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要錢助餉
當士紳在聽到吳甡最后一句話時,一下子全都沉默起來。 他們看著吳甡,眼中閃動著古怪的光芒。 “諸位,如今府庫已經(jīng)沒銀子了,向朝廷要銀子時間也來不及了。 所以,我想諸位能不能捐助一些銀子,將士兵拖欠的軍餉全都補上去?!眳钱`看著坐在下方的士紳,將自己心中的打算全都說了出來。 “鬧了半天,這拐彎抹角的是想問我們要銀子啊。我就說怎么好端端的要請我們吃飯,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币粋€年過五旬的士紳瞇著眼睛,看著吳甡,心中鄙夷不已。 所有的士紳在聽到吳甡的話后,全都寂靜了下來。 他們靜靜的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既不反對,也不贊成。 這些士紳基本上都是一些鐵公雞,讓他們往外面掏銀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難道諸位就沒有一點危機感嗎?如今趙賊已經(jīng)進駐陽曲縣,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兵臨太原府城之下,到時候你們這些人能跑的了? 趙文這廝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劫掠士紳,這一點我就算是不說,你們也知道。守不住太原府,你們能活下去嗎?” 吳甡看著這些士紳,好說歹說的勸說起來。 可是這些士紳依舊不為所動,靜靜的看著吳甡。 “諸位,這些銀子不是我白要的,這算是我借的,只要將趙文擋住,來年的稅收上來,我就還給你們,你們看怎么樣?” 吳甡不得已之下只好用來年的稅收做保證,可就算如此,這些士紳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如同看戲一樣,靜靜的看著吳甡在那里不停的說著。 “你們難道真的就一點不著急,一點不擔心嗎?太原府乃是山西重鎮(zhèn),要是太原府被攻破,你們還能有活路不成? 如果趙賊攻破太原府,到時候你們以為你們能活下來嗎?不,你們活不下來,你們只會被趙文逐一清理,我勸你們好好想想。” 吳甡拍打著桌子,慷慨激昂的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士紳站了起來,他一臉無奈的看著吳甡,“巡撫大人,您說的這些我都了解,我也深感認同,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就能辦成的。 去年的時候,天氣大旱,家中田地幾近絕收。我現(xiàn)在也是卯吃寅糧,家中連糧食都不夠,我就是想捐助一些銀子,可是家里的情況不允許啊?!?/br> 這士紳一臉難為的看著吳甡,長嘆短噓道。 此話剛出,剩下的士紳也都開始哭訴起來,哭訴自己家里怎么怎么困難,又遇見什么什么的事情,家中又怎么怎么沒錢。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讓我們口頭上支持,那我們絕對舉雙手雙腳贊成,可讓我們出錢,抱歉,分文沒有。 吳甡看著如同鬧市一般的士紳,臉色越來越黑。 終于,吳甡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大喝道:“你們都給本官住嘴,真當本官的巡撫衙門是鬧市嗎?在這里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 吳甡再怎么低三下氣的問他們借銀子,可吳甡好歹還是山西巡撫。 巡撫一員,可是妥妥的封疆大吏,手握一省兵馬刑法。 士紳們就算再如何不愿意,可要是吳甡真的發(fā)怒,也不敢再過多頂撞。 吳甡站了起來,他一臉冷厲的看著這些士紳,“今天的事情我不是和你們商量的,這是必須的。你們?nèi)绻姓l不服,可以去京城告我,但我告訴你們,今天的銀子你們沒有,也要拿出來,你們有,更要拿出來。 本官不管你們家中的情況如何,如果你們不讓你們出點血,這太原府是沒法守。太原府一破,本官也活不了。 既然本官活不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吳甡看向站在旁邊,穿著便服的太原總兵李天賀,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李天賀心領(lǐng)神會的朝著吳甡點點頭,隨后往后方走去。 幾個呼吸之后,幾十個頂盔帶甲的士兵簇擁著幾個書吏走了過來,站在了這些士紳的前方。 士兵剛一出現(xiàn),這些士紳就慌亂起來。 他們實在是想不到,這個吳甡竟然敢派出兵馬來對付自己這些人。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這些人聯(lián)合起來,向朝廷告他的狀嗎?見過膽大的,沒見過這么膽大的。 “你們也別怪我對你們動粗,這一切都是你們逼的?!眳钱`看著眾人驚訝的目光,毫不在意的道 “巡撫大人,犬子現(xiàn)在乃是刑部侍郎,我勸大人還是三思為好。”一個年過花甲的士紳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吳甡。 “呵呵!”吳甡冷笑一聲,“你這話的意思是要告我的狀?我今天就將話撂在這,你們誰要是想告我的狀,就盡管去告,我絕對不攔著?!?/br> “哼,你這樣做就不怕天子震怒,將你打入詔獄嗎?”這士紳依舊不服氣的威脅道。 “打入詔獄?哈哈,求之不得。陛下將我打入詔獄剛剛好,你們以為本官愿意守這個太原府嗎?哼,真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輩,你們這些人,簡直就是讀書人的恥辱。” 吳甡目光陰冷,表情冷厲,整個人如同斗士一般,不停的對這些士紳發(fā)起進攻。 這些士紳看著油鹽不進的吳甡,知道今天此事不能善了。 現(xiàn)在形勢比人強,吳甡都已經(jīng)動刀子了,而吳甡也被逼上了絕路,若是不同意吳甡的條件,恐怕會生出更大的亂子,這些士紳也不得不服軟。 “好,巡撫大人果然是一身正氣,鋼筋鐵骨,但愿巡撫大人能一直強行硬下去。我今天出銀兩千兩銀子,這是我全部家當,日后莫要再來找我?!边@士紳瞪了一眼吳甡,隨后看向一個拿著賬冊的書吏,“將賬冊給我取來!” 書吏急忙將賬冊放到了這個士紳的面前。 這士紳冷哼一聲,拿起毛筆,在賬冊上書寫起來。 有一個人開頭,剩下的人就乖了很多。 他們也紛紛將自己所捐助的銀子以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賬冊上面。 半個時辰,當最后一個士紳離開院子的時候,吳甡讓這些書吏對賬冊上的銀子數(shù)目進行了統(tǒng)計。 一刻鐘的時間,一個書吏拿著一張單子走了過來。 “巡撫大人,今天一共募集了十一萬四千八百兩銀子?!?/br> 吳甡接過單子,看著上面的數(shù)字,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些士紳,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讓我動粗。”吳甡將單子放在桌子上,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天賀,“你率領(lǐng)一支人馬,帶著這些賬冊現(xiàn)在立刻給我挨家挨戶將這些銀子弄回來,記住,速度一定要快?!?/br> “大人,您這樣做,真的沒事嗎?您不怕這些人暗地里對您使絆子?”李天賀有些猶豫的看著吳甡。 這些士紳可不是善茬子,今天靠著武力逼迫了這么多的銀子,這些士紳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要說這個世界上哪種人最能鬧事,恐怕除過這些士紳之外,再也找不出能和他們比肩的了。 “怕?我要是怕了,我今天就不會做這件事情。我要是怕,我還當什么巡撫?我不如直接回家種地,這樣也好過費這么大的力氣來守這太原府?!眳钱`冷笑一聲,毫不在意的道。 李天賀看著如此強硬的吳甡,也不好說什么,只好領(lǐng)著自己的人馬帶著賬冊往外面走去。 當李天賀走出去之后,吳甡站了起來,“將陳德海陳總兵給我找來!” 吳甡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一個下人,開口道。 片刻功夫,陳德海站在了吳甡的面前。 “大人,您找我!” 吳甡點點頭,“走,陪我去一趟晉王府,這太原府乃是晉王的封蕃之地,晉王乃是宗室,再怎么樣也得出一些銀子?!?/br> 陳德海道:“一切全憑大人吩咐?!?/br> 沒多長時間,吳甡帶著陳德海坐著馬車出現(xiàn)在晉王府的大門外的臺階下方。 現(xiàn)在天色黑的厲害,可是晉王府中卻燈火通明,幾乎每個屋檐下面都掛著燈籠。 “光是一個晚上照明用的蠟燭,估計都夠一個四口之家一年的口糧了?!眳钱`看了一眼屋檐下面的燈籠,低聲說了一句。 陳德海接話道:“這能有什么辦法?畢竟是晉王,是太祖高皇帝的龍子龍孫。普通人家和晉王根本就沒法比?!?/br> 吳甡搖搖頭,長嘆一句,“真是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啊?!?/br> “你們干什么的?這里是王府,乃是禁地,速速離開!” 剛一往王府大門方向走去,站在王府門口的王府侍衛(wèi)便走了過來,指著吳甡和陳德海開口訓斥著。 吳甡一揮袖子,一看冷色的道:“本官乃是巡撫吳甡,你快快通報你家王爺,就說本官今天晚上有要事相商?!?/br> “我們怎么知道你就是巡撫?你有何證據(jù)?”王府侍衛(wèi)警惕的看著吳甡。 吳甡冷哼一聲,從袖子中取出自己的身份命牌,在這些侍衛(wèi)眼前晃了晃,“現(xiàn)在你們看清楚了嗎?還不快去稟報?” 這些侍衛(wèi)雖然看清楚了吳甡的身份命牌,可卻沒有一絲一毫進去稟報的意思。 “你們?yōu)楹尾蝗シA報?”吳甡問道。 “如今天色已晚,王爺以及世子已經(jīng)睡下了。你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我們也不能放你進去。王府有王府的規(guī)矩,夜半不見任何人。所以,你還是回去吧,明天再來?!?/br> 不讓進去,那剛才檢查身份命牌干什么? “你們這些夯貨,竟然敢戲耍大人,趕緊進去通報,否則可就別怪我動粗了?!标惖潞]起袖子,一臉狠戾的看著這些侍衛(wèi)。 “當啷!” 一個侍衛(wèi)直接將腰間的腰刀抽了出來,他看著陳德海,一臉戲謔的道:“你動一個我看看,這里是王府,不是什么阿貓阿狗能進來的。” “你就說你通報不通報吧?”陳德海臉色陰沉。 “我還就不通報了,你能把我怎么著?”一個侍衛(wèi)瞇著眼睛,一臉冷意的朝著陳德海逼來。 就在這時,吳甡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子,在手中掂量了一番,交給了這個侍衛(wèi)。 “這是一些銀子,還請幾位勞煩通報一聲?!眳钱`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裝作一臉平靜的對這些侍衛(wèi)道。 “呵呵,算你識相,你在這里等著吧?!?/br> 侍衛(wèi)掂量了一下錢袋子,撂下一句話,就朝著王府里面而去。 “大人,您怎么給這些王八蛋銀子?”陳德海湊到吳甡耳邊,不服氣的小聲問道。 吳甡看著走進王府的侍衛(wèi),眼中閃爍著道道精光,“給他們,這些銀子我會通過晉王,十倍百倍的要回來?!?/br> 沒多長時間,前去通報的那個侍衛(wèi)從王府中走了出來。 “好了,你們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br> 侍衛(wèi)說著就領(lǐng)著吳甡和陳德海往王府中走去。 現(xiàn)在的晉王已經(jīng)臥病在床,所以前來接待吳甡的人乃是晉王世子朱審烜。 “這不是巡撫大人嗎,今天怎么有時間來我這里?”朱審烜坐在偏殿中的王位上,一臉戲謔的看著吳甡。 吳甡坐在下方,他沖著朱審烜拱拱手,“今天來,是想告訴世子殿下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怎么惹得巡撫大人親自跑一趟?”朱審烜毫不在意的問道。 吳甡倒也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如今趙賊已經(jīng)進駐陽曲縣,最晚后天就能兵臨太原府城之下,所以我前來王府,是想告訴世子殿下要早作準備。” “呵呵,早作準備?早做什么準備?我乃是晉王世子,乃是皇親國戚,這太原府是我晉藩的封地,而你又是山西巡撫。 所以,不管如何,你都要保證我們晉王一脈的安全?!睍x王世子朱審烜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腆著大肚子,絲毫沒有任何緊迫感。 吳甡呵呵的冷笑起來,“世子殿下說的沒錯,我身為山西巡撫,是有責任保證晉王一脈的安全。 可是如今太原府中的守軍只有一萬人,而且還被拖欠了三個月的軍餉。 如果不能將這些軍餉及時發(fā)下去,這些守軍恐怕沒有守城的心思。到了那個時候,太原府估計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拖欠士兵的軍餉你不找朝廷去要,你來我這,難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出這個軍餉?”晉王世子朱審烜雖然是個廢物,但也不是傻子。 吳甡話里的意思,朱審烜自然能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