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是一年十月,不同以往,今年禹市的冬天來得比往常早了一些。 清早,寒意逼人,路上的行人一個個裹上了大衣,抵抗冷空氣的侵襲。 席荊起床洗漱,稍稍理了理妝容,確認鏡子中的自己沒平日那么邋遢后出了家門。 席荊穿著警服,整個人顯得十分干練。他戴了一雙白手套,手持兩束白色菊花,特意和警局告了半天假,孤身一人來到墓園,祭拜他的父母。 席荊用手提起褲腳,半蹲在兩人的墓碑中間,將兩束花分別放在兩個墓碑前,說道: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類似的話說過不知多少次。 時間一晃,已是十八年。 當年父親席偉去世不到半年,母親葛蘭婷因無法承受愛人離世的痛苦,選擇用服藥自殺的方式結(jié)束生命。自此他成了孤兒,寄人籬下,最后被席偉的同事?lián)狃B(yǎng)長大。 人人都道他的父母是模范夫妻,但在席荊的心中他們作為父母連合格都算不上。 這些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父母的印象越來越模糊。 童年的那些美好回憶,漸漸不再被想起,而是一點點淡忘。他只記得他們是自己的爸媽,給了自己生命,但也同時拋棄了自己。 非要算的話,大概是功過相抵。 如今,逝者已矣,席荊無從計較太多。他欣然接受了上天給他安排的命運,用他的話來說這是一場關(guān)于活著的修行。 席荊和過去每次來一樣,講了講近期警局發(fā)生的事情,讓兩人知道他的近況,算是一個交代。 自父母離世,席荊就立志要成為警察,尋得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為父親的死討一個公道。 席荊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可以。父母去世十年后,他順利考上了全國最好的警校,之后以優(yōu)秀的成績畢業(yè),回到禹市警局工作,繼承了父親的警號?,F(xiàn)在他子承父業(yè),成為了一名出色的刑警。 我一定會抓到害死你的兇手。席荊一如既往向父母承諾。 短暫的悼念后,席荊起身給兩人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墓園。 席荊剛回到車上,一通電話就打了進來。席荊掃了眼來電人,是郝亮,當即接通了電話。 喂,耗子,有事嗎?席荊一手握著電話,一手將鑰匙插進鎖孔。 有。王隊讓我問你什么時候能回來?郝亮聲音急促,一聽就知道有事。 怎么了?席荊問。 碰到個硬茬。王隊想讓你回來看看。 席荊知道若不是遇到棘手的問題,王明晨不會在明知道他請假的情況下還催他回去。 我現(xiàn)在就回去。撂下電話,席荊發(fā)動了自己的老爺車。 墓園離市區(qū)有一百公里左右,席荊生生開了快兩個小時的車。 席荊停好車,一路快步回到辦公室,離自己的辦公桌還有半米的距離時,習慣將手里的車鑰匙拋到桌面上。 緊接著席荊又走了兩步,拉開椅子,屁股剛要粘上去,郝亮就從門口沖了進來。 郝亮看到席荊人回來,兩眼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動地一把將人拉起:席哥,你總算是回來了。快!老大讓你去審訊室。 席荊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郝亮拉出了辦公室。 路上,席荊開口問:你先和我說說什么情況?什么人這么難對付? 郝亮氣憤地回答:就是之前那個之前在橫山小學門口連捅七八個孩子的兇手。 幾天前,禹市迎來了過去幾年里最黑暗的一天。 當天下午的放學時間,橫山小學的門口聚集了一群家長。 校園大門緩緩拉開,學生接二連三走了出來。站在大門外的家長已經(jīng)有人開始揮手。 一個男人戴著頭盔突然從人群中冒出,奔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學生,在所有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對經(jīng)過的小學生揮起藏在衣袖里的尖刀,一刀一個。 幾個孩子倒在血泊中,周遭的孩子瘋狂逃竄,校門口的家長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呆滯,半天才意識到問題,紛紛撲向校門口。 門衛(wèi)保安手忙腳亂地奔向持刀的男人,烏泱泱的人群亂成了一鍋粥。 然而,男人卻趁著場面混亂,先一步騎上路邊的電驢,逃離了作案現(xiàn)場。 這場意外,五個孩子當場死亡,剩下兩個重傷,至今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事情發(fā)生后,網(wǎng)上一片罵聲,紛紛譴責作惡者。 當天全國的各大媒體都在報道這樁校園慘案。在全國人民的矚目下,禹市的警察頂著巨大的壓力兩天內(nèi)將嫌疑人緝拿歸案。 席荊覺得奇怪:人不是抓到了嗎? 郝亮:是抓到了。但這貨現(xiàn)在裝大爺。 席荊:裝大爺?他不承認? 郝亮:別說承認了?連口都不開。 原本以為這件事可以塵埃落定,沒想到卻又生出了新變故。 席荊不覺加快了腳步。 一分鐘后,兩人進到觀察室。王明晨正面紅耳赤地標著臟話:這孫子! 席荊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這場面,能把一向冷靜自持的王明晨逼成這樣實屬不易。 這暴躁的模樣倒是和自己越來越像,難怪大伙兒常說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