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全無卻依舊抱有, 在大眾看來是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梁安一個理智到極致的人居然也會作出不理智的祈禱，實(shí)屬出人意料。

    傅有坦言：我也覺得奇怪。一個主動認(rèn)罪的人, 照理說是完全絕望的人不應(yīng)該還會有所期待。梁安不屬于我們平常遇到的犯罪分子，他是被迫成為犯罪分子，他的心理變化我也捉摸不透。

    谷曉寬慰道：也可能是我們想多了，說不定就是人死前發(fā)出的一句感慨。

    不會。

    不應(yīng)該。

    季時余和席荊幾乎同時出口，說完兩人對視一眼。

    谷曉驚訝：你們?yōu)槭裁凑J(rèn)為不會？

    如果只是普通的感慨，他沒必要見趙贏。你是不是也這樣想的？說這話時，席荊轉(zhuǎn)過頭看向季時余。

    季時余點(diǎn)頭：是。

    谷曉：那你的意思是？

    席荊：我覺得梁安是故意說給趙贏的。

    蔣昔詫異：故意的？那他的目的呢？證據(jù)都沒有, 還抱希望？不可能吧！還有為什么要說給趙贏呢？

    其他幾人也開始各抒己見, 但都和蔣昔意見一致。唯獨(dú)季時余沒吱聲。

    席荊猶豫了下, 說出了心理的猜測：如果說他自己有證據(jù)呢？

    谷曉大驚：自己有證據(jù)？怎么可能？要是他有證據(jù)為什么不說出來？還藏著掖著？

    蔣昔：對??！有證據(jù)還不說，他叫人家趙贏來干什么？吃飽了撐的？

    席荊搖頭：梁安那么聰明的人, 我不認(rèn)為他找趙贏只是單純的聊天。他們的關(guān)系可沒好到可以傾訴心情的地步。

    蔣昔：這？

    遲疑說明了不確定。沒人能明白梁安不按常理出牌的意圖。

    席荊思索片刻后，問：當(dāng)年審訊梁安的視頻還有嗎？

    谷曉：有的，不過我之前都看過了，和卷宗上記載的一樣。沒什么問題。

    席荊：找出來，我需要再看一遍。

    秦飛章在一旁，頭不抬眼不睜，面無表情認(rèn)真聽著眾人的分析一言不發(fā)，但倍感欣慰。

    懂得抓住重點(diǎn)，他親自選中的這些人沒有讓他失望。

    專案組的人翻出了所有記錄梁安審訊的錄像，一遍又一遍地觀看。從天黑看到了天亮，不少人困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席荊時不時用手揉揉干澀的眼睛，打著哈欠，本就身體欠佳的他此刻也快熬不住了。

    席荊，你過來看一下。季時余突然抬頭叫了席荊的名字。

    席荊手腳不協(xié)調(diào)地滑動椅子到季時余身旁，有氣無力道：看什么？

    季時余用手指了指屏幕上梁安的手：看這，這是梁安最后一次見趙贏的錄像。

    席荊睜大了眼睛，季時余按下了播放鍵。

    梁安的手并不安分，而是有一下沒一下在動。席荊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瞪大了眼睛看了會兒：他的手。

    季時余：你也發(fā)現(xiàn)了吧？

    席荊：右手食指似乎動得很有規(guī)律。

    季時余：沒錯。

    席荊：是什么能看出來嗎？

    季時余：我只能看出他再重復(fù)動，但暫時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席荊長呼一口氣：讓大家都看一下吧！

    席荊將所有人叫起，一個個哈欠連天地坐在屏幕前，看著季時余反復(fù)播放的視頻。

    谷曉困得不行，趴在椅子上問：這有什么問題嗎？

    奚琳琳瞇著眼：沒看出來。

    許學(xué)真仔細(xì)盯著屏幕半天，試探地說：梁安的手指是不是在傳遞什么信號？

    周生：有嗎？我怎么沒看出來。

    傅有強(qiáng)撐著瞌睡的眼皮，盯著屏幕半天，道：好像是有點(diǎn)奇怪。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時，蔣昔突然開口道：是摩斯密碼。

    摩斯密碼？席荊震驚，確定嗎？

    蔣昔點(diǎn)頭：確定。說完開始模仿梁安手指動得頻率記錄。

    －··－， ·· ，· ，－－··， ··

    谷曉對著蔣昔畫的密碼念道：橫，點(diǎn)，點(diǎn)，橫，點(diǎn)，點(diǎn)，點(diǎn)，橫，橫，點(diǎn)，點(diǎn)，點(diǎn)，點(diǎn)。這什么意思？

    什么橫，點(diǎn)。蔣昔一把搶過紙，重新讀道：答滴滴答，滴滴，滴，答答滴滴，滴滴。

    谷曉：所以呢？什么意思？

    季時余：鞋子。

    蔣昔：沒錯，就是鞋子。

    谷曉費(fèi)解，兩手一攤：鞋子怎么了？

    席荊靈光閃現(xiàn)，迅速跑到自己位置上，瘋狂翻著桌面，在一堆材料中找到了安燕的照片，舉了起來，興奮又激動地說：安燕的鞋子。

    周生覺得席荊大驚小怪，不爽地反駁：安燕的鞋子能有什么問題？當(dāng)年警方都調(diào)查過了，沒有問題就是安燕自己的鞋子。

    席荊：問題的關(guān)鍵不是鞋子是不是安燕的，而是鞋子從何來。我之前一直覺得有些怪，可說不上來。剛才我終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