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什么狗屁福王
“不到三千人,這洛陽城還如何能守得???一旦趙賊兵臨洛陽城下,到時候我福王一脈又能如何安保?如何才能安保?” 福王朱常洵在院子里來來回回不停的走著,臉上滿是陰霾。 福王享了這么多年的福,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當初李自成等流賊在河南肆虐的時候,也沒有將洛陽城拿下,那個時候福王對洛陽城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畢竟當時的趙文還沒有起兵。 可是這次卻不同了,這次趙文來勢洶洶,武器強盛,再加上如今洛陽城中的守軍力量只有不到三千人,到時候趙文就算不使用火炮,也能將洛陽城拿下。 “孫傳庭啊孫傳庭,你說你的黃河防線不行就算了,你好歹給寡人留一些守城的兵馬啊,你這一下子將所有的兵馬都帶走,就給寡人留幾個歪瓜裂棗,你這不是讓寡人去死嗎? 寡人承認,當初你修建黃河防線的時候,寡人出的銀子少,可是寡人好歹出了,你怎么能這么忘恩負義呢?” 福王看向黃河防線的方向,不停的咒罵著孫傳庭。 “父王,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城中的守軍只剩下幾個歪瓜裂棗,城池被攻破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咱們福王一脈傳承了一代就沒了,咱們實在是太慘了?!敝煊舍驴迒手樋粗斐d?。 “寡人能有什么辦法?寡人現(xiàn)在有什么辦法?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福王一臉急躁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就在這時,一個王府侍衛(wèi)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王爺,河南府知府求見!”侍衛(wèi)停在福王面前。 “他來干什么?他現(xiàn)在跑到寡人這里來干什么?他不去治理城防,招兵買馬,跑到寡人這里來干什么?”福王一臉不滿的道。 “王爺,小的不知。知府大人說有要事求見,至于是什么要事,小的并不知道?!笔绦l(wèi)回道。 “能有什么要事?如今的要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守住洛陽城?!备M醪粷M的說了幾句,隨后道:“讓他來見我?!?/br> 片刻之后,河南府知府在王府侍衛(wèi)的帶領(lǐng)下,急匆匆的來到了福王的面前。 福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他兒子朱由崧站在她身旁。 福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河南府知府,冷冰冰的道:“馬大人,你不在城中招兵買馬,聚攏青壯守城,跑到寡人這里來干什么?” 河南府知府姓馬,叫馬廷玉,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他穿著一身圓領(lǐng)衫,恭恭敬敬的站在福王面前。 “王爺,下官來這里正是為了守城之事。”馬廷玉開口說道。 “為了守城之事來寡人這里?你不去城墻來寡人這里來有什么用?寡人這里又不是城墻,你來了有什么用?寡人告訴你,論起輩分來,寡人是當今圣上的叔叔,要是寡人有個三長兩短,當今圣上肯定不會饒過你?!?/br> 此時的福王哪里還有剛才的慌張?王爺?shù)募茏佣说谋日l都大,大有一副你不把我好好保護起來,你就沒命的樣子。 馬廷玉連忙回道:“王爺說的這些下官自然清楚,只不過之前孫大人在去黃河防線的時候?qū)⒑幽细畮缀跛械谋R都帶走了,除過洛陽城之外,洛陽城周圍的縣城里面也沒有多余的兵馬。 如今的洛陽城中只剩下不到三千人馬,這三千人馬還都是一些雜兵,戰(zhàn)斗力堪憂。孫大人雖然之前在城墻上修建了不少炮臺,可是卻沒有會開炮的炮手,這樣一來,城頭上的火炮就成了擺設(shè)……” “別急!” 還不待馬廷玉將話說完,福王就打斷了馬廷玉的聲音。 “你說的這些和寡人有什么關(guān)系?寡人手里也沒有會開炮的炮手?!备M跻荒槻唤獾目粗R廷玉。 “大人,是這樣的。要是沒有會開炮的炮手,那么守城的時候就必須加派人馬??墒侨缃癯抢锩娴氖剀姅?shù)量稀少,所以下官就想著王爺能不能將王爺?shù)氖绦l(wèi)讓出來,讓他們協(xié)助守城? 同時希望王爺能拿出一些錢糧來,好讓下官在城中招兵買馬?!瘪R廷玉說罷,便一臉忐忑的看著福王。 福王的貪婪和摳門是遠近聞名的,如果不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馬廷玉也不會這個時候跑到這里來。 果不其然,馬廷玉剛剛說完,福王就驚喝起來,他一拍自己的大腿,喝道:“什么?你在說什么?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寡人王府中的侍衛(wèi)僅僅一千多人,這些侍衛(wèi)保護寡人都不夠,怎么可能給你去守城?” 明朝的藩王最開始的時候,一個藩王可以統(tǒng)領(lǐng)三個衛(wèi)的兵馬,合計一萬九千人。 但著一萬九千人的護衛(wèi)只有鎮(zhèn)守一方的塞王才有,至于其他的王爺,護衛(wèi)人數(shù)在三千到一萬不等。 朱棣登基之后,接著朱允文的削藩政策,削減藩王兵馬。 從朱棣之后,幾乎每個皇帝都會削減藩王的兵馬。 到最后,一個藩王可以擁有的護衛(wèi)數(shù)量在七百人到一千七百人之間。 福王朱常洵是萬歷皇帝的愛子,根據(jù)《明神宗實錄》記載,萬歷皇帝配給朱常洵的護衛(wèi)一共有一千六百名,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多,可是相比其他藩王,要好上不少。 可是這一千六百人是朱常洵的私人衛(wèi)隊,是專門保護他的,他怎么可能愿意讓這些人去守城? “不可能不可能,這些護衛(wèi)是保護寡人的,怎么可能交給你?要是交給你,誰來保護寡人? 再還有你說的提供錢糧,這更加不可能了。寡人是萬歷三十一年就藩的,距今不過二十余年,寡人的家產(chǎn)和那些傳承數(shù)百年的藩王根本就不敢比,寡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錢糧給你?更何況,之前的時候,孫傳庭還從寡人這里弄走了不少錢糧,如今寡人真的沒有錢糧了。 寡人就藩只有二十余年,家底淺,沒有多余的銀子。前幾天寡人得病都沒舍得讓大夫瞧,硬是扛過去的。王府中有這么多的人要養(yǎng),寡人實在是太難了,寡人真的沒有多余的錢糧?!?/br> 福王極不情愿的看著馬廷玉,訴說著自己的悲苦。 福王這人就一個特點,那就是摳門。 歷史上的他在李自成攻打洛陽的時候,都不肯將自己的家底拿出來,更何況是現(xiàn)在呢? 馬廷玉看著福王,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什么變化,可是心里卻將福王罵的狗屁不是,“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哭窮?誰不知道你福王家大業(yè)大,神廟皇帝最寵愛你,特意將洛陽留給你,在你就藩的時候,還給你賞賜了大量的土地田產(chǎn),不敢說整個洛陽都是你的家產(chǎn),最起碼一大半都是你福王的家產(chǎn)。 現(xiàn)在你在我面前哭窮?真是摳門扣到家了?難道你不知道一旦洛陽城被攻破,你也沒有好果子吃嗎?” “可是王爺,要是城守不住,趙賊兵馬攻進城里,那可就不妙了。”馬廷玉說道。 馬廷玉沒有明說,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在彰顯著,要是你不拿出這些東西,到時候趙文一旦攻進城里,你也得完蛋的意思。 “你是在威脅我嗎?寡人告訴你,洛陽城失陷,孫傳庭的罪責最大,接下來就是你馬廷玉的罪責最大。 寡人是宗室皇親,親王勛貴,保護一方保護藩王是你等文臣的責任,和寡人有何關(guān)系?”福王怒視馬廷玉。 福王是萬歷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為了將福王立為太子,萬歷皇帝和朝臣扯了不少時間的皮。 雖然最后依舊沒有將福王立為太子,但這并不影響萬歷皇帝對福王的寵愛。 可能是萬歷皇帝寵愛過頭了,所以就導(dǎo)致福王有些不懂世事,摳門自私。用后世的話講,福王就是那種精致的自私鬼。 “王爺,不是下官在威脅。而是事實就是如此啊,趙賊兵馬強悍,要是沒有足夠的兵馬,根本就別想守住洛陽城。 王爺,如今城中的守軍數(shù)量稀少,庫府中的錢糧早都被孫大人拿去修建黃河防線了。但凡下官有一丁點的辦法,也不會跑到王爺這里來。 王爺,洛陽城是您的封地,您不能不管啊。”馬廷玉看福王油鹽不進,瞬間急了起來,他一臉急切的勸著福王,甚至還要給福王跪下。 “你不要再說了,寡人的家底實在是經(jīng)不起折騰,寡人已經(jīng)沒錢了。至于這些侍衛(wèi),寡人也不能給你。” 不管馬廷玉怎么說,福王就是一句話,那就是不給。 馬廷玉看福王如此死硬,也不再勸說。 “唉!”馬廷玉長嘆一聲,一臉落寞的轉(zhuǎn)過身子,朝著外面走去。 當馬廷玉走出福王府的大門時,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福王府。 “真是茅坑里面的石頭,又臭又硬。你就慢慢摳門吧,等洛陽城被趙賊拿下之后,我看你如何逃命?晉王之事就在眼前,還不知改變,真是無話可說?!?/br> 馬廷玉一甩衣袖,隨后帶著站在王府外面的隨從遠去。 等到馬廷玉離開之后,朱由崧看向自己的父親,疑惑不解的問道:“父王,為何您不同意馬廷玉的請求?” “你懂什么?”福王白了朱由崧一眼,“就算咱們不將護衛(wèi)和錢糧交給馬廷玉,馬廷玉也要想辦法將洛陽城守住。 既然他會想辦法將洛陽城守住,那咱們?yōu)槭裁匆獙⒆o衛(wèi)和錢糧給他? 如今的圣上不是寡人,而是那個人的兒子。雖然寡人是他的叔叔,可是你覺得要是寡人的侍衛(wèi)在守城戰(zhàn)中損失慘重,當今圣上會給寡人補充人手嗎?咱家的錢糧是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要是在守城戰(zhàn)中被揮霍一空,當今圣上會給嗎? 當年寡人和那個人為了那個位子爭個不停,雖然最終被他爭了去,可是先皇依舊寵愛寡人。在寡人就藩的時候,對寡人頗為看重。 如今的基業(yè)都是先皇給的,咱們家不像是周王秦王那樣傳承兩百多年的家族,家底小,經(jīng)不起折騰。 也幸虧那個人死的早,不然的話,咱們父子倆想要過安生日子,簡直不可能。 寡人是當今圣上的叔叔,有禮法阻擋,他不可能明著對付咱們父子。 可要是咱們家在這次守城戰(zhàn)中掏空家底,估計他睡覺都能笑出來。 再還有,有些事情就不能開頭,一旦開了先例,以后想要拒絕,可就不容易了。 今天馬廷玉能跑來要護衛(wèi)和錢糧,明天就能讓咱們父子上城墻守城。守城是他馬廷玉的事,關(guān)咱們父子何事?” 福王絮絮叨叨的給朱由崧解釋著自己為什么不同意馬廷玉的要求。 朱由崧站在福王的身旁,靜靜的聽著他父親的教導(dǎo),不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馬廷玉回到知府衙門時,府城中的大小官員已經(jīng)在衙門后廳等候多時了。 馬廷玉剛剛走進大廳,大廳中等候的官員都迎了上來。 “馬大人,事情辦的怎么樣了?王爺同沒同意借護衛(wèi)以及提供錢糧的事情?” 河南府同知劉則禮急忙迎了上去,一臉期待的看向馬廷玉。 馬廷玉長嘆一聲,眉頭緊鎖,低喝道:“油鹽不進,扣索如命,不知所謂,不識好歹!” 眾人一聽這話,瞬間明白過來,福王肯定是拒絕了。 “啊,那這下該如何是好?城中只有不到三千兵馬,庫府中也沒有錢糧,就算想要招募青壯,最起碼也得讓那些人吃頓飽飯吧。”劉則禮一臉憂愁的說道。 “如何是好?我怎么知道如何是好,陪著洛陽城一起完蛋唄。我又不可能憑空變出來守城的兵馬,我能有什么辦法?沒有辦法,毫無辦法?!瘪R廷玉坐在了大廳的主位上,一臉沉悶的端起桌子上的茶壺,悶聲喝著。 “大人,您別說這種氣話了。福王不愿意出人出錢,可是這城還得守,難不成咱們還出城跪迎趙賊進城?”劉則禮焦急的道。 “這算什么事啊!” “福王難道不知道晉王之事嗎?當初晉王就是因為不愿意出人出錢,最后晉王一脈都被趙賊端了,難道福王不長記性嗎?” “是啊,福王難道不長記性嗎?” 一時間,大廳里議論紛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