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晚餐吃得比較晚,客人們陸陸續(xù)續(xù)散了,一輛黑色的車無聲無息駛?cè)耄乩蕦⒛侵心耆怂蜕狭塑?,站在臺階上,長舒了一口氣。 夜闌風靜,山里夜空星河迢迢,晶瑩璀璨。 第四十一'章 夜晚,山里的溫度降低,暮色中的青山疊翠,此時此刻,已經(jīng)一爿黑魆魆的影子,如魅如幻。月色皎潔,如同白霜鋪地,月色下白墻黑瓦的建筑,軒窗明滅,走道的長廊上掛著一只只淡紅色的燈籠,在風中飄飄蕩蕩,半明半暗的燭光照耀著長廊,一點點光的盡頭依然是幽深的黯淡。走廊下又美人靠椅,旁邊是立柱,秦朗就懶懶地靠在那美人靠上,默默地抽著煙,淡淡的煙霧從他的唇角出縈繞,猩紅的煙頭忽明忽暗,燙破夜色。關(guān)嵐陪著他坐在那里,等了一會兒見秦朗依然靠坐在立柱旁不動,指尖的香煙已經(jīng)燃盡,只剩下灰白色的那一小截,依然兀自殘留著一點點的熱氣?!扒乩省标P(guān)嵐一直默默地坐在他身邊,此時輕問,“你沒事吧?”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秦朗已經(jīng)在此坐了有好長一會兒,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皼]事?!彼偷偷卣f。語氣慵懶,依然在抽煙,側(cè)眸看著她,“怎么?”“你喝了不少酒……”關(guān)嵐低聲說,聲音中有一種自己都不知道的嬌柔?!班拧!鼻乩枢帕艘宦暎值吐晢枺骸昂染圃趺戳??”他的聲音喑啞,唇齒之間或有煙霧噴出,若有若無的縈繞在空氣里,淡淡的煙草香氣襲來,在鼻端。關(guān)嵐低了頭,頓了一頓,“也……沒怎么?!甭曇魸u低,躊躇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樣的月色,有的事情如果不問,似乎也不甘心,但問了,不知道是不更加不甘心。她低垂著腦袋,咬著自己的手指甲,在腦子中天人大戰(zhàn),問還是不問,似乎是一個問題。秦朗等了一會兒,突然靠近了她,居高臨下地凝目注視著,眼神中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晦暗不明,語氣微沉,似笑非笑,“怎么了?怕我喝了酒之后,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呼吸溫熱帶著淡淡的酒氣噴灑在關(guān)嵐的耳畔,熱乎乎,酥酥麻癢,讓人心跳加速。關(guān)嵐:“……”她的記憶中秦朗都是一本正經(jīng),嚴謹嚴肅,什么時候見過他這幅表情,窘著說不出話來。秦朗一直看著她,心情仿佛突然好了起來,他的唇角彎了一彎,轉(zhuǎn)過臉去繼續(xù)抽煙,燭光將他的臉龐籠掩映的半明半暗,一半在亮處,一半在暗處,那一點點光在碎金子一般他的烏黑的眼眸深處閃耀?!扒乩?,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标P(guān)嵐看著他嘴角的笑意,鼓起勇氣問?!安幻靼资裁??”他問?!拔覀冎昂孟褚娺^面,我是說在你來公司之前……”關(guān)嵐問,“你還記得嗎?”她想如果他不承認,自己就收回去,不再問了。秦朗輕輕點了點頭,“記得。”“那……”關(guān)嵐想說,那為什么一開始都裝作不認識一樣呢“你的變化很大啊,我是有一點認不出來了,而且你的名字不也是改了嗎?而原來只是個小孩子,臉上還有嬰兒肥,有一對像那個……”秦朗用手比劃了一個大頭娃娃的樣子。關(guān)嵐白了他一眼:“……我胖得有那么夸張嗎?”秦朗莞爾。過了一會兒他才悠悠地說:“我不是不記得了,而是覺得這樣開始比較好,我知道自己的工作時候的那種狀態(tài),怕你接受不了?!标P(guān)嵐:“……就這么簡單?”秦朗點了點頭,“是啊,就這么簡單?!标P(guān)嵐低眉,“哦”了一聲。秦朗:“那你以為是什么?”關(guān)嵐搖了搖頭:“我以為你心思縝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難言之隱。”秦朗:“……”默了一會兒,無語地白了她一眼:“你才有難言之隱,我身體好端端的?!标P(guān)嵐:“……”他到底是想哪里去了,都怪某些廣告,把正常的成語都給帶歪了?!f笑了幾句,秦朗的情緒慢慢地好了起來,他向關(guān)嵐說起了晚上一起吃飯的幾個人。“那坐在你身邊給拚命給你夾菜的,叫做路嘉文,是我上大學一年級第一次來的時候認識的,很熟悉的朋友,他家里是縣政府機關(guān)的,爸爸好像也是個官,他大學畢業(yè)之后就回到青州工作,和各方面的關(guān)系很熟,這一次青州博物館設計項目就是他告訴我的?!薄斑@次這個項目沒有公開招標?”關(guān)嵐問道?!罢f起來是公開招標,但按照原來的習慣做法是內(nèi)定了幾家關(guān)系戶”秦朗搖了搖頭,“嘉文知道新來掛職的分管領(lǐng)導看不上這些關(guān)系戶,就聯(lián)系了我,讓我們參與進來?!彼[去了一些細節(jié),沒必要讓關(guān)嵐知道?!澳俏沂莻冎袠肆??”關(guān)嵐想起晚餐的時候,秦朗說他們已經(jīng)中標?!皼]錯,下午接到的中標通知?!鼻乩势沉怂谎?,“可我們不是還沒有開始做嗎?”關(guān)嵐問,中午才和劉館長察看地形,下午才去檔案館查資料,怎么看都是在做投標準備工作啊,怎么就已經(jīng)中標了?“沒開始?”秦朗輕輕嗤笑,“你以為我五一節(jié)那幾天都是出去游山玩水去了去嗎?你是不是在心里把我罵一個半死,心想著領(lǐng)導也不加班工作,只有你和那叫趙什么來著的小鮮rou加班……”關(guān)嵐:“……”不知道趙平此時是不是多打了幾個噴嚏。秦朗一臉不屑地嗤道:“看宋毅然把你們都教的……以為加班就能出好的設計作品,要是真的那樣,就沒有“能力”、“才華”這些字眼了,就像是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也一樣,他就知道啃書本,結(jié)果又怎么樣……還不是考不過我?!标P(guān)嵐:“……”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秦朗小心眼起來真的是心眼比針尖大不了多少。宋毅然是不是也要打噴嚏了。不過宋毅然有沒有打噴嚏,她不知道,自己卻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秦朗看了看她身上的襯衫,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拍了拍褲子上的煙灰,說:“不早了,回去吧,別受涼了。”關(guān)嵐嗯了一聲。兩人沿著青石板的路面慢慢地走著,藉著月光能看到地磚頭的縫隙里,冒出青草的葉子和不知名的小花,月色如洗,白墻黑瓦,錯落有致,朦朧中,幾點燈火,已是闌珊。中式民宿,混搭著明清的風格和現(xiàn)代生活用具,天井內(nèi)點著一盞地燈,打上來光芒烘托著鵝卵石的地面和細細的竹枝。兩人站在天井內(nèi),關(guān)嵐看著地燈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到照壁的白墻上,靜靜地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