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德拉科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天黑沉沉的，床頭的壁燈亮著幽幽的光。兩條夜行性的龍角游蛇看著像一團模糊的黑影，在水缸里慢悠悠地游動，發(fā)出輕微的水聲。 已經(jīng)是凌晨了，漆黑的凌晨，圣誕節(jié)的凌晨。 床邊已經(jīng)堆了好幾件圣誕禮物，這應該不是全部——還會有貓頭鷹從窗戶外面飛進來的。每年都是這樣。 但今年，不會有哪件禮物的包裝上寫著“維拉爾.奧利凡德”了。 這很奇怪，德拉科暴躁又漠然地想。這也太荒唐了。 他又一次夢到了擺動的、死神的帷幔。 事實上，德拉科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那天——真正的噩夢——他是怎么回到馬爾福莊園的……是爸爸帶他回來的？還是斯塔迪送他回來的？他不知道。 混亂，失措，沖動……空洞。 “我必須禁止你再去神秘事務司，德拉科。”他的父親這樣說?！澳悻F(xiàn)在的樣子，就好像隨時都會找一處帷幔鉆過去?！?/br> “別這樣，德拉科，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想到，你也不想的……”他的母親哭著說。馬爾福夫人總是高傲而矜貴的，德拉科幾乎沒見過她流淚，就兩次，兩次都是為了他。 奧利凡德先生也來過，好像是一得知消息就從埃及趕回來了吧？他說了什么？埋怨他嗎？ ……沒印象了。 德拉科渾渾噩噩地過完了暑假。 他沒再抹過發(fā)膠，因為維拉爾不喜歡。嫌棄的樣子也可愛。 也沒再笑過——尤其是挑起嘴角彎起眼睛的笑，因為維拉爾喜歡?？匆娝@么笑，維拉爾也會愉快起來，就算本來在生氣也會不自覺地眼神放軟。 可是他把維拉爾弄丟了。 霍格沃茲特快列車上，攝魂怪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飄過，吸食小巫師們的快樂……可德拉科覺得似乎沒有什么，那種渾身冰涼，絕望而彷徨，不可抑制地回想神秘事務司里漆黑帷幔的感覺…… 和他這些時候沒有區(qū)別。 開學后，情況沒有多少改變。 所有人都漸漸知道，奧利凡德失蹤了，他的室友形單影只，失魂落魄——但德拉科不覺得，他認為自己只是偶爾走神，這不是正常的嗎？ “你只是偶爾走神……噢，德拉科，要我提醒你嗎？你上節(jié)魔藥課炸掉了坩堝，給斯萊特林扣了兩分！你覺得這樣正常，哈！”潘西冷笑?！暗昧税桑簿万_騙你自己。” 德拉科應了一聲，無所謂地低頭寫作業(yè)，另一只手在校服袍邊攥得死緊。 潘西嘆了口氣，沖身旁的沙比尼搖頭：“一提到奧利凡德，他就這樣。” 沙比尼默默地挪開視線。 當然了，丟了的人可不是德拉科的普通朋友，而是暗戀對象??！ 不只是斯萊特林的同院學生注意到德拉科的反常，格蘭芬多三人組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最開始，羅恩還會習慣性地諷刺兩句，但在知道奧利凡德失蹤后，他也就沉默了，在走廊上看見馬爾福，也當看不見。 “暑假我還見過奧利凡德呢，我的新魔杖就是他賣給我的……”羅恩有些低落地對兩個好朋友說?！八趺磿й櫮兀俊?/br> “希望他沒事。”赫敏擔憂地說。 哈利沒說話，他在想攝魂怪，想著腦海中母親的尖叫，想著逃出阿茲卡班的小天狼星。 “哈利，想什么呢？”羅恩捅他胳膊肘。 哈利下意識地說：“想怎么抓住小天狼星……” 赫敏、羅恩：？?。?！ —————— 鄧布利多也找德拉科談過話。 “我曾經(jīng)也有這樣的時候，用錯咒語害得辦公室爆炸，看書時走神在書上亂涂……”鄧布利多眼神悠遠?！暗覀兛偸且蚯翱吹?，一個人也要走下去?！?/br> 德拉科冷冷地看著他。 “你也覺得維拉爾不會回來？”他表露出鮮明的敵意?！皯{什么？” 鄧布利多悲哀地看著他。 “別走這條路，德拉科。你太小了，很多事你不懂……” “我不懂，你——您懂?！钡吕萍怃J的、毫不留情的目光逼視著年邁的校長?！案窳值挛忠捕?？” 老校長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我會一直等，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接受——”德拉科緊緊盯著他暗淡的藍眼睛。“別跟我廢話，您沒有立場?！?/br> 鄧布利多看著這個刺猬一樣的男孩離開。 “你還好嗎？”墻上前任校長的畫像小聲問。 “我沒事。”鄧布利多抬起手，擋在眼睛上，看著自己干枯衰老的手腕。“我沒事……” —————— 萬圣節(jié)，小天狼星劃破看守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胖夫人的畫布。 全校學生都聚集在禮堂，窩在睡袋里竊竊私語，德拉科看著天花板上魔法的星幕，半晌，將頭塞進睡袋里。 那是維拉爾失蹤后，他唯一一次哭出來。 時間好像格外漫長，圣誕節(jié)回家，他看起來已經(jīng)正常了一些，可馬爾福夫人還是不敢提起維拉爾的名字。 德拉科卻覺得他很想和誰聊聊維拉爾，不管是誰都好，哪怕是格蘭杰和波特也無所謂……只要有人能篤定地說維拉爾會回來…… —————— 德拉科睜著眼睛，直到外面的天色開始一點點亮起來，最后一只貓頭鷹帶來了最后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