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 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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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出于游玩的目的,那么社稷圖確實越大越好,如此才能玩得盡興。但若是想要尋人,那社稷圖越大,反而越麻煩。 慕容灼現(xiàn)在就面臨著這個麻煩。 金紅的火焰劃過天空,映亮了社稷圖中那方虛假的天穹,比天邊的日光還要明亮灼目。 慕容灼的眼睛一亮。 下方是一片美麗的園林,園林深處有座小巧精致的亭子,景色異常優(yōu)美。 亭外站著個霜白衣裙的少女,眼覆白綾,正是景昀。 金紅火焰熄滅,慕容灼落在了亭畔。 風(fēng)雅精致的亭中,躺著一具黑袍尸體,尸體的肌膚慘白近乎透明,大睜的雙眼一色純黑,看不見分毫眼白,五官端正漂亮,卻有種難以言喻的詭異非人感。 尸體頭上的兜帽掉落,露出一對魔角。 景昀正側(cè)身立在亭外,注視著亭中的魔族尸體,神色淡淡,若有所思。 “阿昀!” 慕容灼歡快地喚了一聲,朝景昀撲了過去。 景昀沒有躲開,她轉(zhuǎn)過頭,任憑慕容灼抱住她,只簡單道:“辛苦了?!?/br> 她既沒有問慕容灼難以掩飾的疲憊,也沒有問慕容灼破碎的裙角,但只簡簡單單問出這四個字,就仿佛慕容灼這近兩日來的所有顛簸風(fēng)霜,她都看在了眼里。 慕容灼心底壓抑的委屈頓時噴薄而出:“阿昀!” 她委屈的聲音幾乎要撕破這方秘境,直達(dá)九霄云端的仙界,將心中的委屈疲憊一同說給景昀和另一個人聽。 景昀輕拍著慕容灼的背,任她把淚水抹在自己的肩頭,直到慕容灼抽噎起來,說話的聲音也帶了鼻音,景昀終于警惕地退后,從袖中摸出一塊干凈的帕子遞過去。 慕容灼捂住口鼻,緩了片刻,而后終于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結(jié)束了自己的訴苦,想起了她們此次進(jìn)入社稷圖的主要任務(wù)。 “你師兄找到了吧?” “找到了?!本瓣勒f。 哪怕在這個時候,回答慕容灼的問題時,景昀的語氣中都情不自禁帶出些輕松愉悅。 慕容灼突然仰頭大笑,姿態(tài)異常豪邁。 饒是景昀見多識廣,此刻都不由得愣了愣,更加謹(jǐn)慎地道:“……你沒事吧?!?/br> 慕容灼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道:“沒事,替你高興,不管怎么說,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了,我沒白白受這些罪哈哈哈哈哈哈!” 景昀的眉梢情不自禁地顫了顫。 糟了。她想。 王后殿下大概是受的刺激有點嚴(yán)重,現(xiàn)在情緒看上去像是完全失控了。 作者有話說: 慕容灼:累死了,只想躺平。 第96章 96 絕音徽(二十二) ◎因為無情,所以至公。◎ 景昀看得出來, 對于王后殿下來說,短短近兩日的時間里,她一定遇上了很多事, 以至于如今心力交瘁。 她拍拍慕容灼的肩頭, 示意慕容灼坐下。 慕容灼看了看亭中的魔族尸體,以及地面上快要干涸的血色,有些厭惡, 于是坐在了亭外的臺階上。 景昀坐在她身旁。 慕容灼很自然地偏過頭去,靠在了景昀肩上,微微閉著雙眼,顯得有些愜意。 她沉默片刻,似在珍惜地品味這難得的愜意,然后開始陳述自己兩日來社稷圖中的經(jīng)歷。 她的語速很快, 聲音清亮, 像一只銀鈴在風(fēng)中作響。 她說了自己在隱霧林中看到的慘相, 說了自己在溪水盡頭逐走的兩個魔族,說了自己將許多年輕弟子帶到了百花原中,也提起了百花原中的質(zhì)疑和沖突。 景昀靜靜聽著,直到慕容灼話音停住,才問:“你一共遇見了幾個魔族?” 慕容灼說:“兩個。” 她朝亭中看了一眼, 正望見那具尸體頭頂?shù)哪Ы牵骸艾F(xiàn)在是三個了。” “你殺的?”慕容灼問。 景昀點了點頭:“來見你的路上遇著的。” 慕容灼來之前,景昀正在對這只被抓的魔族進(jìn)行審訊。 這只魔族修為不低, 折算稱人族修行者, 足有煉虛中境, 哪怕為潛入社稷圖壓制了勢力, 仍然不容小覷。景昀怕他自斷天識——人族謂之神魂, 而魔族謂之天識, 索性直接出手搜了對方的魂。 搜魂的成果并不盡如人意。 或許是這些潛入社稷圖的魔族都非尋常魔族可比,他們地位太高,一旦落入人族之手,說不得便會造成重要的消息泄露,所以這只大魔的天識事先設(shè)下了重重屏障,強(qiáng)行侵入便有天識爆裂之患。 好在景昀得到了最關(guān)心的消息,也就不那么在意其他。畢竟她只是想要從社稷圖中把這些年輕弟子帶出去,而不是準(zhǔn)備著率領(lǐng)道門攻入極北冰原。 “這次進(jìn)入社稷圖的魔族,一共有十個?!本瓣赖馈?/br> 十個魔族,散入偌大的社稷圖中,便如同一瓢水沒入了江流。慕容灼上來就撞見兩個,真不知道運氣是好還是壞。 慕容灼嬌艷的面容上顯露出些微凝重:“我重傷了他們,但他們逃走了?!?/br> 因為幾千年前一些更加久遠(yuǎn)的往事,慕容灼的身體曾經(jīng)出過嚴(yán)重的問題,為了保住自己妻子兼愛徒的性命,鳳君剝下了自己一半血脈融入慕容灼的骨血,通過這種方式使得慕容灼直接飛升。 這種方式當(dāng)然有極大的弊端,正如慕容灼雖然飛升,但從此以后許多修行之路都走不通了。她身為鳳族王后卻仙力平常,根本原因正在于此。 但即使仙力平常,即使此刻慕容灼血脈與仙力同時被削弱到了極致,她也依舊是仙神。 能從她手下逃走,又豈會是尋常庸碌之輩? 與他們正面遭遇的年輕弟子,又有幾個能逃得性命? 景昀嗯了聲表示明白,道:“十名魔族即使再強(qiáng),也很難短時間內(nèi)制造出如此大的混亂,真正引起人心動蕩的,是魔族潛伏在年輕弟子中的內(nèi)jian。你帶上百花原中的那些弟子,帶他們到離秋城去,一切小心?!?/br> 慕容灼本能地追問,“那你呢?” 景昀道:“十名魔族中,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存在,我要先試著解決掉她?!?/br> “我會先試著動手殺了她,不過希望不大,所以你要盡可能搜尋年輕弟子,把他們?nèi)紟нM(jìn)離秋城,如果情況發(fā)展到最壞的那一步,你和離秋城的主人聯(lián)起手來,有很大可能保住離秋城秘境?!?/br> 慕容灼變色道:“何至于此?那人……那魔頭到底是多大的來歷?” 景昀簡單地講了講幽夜君的威名,而后道:“殺掉她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準(zhǔn)備?!?/br> 慕容灼仍然不解。 在她心中,景昀的境界幾乎可以與天君、少師二人相比擬,縱然此刻被壓制在大乘境下,但仙人終究是仙人,仙力封禁大半,對天地之道的掌控卻還遠(yuǎn)勝凡人,何至于如此悲觀? 景昀道:“你忘了,社稷圖中有修為限制?!?/br> 社稷圖允許進(jìn)入的修為境界最高在化神,這是因為一旦超越化神境,其力量就有可能導(dǎo)致社稷圖失去穩(wěn)定。所以倘若有人瞞過道殿的檢查,壓制修為潛入社稷圖中,在秘境里發(fā)揮出超越化神的實力,社稷圖將會對他進(jìn)行抹殺。 很顯然,社稷圖無法抹殺幽夜君,更無法抹殺景昀。假如二人動起手來,雙雙動用了本源修為,社稷圖無法抹殺她們,必然因無法承載力量而走向崩毀。 到時候,人族進(jìn)入社稷圖的年輕弟子們,十有八九要跟著陪葬。 魔族當(dāng)然不怕,橫豎社稷圖不是他們的寶物,秘境中弟子不是他們的未來。 景昀卻不得不顧忌這一點。 她已經(jīng)飛升了千年,但她始終要在意人族的死活、在意這些年輕人的性命。 因為她曾經(jīng)受此方世界人族舉九州之力供奉,因為她曾經(jīng)是人族的道尊。 慕容灼神情變得嚴(yán)肅,遲疑著點了點頭。 景昀抬起手,點了點她的眉心。 這個動作很親切,很隨意,也很常見。 隨著景昀的手指落下,許多信息紛紛涌入了慕容灼的識海之中,其中就包括她從容嬅那里拿到的社稷圖全圖。 有了這份全圖,在社稷圖中行走會方便很多,至少不必盲人摸象一般猜測自己身在何處,需要往哪邊走。 “去吧?!本瓣赖?,“把那些年輕人送進(jìn)離秋城去,挑幾個聰明可靠的做幫手,如果還有不聽話的,和之前一樣處置就很好。” 她指的是慕容灼將那名長風(fēng)山弟子丟出湖心島的舉動。 自從慕容灼這樣做了之后,百花原中那些年輕弟子望向她的眼神中,夾雜了許多驚懼和忌憚。慕容灼雖然不在意他們的感受,卻不會太喜歡這種眼神。 聽到景昀的肯定,她有些開心,又有些驚訝。 景昀淡淡道:“幾條命比不上幾百幾千條命要緊,他們活著,會害死更多人?!?/br> 慕容灼笑起來,她抱住景昀的手臂,半帶抱怨地道:“我不喜歡他們!” 同樣是他們,慕容灼和景昀所指的顯然不同。 不必慕容灼細(xì)細(xì)描述,景昀就猜出了她話中所指,憐惜地摸了摸慕容灼的頭發(fā):“我也不喜歡他們?!?/br> 慕容灼驚訝地望向景昀。 景昀仿佛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很自然地道:“只是不喜歡而已,不代表討厭。” 不喜歡是和喜歡相對的,并不代表討厭,對于景昀而言,與其衡量喜歡與否,倒不如用無喜無惡來形容更為合適。 確切地說,從她年少時起,她就一直不喜歡其他年輕弟子。當(dāng)然,如果剝掉她身上道尊愛徒、修行天才的光環(huán),其他人也未必會喜歡她。 因為景昀從她很年輕的時候,就不像個年輕人。 她從不沖動、從不向往、從不犯錯、從不熱情,天生是修無情道的好苗子。 少年人所該有的一切,無論是美好的特質(zhì)還是令人皺眉的缺點,景昀全都沒有。 她僅有的情感,全落在了極少的幾個人身上。而天下眾生,無論是好是壞,都很難激起她多余的情感波動。 對于做道尊來說,這是件好事。 因為無情,所以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