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是還沒走出院子,伴隨著一陣“嘩啦”聲 ,內室的門忽而被拉開。 下一瞬,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跑了出來,對著男人背影輕聲喚:“表哥……” 男人神情微怔,頓了一秒以后,卻還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陳在溪跑得匆忙,連鞋都未來得及穿,女孩家在閨房里穿得少。寢衣只松松垮垮地蓋在身上,纖細白嫩的脖頸之下,是更為嬌嫩和飽滿的肌膚。 日光盎然,落了一地,她站在暖陽底下,一雙腳被包裹在羅襪里,裸露出來的腳踝是白皙瑩潤。 她這副樣子,哪有半點女兒家該有的模樣?宋知禮當下便擰起眉來,面無表情地臉上覆著幾分冷意。 陳在溪卻未覺,她哭腫了眼,只雙眸通紅地盯著男人看,眼眶里又氤氳出水霧來,下一瞬,她忽然抬步,繼續(xù)往前走。 她速度很快,像是怕被拒絕一般,輕薄地寢衣隨著她奔跑地動作被灌入風,即刻就蕩漾開來。 抬眼看去,她像是只振翅的蝴蝶,然后,悶頭直直撲進男人懷中。 男人生得高大,陳在溪只及他肩膀,手剛覆上他腰腹,便被燙一下。表哥看著是很冷清寡淡,懷里卻很暖,是guntang的。而她的臉壓在他心口,她感受到密不透風的熱氣將自己包圍。 熏在男人衣袍上的香氣清淡,冷松和檀香一齊鉆入鼻腔,只要呼吸,便全是表哥身上的味道,幾經讓心下緊張的陳在溪透不過氣。 她調整呼吸,另一只手也跟著抬起來,趁著男人未推開,雙手環(huán)抱住他有力的腰腹。 宋知禮并不是長年呆在室內,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他少時也跟叔叔走邊關,跟軍提槍,就是回京做官的這幾年,他每天也都會練劍。 男人看著同文官一般清瘦寡淡,但衣衫之下,身姿是挺拔的,腰腹是有力的。 就連她自以為大力地撲過來時,宋知禮踩在石板上的雙腳,其實紋絲未動。 他現(xiàn)在也未動,雙手自然地下垂,沒有回應。 沉默片刻后,男人低垂眸看她,她還在哭,抽抽噎噎個不停。 宋知禮很少有悲觀的情緒,又或者說,很少有什么能拉扯到他的情緒,但是這一刻,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一種濃烈的悲痛。 從這位表妹身上傳來。 回過神以后,男人擰起眉,想把這位表妹從自己身上扯開。 從未有人和他相隔這么近,他實在討厭這種接觸。 只是陳在溪很快意識到他的想法,環(huán)繞在他勁瘦腰腹間的手跟著收緊,緊貼著他。 她全身上下都是軟的,好似沒有骨頭一般糾纏住人,宋知禮一時間僵住,連呼吸都停了一瞬。 周身縈繞著一種極為甜膩的女子香,他平生里第一次生出一種不知所措的情緒來。 陳在溪不敢抬頭,就埋在他懷里哭個不停。表哥渾身上下都很燙,每一處肌rou都是硬的,其實她已經覺得不舒服,唇齒含糊著說: “表哥,抱一下也不可以嗎?我只是有點想家了,我想我爹爹,我有時覺得,你板起臉來很像他,他也這般嚴肅……我,我真的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他便沒了動作,又想到她方才的哭聲,緊繃著的心也微松。 沉吟片刻后,宋知禮想到了沈確的那個孩子。每一次摔了痛了也都要嬤嬤抱著哄半天才好,他當時覺得沒有必要。 小孩多為驕矜,離不得家,看來這位表妹也一樣。 “……” 方才陳在溪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極快地跑了出來,綠羅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連忙找了一件外衫追出門。 只是剛抬頭,綠羅便怔愣住,瞳孔瞪大,一臉震驚,連手里抱著的淺色長衫都順勢落地,輕飄飄滑落在一旁。 眼下太陽還未落山,光線足夠明朗,映照在正前方的一高一矮身上。 府上這位世子爺生得高大挺拔,她家小姐卻是完全相反,渾身上下都軟乎乎,人也生得較小…… 正這般想著,被嬌小身影纏住的宋知禮忽而抬眸,冷冷掃視過來。 只一個眼神,便讓綠羅從震驚中回神,她很快意識到這位世子爺?shù)南敕?,撿起衣裳連忙上前。 宋知禮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脫俗的冷清,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綠羅不知自家小姐是如何抱上去的,她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只埋頭磕絆地說:“小小小姐,綠,綠羅知道你是想老爺了,但你莫不是燒糊涂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陳在溪似乎才反應過來,茫然地眨眨眼睛。 她再不似方才那般往男人身上貼,反而是急忙松開,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下頭,因為緊張,她唇齒仍舊含糊,悶聲悶氣:“對不起……表哥,我好像真的燒糊涂了。” 說著便帶上了哭腔,大抵是還在病中,她身子弱得此刻有些站不穩(wěn),沒忍住,抬眸眼巴巴看著男人,像是在討要擁抱一般。 她一張臉,因為發(fā)熱燒紅,平添幾分媚色,脖頸下的肌膚也很紅,宋知禮表面平靜地看著她,一身的肌rou僵硬。 他移開目光,語調更是冷漠:“表妹可還記得,我回府那日,說過些什么?” 他說她不堪入目。 陳在溪現(xiàn)如今想到這個詞,還是會很難過,一時間清醒過來,從綠羅手上拿過衣衫。 只埋頭,沉默不語地替自己穿好,眼眶卻紅透了,淚花半落不落,她緩慢將自己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