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斯趕到了「現(xiàn)場」，帶著幾名蓋亞班的成員，一起親臨了現(xiàn)場。一副姍姍來遲的樣子。

    他們確實遲到了。

    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而且似乎有一段時間了。

    馬克斯與蓋亞班的所有人不予置評。

    他們不予置評的，是場面乾凈得不像話，就好像剛剛在這里發(fā)生的，是兩個不良少年因為不小心撞到對方而起爭執(zhí)。

    但是，從戰(zhàn)斗的雙方來看，在場沒有人是不良少年。

    「請問你們是道具的成員嗎？和剛剛有連絡(luò)我了，說理事會已經(jīng)派人過來，協(xié)助逮捕引發(fā)混亂的恐怖分子，看來就是你們了吧?！?/br>
    而且，勝利者一副從容，不只全身上下毫發(fā)無傷，還很熱情地招呼起他們。

    這下他們都能夠確定了。

    這里確實是爆發(fā)衝突的地點。

    翼與當家起衝突的地點之一。

    那么，和他們說話的拐杖男子就是天晴家的現(xiàn)任當家——天晴淋了。

    翼的成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看上去似乎還活著，不過已經(jīng)不是能夠說話的狀態(tài)了。

    馬克斯忍不住再次比對了戰(zhàn)場上的雙方。

    一個毫發(fā)無傷，另一個則毫無還手之力，被打到半死。

    這是何等的差距……？

    因為那個倒在地上的翼的成員正是馬爾杜克。

    沒想到這個怪物竟然這么輕易就被打倒了。

    他們又是為了什么而努力？馬克斯倒吸一口氣，感覺到肺部一陣空虛。

    馬克斯硬是把這份屈辱吞回喉嚨，重新回到正題，回答淋的問題：

    「是的，我們就是道具的成員，我們奉命前來鎮(zhèn)壓從教會脫逃的翼的成員。沒想到結(jié)果已經(jīng)分出來了?！?/br>
    「辛苦你們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br>
    「好的?！?/br>
    淋親切地對他們點點頭，便與其跟班迅速退場。

    一直到周圍都沒有天晴家的氣息，馬克斯拿起手機，撥打傳喚其他人。

    才剛接通，他們的身邊就出現(xiàn)新的氣息。

    過來的人正是不得在名門面前露臉的拓二與無我。

    「你的手腳還是老樣子地快，只要是非得在第一時間處理的要事，比起言語，你更擅長拿出行動。」

    拓二看了看那些配合演出的蓋亞班，道出了他們是怎么過來的：

    「要是我們就這么直接過來，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誤會吧。要是今天出動的是當家本人，就算只是整肅環(huán)境的整潔，也會先清空附近，防止有間人闖入，妨礙他們的行程，所以我們不能就這么直接過來，而且我們的臉很有可能被記住了，無論是襲擊教會或公開地下世界的真相，都是國家等級的威脅，一經(jīng)查獲我們也會落到這樣的下場?！?/br>
    所以，馬克斯才會重回蓋亞班，成為這支班別的班長。

    相較拓二出于京養(yǎng)子的知名度，阿波羅的蓋亞已經(jīng)換人的事情，還沒在名門之間傳開，所以馬克斯暫時和他的弟弟借用了這個身分，并調(diào)度了不是前些時候前往教會的蓋亞班，給他當人頭證據(jù)。

    作戰(zhàn)計畫很成功，他們順利地取得天晴家的信任，讓拓二與無我能夠在那之后親自光臨現(xiàn)場。

    「看樣子，這件事就要在今天落幕了?！?/br>
    所以你無論如何也不想等嗎？不惜手段也要搶在名門之前，親自處理這件事。他們會這么彆扭，故意繞遠路又冒著被識破的風(fēng)險，就是因為這是拓二的意思。

    如同拓二只把話說一半，他也不會輕易問個清楚。

    「蓋亞班的各位，辛苦你們了，接下來交給我們就行了。」

    算了，就這樣吧。是時候讓這兩個傢伙把話說清楚了。馬克斯以蓋亞的身分，招呼蓋亞班的全體成員。

    「前任班長?！?/br>
    蓋亞班一聽，馬上就理解了馬克斯的意思，卻也提出了問題，看來要讓他們離開，是需要代價的。

    「我們今天會奉命前來，是因為現(xiàn)任班長的命令?！?/br>
    「我知道，如今的我已經(jīng)不是你們的班長，要不要幫這個忙，完全取決于你們，我既不能對你們下令，你們也沒必要給我面子?！?/br>
    「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什么？」

    「我們是在恭喜你，終于從無情的任務(wù)機器中解脫了。雖然監(jiān)獄破壞事件過后，我們最先收到的消息不是居神需要重建的消息，而是班長你在戰(zhàn)場戰(zhàn)死的消息，著實讓我們大受打擊，甚至有一段時間都不敢置信，可是當我們后來從現(xiàn)任班長口中聽聞你其實還活著的消息，便不由得為你高興。」

    「因為……解脫了嗎？」

    馬克斯有些慌張，這些成員竟然是這么看待他的？

    他并不記得，自己還在崗位的時候，對大家有多好。要是沒有任務(wù)，他們根本不會聯(lián)絡(luò)，所有的對話都是建立在任務(wù)之上，完成任務(wù)，盡到責(zé)任，那是當時的他唯一的信條。

    「前任班長，你對我們會那么嚴格，是因為任務(wù)在身的關(guān)係，我們是道具，理事會的專屬工具，為任務(wù)而生、為任務(wù)而死，而且和我們相比，你的壓力肯定比較大，你是班長，除了要好好扮演道具，還得替理事會管理我們這些底下的基層人員?！?/br>
    「所以……」

    「儘管如此，你在位的期間，我們多少還是會對你的管教過于嚴厲，而積累不少怨氣，不過那也是為了我們好啊。實際上，要不是你總是那么嚴格，我們早就在任務(wù)中犧牲了，所以……我們只有感謝?！?/br>
    他們是道具，理事會名下，以另一種教育培育的魔法師。

    不過，他們卻也是人類。

    就算採取了抹煞情感，只為任務(wù)而生的教育方式，他們終究是人類。

    他們會一直以道具的身分，替理事會賣命，其實是在報答理事會的收養(yǎng)之恩。

    實際上，這座居神島的正確人口數(shù)是五百萬，而非官方記錄的一百萬。其中找也找不到的四百萬，既是黑數(shù)，也是為了這個時候。

    棄嬰、偷渡客、人口販賣與地下世界。

    要讓正常人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黑暗任務(wù)，是有難度的，即便用莫大的金錢收買，對方也有可能在中途反悔，甚至出現(xiàn)買兇殺人的外包再外包奇葩事件。

    道具就這么誕生了。

    而這也是名門要的。

    這么做既能堵住理事會的嘴，讓科學(xué)家的他們可以合法地探究魔法，另一方面也能維持魔法師是這座居神島的象徵。

    馬克斯反倒沒辦法想像，要是平時以道具之名，活躍在人們都看不見的地方，暗中守護居神秩序的他們，執(zhí)行任務(wù)的手段全來自理事會的科技發(fā)明，那是怎樣的一個畫面。

    說了這么多，馬克斯只想說一句話：到頭來，這些高層在想什么、在計畫什么，都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本質(zhì)。

    「謝謝你，前任班長！」

    蓋亞班的成員一致伸出右手，將其擺在自己的額頭，如此端正有禮的敬禮，馬克斯錯愕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蓋亞，既然人家都道謝了，你也該回些什么了吧。一直愣在那里，他們沒辦法把手放下?！?/br>
    無我探出腦袋，挑侃一般的言行，馬克斯記下來了。

    「謝謝你們的祝福，我已經(jīng)收到了?！?/br>
    馬克斯伸出了手，與最前方的成員握手致意。

    當這個地方只剩他們幾個之后，拓二正式面對倒在地上的馬爾杜克，臉上沒有表情，馬克斯與無我都看不出來，現(xiàn)在的拓二在想什么。終于還是來到這一刻了，馬克斯與無我都不由得替拓二緊張起來。

    拓二與馬爾杜克沒有表情地望著對方，在一頓沉默之后，拓二忍不住先開口了：

    「馬爾杜克。」

    「馬爾杜克……是嗎？」

    倒在地上的狼狽少年感到可笑地笑了，然后……劇痛感隨后解放，讓他痛得只能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要稍微亂動，就能如此痛不欲生，這就是與當家過招之后的樣子。

    雖然那時他們沒有在場，還是能從馬爾杜克的身上，感覺到這座人工島嶼的真正統(tǒng)治者，擁有的力量。

    無論是因為怎樣的理由，只要和這些統(tǒng)治者起衝突，就會落到這般下場，沒有例外。

    「馬爾杜克……是嗎？是這樣啊。到頭來，還是這樣啊?！?/br>
    馬爾杜克接連重復(fù)拓二說過的話，然后笑了。這一刻起，彷彿忘卻了自己身上的傷，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痛，馬爾杜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聲笑出來。

    「神谷拓二，你乾脆直接給我痛快，沒必要這樣折磨我！」

    如此地癲狂，馬克斯覺得這個人已經(jīng)走火入魔，再也不能正常。

    「就像當年我在競技場看到得那樣，無論對手是誰，你都會全力以赴，在第一時間了結(jié)對方的性命！」

    「……」

    你以為我真的忘了你真正的名字嗎？那個瞬間，馬克斯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拓二的嘴巴是有在動的，只不過聲音小到認真去聽，也未必聽得見。他能聽見，也只是因為他是這么認為的，實際情況是怎樣，要是本人不說，他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