗起來,抬眼眺望,天高云淡,已是晴空萬里。 陳在溪同表姐道別后,回到梧桐院。 一旁的綠羅知道小姐似是回憶起,進屋后上前一步,她將梳妝臺上的木匣子拿起來,接著遞過去。 “小姐看看吧。” “原來綠羅早上不對勁,是因為我做了傻事?!?/br> 陳在溪這般說著,纖纖玉手一邊打開了木匣。 視線之間,珍珠鏈子珠圓玉潤,泛著瑩潤的光澤,而粉色的碧璽更是華貴。 她沒見過這般精致的珠鏈,神情微頓。 關(guān)于昨夜的記憶已經(jīng)很模糊,但陳在溪確定,她沒有關(guān)于這條珠鏈的回憶。 便疑惑了句:“真是表哥送我的嗎?” “是啊?!本G羅笑著,只道:“小姐,還是世子爺親手替你戴上的,或許他對小姐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有些轉(zhuǎn)變了呢?” “是嗎?” 陳在溪這般反問,心底卻很沒有底氣。 她只是不明白,表哥為何要送她珠鏈,他這樣冷淡的性子,為何要送華貴的禮物。 思緒一點一點發(fā)散,好像只要不想明白這件事,她就不能正常呼吸。 下一瞬,綠羅的聲音再次落在耳邊,只道: “小姐不開心?” 陳在溪便放了珠鏈站起身,做了一個決定:“沒有不開心,只是表哥送了我禮物,我該去謝謝他的?!?/br> 是去謝他,也是試探。 北院真的很近,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便踏上熟悉的小道,石板地上,被清掃的一塵不染,干凈如初。 已經(jīng)走到一處長廊時,陳在溪忽而懊惱一聲:“可是綠羅,表哥好像還未散衙,現(xiàn)在去找表哥,他會在嗎?” 但來都來了,只能又往前走兩步,穿過行廊,抬眼望向前方—— 七月正夏,府上皆是一片蔥綠,綠意盎然間,一派生機蓬勃。 北院前的園子被清掃干凈,是那石桌上卻不再是空無一物,反而放著一盞茶,甚至于還有女孩家吃得糕點。 側(cè)過頭看去,綠意之間,有一高一矮的身影對坐,柔和的暖風(fēng)浮動在他們周圍,落下些許纏綿的意味來。 是表哥和江寧夏。 陳在溪整個人都僵直住。 她身著的水綠色裙擺隨風(fēng),在空中落下個好看的弧度來。 坐在石椅上的江寧夏頓了下,視線落在水綠色人影上,她一邊放下手中茶杯,有些驚訝地樣子:“在溪meimei?” 其實水綠色人影只想找個洞將自己藏好。 被人叫住時,陳在溪當(dāng)即就不敢動,很溫順乖巧地點著頭:“寧夏jiejie……午好?!?/br> 日光落在不大的園子中,江寧夏同面龐清晰,她輕聲又道:“在溪來找知禮哥嗎?” 她不僅面龐清晰,連聲音也清脆透亮,是大方自得的樣子。 陳在溪聽在心里,那些隱匿的試探變得無從切齒起來。她什么也說不出口,她感覺自己正慢慢變成一個壞孩子。 沉默間,江寧夏對面的青衣男人抬眼望過來。 是很平靜的目光,他看著她,眼底未起波瀾。 男人下巴上還掛著道傷口,一日過去,已經(jīng)看不出是牙印,只留下淺淺的印記。 陳在溪突然慌張,她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一個壞孩子,只道:“表哥我,我是來感謝你,我很喜歡你送的珠鏈?!?/br> 這句話落,宋知禮還未回答,一旁的江寧夏到是開口,一副她都知道的樣子:“表妹,說回這件事,昨夜是我的疏忽,我原先并不知是你先得巧,嬤嬤說是我,我便沒有在意,害得你受委屈?!?/br> 她大方自得,體貼端莊。 站在長廊前的陳在溪怔愣,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壞啊,她明明知道江寧夏喜歡表哥,卻還故意這樣說。 她為什么會這樣呢。 江寧夏看她這個樣子,很輕地扯了下嘴角,又補充:“表妹,還得多謝表哥細(xì)心,又替你補了一份,不然我真的很對不起你?!?/br> 陳在溪:“……” 她好像弄明白方才的怪異是為何了。 原來精致華貴的珠鏈不是贈禮,是賠禮嗎?是表哥替心上人賠給她的彩頭。 一切漸漸清晰,終于明朗,她努力平復(fù)著心情,稍微冷靜了些,輕聲說:“沒事的,表jiejie也是不知情?!?/br> “那在溪就先走了,不打擾jiejie和表哥。” 水綠色人影便慢慢轉(zhuǎn)身,沿著來時的路緩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