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林特助?”一道充斥不悅的聲音將她喚醒。 眼前仿若有無數(shù)烏鴉被驅(qū)散,精神緩慢地從低燒昏醉中醒過來。 林毓茫然地游目四盼,灰白色小隔間里攢動著黑壓壓的人頭,無邊無際向前涌出去。 職業(yè)男女像螞蟻一樣忙碌,電話鈴響不斷,按照上司安排的任務辦事。 現(xiàn)實的、枯燥的、煩瑣的上班世界。 嗓音沉綿無力地回答道:“抱歉,有點走神了?!?/br> 下腹深處接連不斷發(fā)出陣陣酸楚,低燒使得眼神黯淡無光,勉勉強強維持著一定的清明。 許述原面色不虞:“這棟大樓里幾乎所有人,昨天晚上都還在加班,休息日只留給不上進的人?!?/br> “林特助這樣的工作態(tài)度有違傅氏理念,會讓人懷疑你是否契合這這一重要崗位。”他梗著脖子理了理西裝領帶,手指傲慢地在空中揮舞。 林毓微微低頭,凝視著那根手指,眼里泛著深而透亮的光。 那根手指白皙、膚質(zhì)干硬,老繭覆蓋著指腹,是長年累月伏案工作所致。 指著人教訓的動作很熟稔,此類男性通常擁有一份相對體面的工作,得以接觸到更高層次的階級環(huán)境,從而滋生出一種驕傲與傲慢。 他們把晦澀難懂的職場黑話時時刻刻掛在嘴上,夾雜某些刻意說教,借著小事發(fā)揮去教誨自認為更低一階的人。 即便,林毓的職級是他的上司。 這不過是一種更大的愚蠢。眼前的許述原不出意外,也是這樣的人。 “許哥說的話我都記住了,今后一定端正態(tài)度?!?/br> 她慢悠悠地道歉,厚劉海遮住了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暗光。 對待這些男人沒必要撕破臉,順著他、推動他,讓他們在驕傲中自取滅亡。 許述原勉強笑笑,鼻腔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輕哼。 一直徘徊的小秘書終于找到機會插話:“傅總電話會議已經(jīng)開完了,叫林特助過去?!?/br> “好的?!彼龔纳迫缌鞯卮饝?,拋下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總裁辦公室占據(jù)了整棟樓最好的方位,與公共辦公區(qū)之間隔著長而深的走廊。 室內(nèi)風景相當好,太陽移挪到幢幢廈宇之間,穿透巨大的罅隙射入頂樓,正正落在桌面上。 傅和鈞坐在寬大辦公桌前,手邊的咖啡杯中飄散出淡淡的苦澀香氣。 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灑在玻璃花瓶上,流光溢彩,與辦公室的簡約格調(diào)不甚相符。 他盯著花瓣出神,眉心不經(jīng)意地微顰,辦公室內(nèi)靜得出奇。 “傅總,您跟政府那邊談完了嗎?” 林毓抱著一沓文件,等待他的指示。 他抬起頭望過去:女人面容凈淡,面頰出浮著一層的薄紅,細看鬢角處有幾分濕潤。 “基本敲定了?!备岛外x輕咳一聲,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繆氏也答應要重新召開會議協(xié)商,那邊提出了一個老街遺址保護與發(fā)展戰(zhàn)略規(guī)劃,這是規(guī)劃書你拿回去看看。” 她將文件移向自己,余光瞥見那瓶玫瑰,還有一小支眼藥水。 “您的眼睛不舒服嗎?” 在工作場合,傅和鈞向來都是戴隱形眼鏡,但私底下為了放松眼睛,會戴上金邊眼鏡。鏡框樣式精致,是定制的款式。 林毓看向他,原本沉穩(wěn)嚴肅的目光透過鏡片變得冷銳,添了一份神秘和禁欲感。 “干眼癥犯了。” 回答簡短扼要,他似乎不想過多談論。 這其中有幾分彎彎繞繞的心思,無外乎是Alpha不愿意展露身體的脆弱之處,用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也許實際情況要更嚴重一些,至少是讓他打破了習慣,在工作場合佩戴眼鏡。 林毓沒有挑破,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說道:“上面說一日四次用藥,您上一次使用是什么時候,我為您記下來?!?/br> “不用了?!蹦腥四抗忾W爍著回絕:“剛使用過不久,我自己會記……” 話音未落,正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一亮,跳出一條信息,赫然是用藥提醒。 傅和鈞的目光試探地望向女人,又迅速移開,避免尷尬的視線接觸。 他咳嗽了一下:“還有什么要匯報的嗎?” 林毓的嘴角微微上翹,手表上的信息素值波動,提醒著她此時辦公室內(nèi)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情愫:“既然時間到了,讓我?guī)湍盟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