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雨下個不停,湖面飄蕩著濃重的霧氣。 林毓站在鏡子前洗手,水流順著石雕池滑入荷葉裝飾物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扯了一張擦手巾,低著頭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拭著肌膚紋路上的水珠。 恍惚間,似乎身旁飄來一縷清淺的玫瑰香味。 這個味道似乎有些熟悉,抬眼望向鏡子里,就瞧見身旁悄無聲息站著一個男人。 “繆總?” 男人不置可否,暖黃色壁燈照耀在他淺色發(fā)絲上,染上一層暖意。 他露出微笑:“真巧,在這里碰到林特助?!?/br> 林毓順勢轉(zhuǎn)身,發(fā)尾輕輕掃過男人潮濕的指尖。 “您怎么會來這種地方?” “合作方說這間山莊的西湖醋魚做得很地道,邀請我過來品嘗?!?/br> 繆沂春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微微傾身,鼻尖嗅聞著女人身上那股不同尋常的信息素味道。 “我勸繆總別跟他做生意——他在害你,這間山莊的西湖醋魚難吃死了!” 女人后退幾步,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繆沂春不動聲色地收斂了自己的動作,只有眼眸里略帶著遺憾。 “那林特助又是為了什么而來?”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大大咧咧的呼叫:“林毓——” 一起轉(zhuǎn)身,看見陳增存怒氣騰騰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著嬉笑的林行驥。 目光交匯的瞬間,男人嘴角的笑容上揚了幾分。 可又遠(yuǎn)遠(yuǎn)瞧見她背后站著一個陌生人,眉心起了一層微不可聞的波瀾。 “繆總!”走近之后,陳增存不覺一嚇。 腳步登時停了,趕忙朝他伸出手?!坝惺нh(yuǎn)迎!” 繆沂春只是含著笑,并沒有接他這個禮。 “我忘了您有潔癖,不喜歡跟人握手?!标愒龃婧芸旆磻?yīng)過來,哂笑著道歉。 “小陳總確實健忘?!?/br> 又一番指責(zé),讓對面只得忙不迭地道第二次歉。 心思真是令人難以捉摸,林毓腹誹。 但他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呢?她暗中揣測雙方的關(guān)系。 以陳增存在陳家的地位,不會主動讓他接觸到繆沂春這個等級的資源。 似乎是那場晚宴,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出席了,包括眼前這兩位。 又是晚宴…所有的事情都因這場晚宴而起。 “這么短時間你就跟其他男人搞上了?”林行驥貼得很近,每說一句話就好像在親吻發(fā)絲。 “別發(fā)瘋?!?/br> 她的手悄悄探到身后,原本只是想掐他一把,男人卻強迫性地與她十指交纏。 林行驥進(jìn)一步搭上她的肩膀,動了動嘴,卻沒說什么。 黑眸子審視著對面的人,好似執(zhí)行葬禮的劊子手,在尋找合適的下刀角度。 “陳氏與傅氏最近有合作?”繆沂春截斷了陳增存殷勤的話,視線若有如無地落在她身上。 林毓感到似乎像是被用槍頂住后腦勺、逼到墻角,無處可逃。 這時,一道濃黑的影子落在肩上,強勢與霸道不加以收斂。 對方話里的試探已經(jīng)夠明顯了,傅和鈞的特助與陳家的小公子私底下聚餐,怎么看都不是異常單純的休閑活動。 在經(jīng)開區(qū)項目爭斗得如火如荼的關(guān)口,每一步棋都至關(guān)重要、人人死盯。 “敘舊都要管?”林行驥突然開口。 說完這句,他又恢復(fù)了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姿態(tài)。 “是嗎?”繆沂春沒有輕易采信,目光一刻沒有離開女人。 “你們要談生意就改天,雨下大了再不走就要被困在山上了?!?/br> 林行驥不管不顧地拉著她走,十指緊緊交纏掙脫不得。 她心里暗暗罵了句‘死東西’,表面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別。 “下次再見,繆總?!?/br> “走了走了……” 林行驥繞到她背后,半個肩膀擋著身后的人,幾乎都看不見了。 他不爽地在空氣中聞了聞,說了句:“好臭,快走——” 女人被他推著走,忍不住笑罵:“欠揍!” “回去再揍我?!彼室獍言挼煤軙崦?,又故作輕松地調(diào)笑了幾句。 余光卻在不經(jīng)意間回望,那道文弱輕捷身影消失在雨霧中。 直到這時候他也沒想起來,那種詭異的熟悉根源在何處。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玫瑰的味道?”林行驥沒來由說了一句。 勾著男人的手緊了緊,她有些莫名其妙:“問這個干什么?那得多久以前的喜好了?!?/br> “沒什么?!?/br> 一手牽人,一手提袋,兩人拉拉扯扯地走遠(yuǎn)了。 經(jīng)過湖邊時,聽到湖里傳來叁兩抱怨。 幾個伙計手里拿著大網(wǎng)兜,浸于湖水中,濕淋淋拎起泥土水草混合物,又重新丟回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