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rèn)，他在意席荊的成長，也心疼席荊的不易。

    季時余清楚自己的所做傷害到了席荊。他思來想去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無奈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屁用。席荊冷笑。他一點都不想聽到這句話。他對這三個字深惡痛絕。

    在他眼里，對不起是世上最沒用的一句話。

    傷害已經(jīng)造成，施害者卻想要一句話輕飄飄帶過，試問和流氓有何區(qū)別。

    席荊扭過頭冷靜了會兒，重新開口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季時余如實相告：為了找出你可以隨意說謊還不被發(fā)現(xiàn)的原因，加以研究用以培養(yǎng)臥底。

    席荊：培養(yǎng)臥底？

    季時余：我之前提過近兩年臥底死亡率異常高，很多犯罪分子開始研究身體語言，而我們的臥底因為無法掩飾自己的微表情被識破身份，最后喪了命。如果他們能和你一樣，至少能有一線生機。

    席荊沉默，一時說不出話。

    季時余并沒有壞心思，他想得多，也想得遠(yuǎn)，只是沒有用對方法。

    席荊有一點不解：你為什么這么在乎臥底？

    季時余：我上大學(xué)時的兄弟，叫莊陶。畢業(yè)后和我一樣進了警局。只不過我干了刑警，他去做了緝毒警。他被領(lǐng)導(dǎo)派去當(dāng)臥底，卻在這個期間暴露了身份，被毒販殘忍殺害了。

    現(xiàn)在想想，其實從莊陶意識到犯罪團伙中有這號人物存在的時候，他便知道命不久矣，但他還是沒有放棄臥底任務(wù)，而是堅持到最后，臨死前將毒販中有微表情專家的重要信息傳遞出來。

    席荊沒想到季時余不可理喻的行為背后是一個悲痛的故事，頓時受到了震撼，所以你去研究了身體語言？

    季時余：大學(xué)時期老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這方面的天賦，但是我并沒有特意去學(xué)習(xí)。是他出事后我才專門去進修的。不過我只能辨別，做不到偽裝。你是我發(fā)現(xiàn)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假話難辨的人。所以。

    話沒說完，席荊便懂了。自己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線光亮，讓季時余看到了希望。

    席荊慢慢平靜了心情，繼續(xù)問道：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直接問我？

    季時余低著頭：涉及到你的身世，我怕勾起你的傷心事。

    因為思慮過重，反而弄巧成拙。

    席荊對季時余的做法有了一絲包容，你都問了丁局什么？說實話。

    季時余：你父母的事情。

    席荊：他怎么說？

    季時余如實相告：說你父親被人殺害，母親自殺。你是吃百家飯長大，從小生活不易，很聽話很乖，一點都不皮，和現(xiàn)在完全不同。

    這一回，季時余沒有任何隱瞞，一口氣全說了。

    席荊：然后呢？

    季時余：然后他讓我讓著你。

    席荊聽笑了：你讓著我？怎么讓著我？

    季時余嗯了一聲，盡量不和你吵架，不惹你生氣，主動認(rèn)錯。

    難怪道歉的這么快。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席荊的氣因季時余的坦誠消散，那你的研究結(jié)果是什么？

    季時余：你的經(jīng)歷對你的影響很大，你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加上你小時候長期寄居他在別人家，年紀(jì)小的你非常聰明，知道生活不易，你為此學(xué)會了審時度勢，學(xué)會了隱藏自己的想法，盡量讓身邊人舒服。你出色的交際能力也得益于此。但是這些不能與你說謊自如聯(lián)系在一起。所以暫時沒有結(jié)論。

    暫時只是個委婉的說法。現(xiàn)實是這個結(jié)論想得到證實會非常難，甚至就算是證實有關(guān)，也無法實行運用到生活中。

    每個人的成長經(jīng)歷是獨一無二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席荊，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席荊。

    季時余一早就明白這個研究不容易，但他沒有其他方法。雖然平日里的季時余冷言寡語看似難以接近，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他的重情重義。

    好友的死就如同千斤重的鼎壓在他頭上，他只能硬著頭皮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現(xiàn)在回頭看，過往的行為無一不透漏著愚蠢。

    他大概也犯了病急亂投醫(yī)的毛病。

    席荊聽完季時余對自己的看法，心頭微微發(fā)酸，從沒有人像季時余一般，能夠懂自己這些年成長心酸和不易。

    沒有一個孩子愿意小心翼翼的生活，如果如此也是生活所迫。

    席荊對季時余的調(diào)查徹底釋懷，你還想要知道什么？

    季時余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你對你父母是什么情感？我發(fā)現(xiàn)你家里沒有任何父母的痕跡。你恨他們嗎？

    席荊：不恨。

    回答得毫不猶豫。

    季時余：為什么？

    席荊：他們給了我生命。

    季時余：那你為什么不愿看到他們的東西？

    席荊舔了舔嘴唇：因為他們一個食言忘記了和我的約定，而另一個？接下來的話席荊一時說不出口。

    季時余沒有催促，而是靜靜等著席荊調(diào)整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