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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20節(jié)

    掌柜覺得被盜墓者握手很晦氣,想抽回來,不成想沈見鶴力氣大得驚人,他怎么也抽不動,皮笑rou不笑:“我像令尊?真是有緣?!?/br>
    沈見鶴點頭:“對啊?!?/br>
    掌柜見他還不松手,客氣地問一句:“令尊如今在何處?!?/br>
    “早死了?!?/br>
    掌柜訕然:“……抱歉,提起您的傷心事了?!?/br>
    沈見鶴瀟灑地擺手:“這不是我的傷心事,隨便提也沒事。不過掌柜您真的太像我死去的那個爹了,我都不想離開這客棧了?!?/br>
    笑得像哭的掌柜頓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了,只能干笑著,開客棧不能趕走客人,但他真的不太想接像沈見鶴這樣的客人。

    最后掌柜還是抽回了手,因為沈見鶴松開力氣。

    酒窖很暗。

    掌柜有點害怕。

    干盜墓這一行的人應(yīng)不是善茬,手段多得很,大部分喜謀財,否則也不會冒險下墓,萬一此人也是那種利令智昏、隨意殺人的人呢。

    掌柜越想越害怕,后悔和沈見鶴單獨進酒窖了,但他也是個老狐貍,定然不會表露出來。

    沈見鶴敲了下旁邊的矮凳。

    “請坐?!?/br>
    掌柜感覺沈見鶴此時比他更像客棧的主人,不自覺聽話,撩起衣擺坐下了,坐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為什么要這么言聽計從?

    可不坐都坐下了,再站起來不好,話雖如此,掌柜還是如坐針氈,時不時瞄一眼沈見鶴。

    沈見鶴隨手拎起一瓶小酒壇。

    他永遠都是一副落拓不羈的模樣,掏出一錠銀子拋給掌柜,拔掉酒塞,仰頭喝了幾口:“掌柜,您是風(fēng)鈴鎮(zhèn)的老人了吧。”

    掌柜在這方面沒什么好隱瞞的,說他的確是從小在風(fēng)鈴鎮(zhèn)長大,祖祖輩輩都是風(fēng)鈴鎮(zhèn)的人。

    沈見鶴又喝了一口酒,還想給他也倒一杯,但酒窖沒酒杯。

    掌柜婉拒了。

    “掌柜您說您家祖祖輩輩都是風(fēng)鈴鎮(zhèn)的人,那您應(yīng)當(dāng)對風(fēng)鈴鎮(zhèn)很熟悉,我想問您一些問題,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回答我?”

    掌柜一聽便知沈見鶴目的不純,猶豫道:“這……”

    沈見鶴專注地凝視著掌柜的臉,妄圖從上面找蛛絲馬跡,識別他接下來會不會撒謊:“我想問您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燕無衡的人?!?/br>
    燕無衡。

    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的掌柜疑惑抬頭:“我小時候好像聽我家太公提到過此人?!?/br>
    得知有可能從掌柜口中找到關(guān)于燕王墓的線索,沈見鶴想追問下去,還沒開口就看到有小二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他喊著大事不好了。

    小二正要說外面發(fā)生什么事,身后追來一人,撲倒他。

    掌柜沒能反應(yīng)過來。

    沈見鶴眼疾手快將酒壇砸過去,砸到那個張嘴欲咬人的男子,哐當(dāng)一聲,酒壇碎掉,為小二拖延了一點時間,他得以逃離。

    掌柜回神,扶起小二。

    男子的腦袋被酒壇砸出個血洞,卻不怕疼似的爬起來,還要咬他們,沈見鶴撿起地上用來綁雜物的繩索,縛住男子的手腳。

    小二顛三倒四地述說著外邊情況,掌柜聽得糊里糊涂。

    沈見鶴則聽懂了。

    他一改玩世不恭,變得有幾分正經(jīng),看向被綁住后毫無自我意識、只知道咬人的男子:“你說外面現(xiàn)在有不少這樣的人?”

    小二顫抖如篩糠。

    “是?!?/br>
    *

    還在客棧上房的賀歲安看著長街的慘狀,有在做夢的錯覺,當(dāng)她看到下面出現(xiàn)一張不算陌生的臉時,轉(zhuǎn)身就跑出房間了。

    跑到樓梯,賀歲安往客棧廳堂看一眼,有一個衣衫襤褸、呲著滴血的牙的女子在廳堂晃蕩。

    她心跳加速。

    賀歲安想退回上房。

    卻又發(fā)現(xiàn)一個被挖了雙眼的男子沿著走廊摸索,他面部青筋暴起,張大嘴巴,流著血的同時淌口水,里面夾著幾不可見的蟲卵。

    前有狼后有虎。

    賀歲安進退不得,最終選擇往下走,腳步放得很輕,恰好碰上女子轉(zhuǎn)身看客棧大門,她拖著發(fā)軟的腿跑向客棧后門。

    長街盡頭站著一人。

    賀歲安就是因為看見她才會從房間里跑出來的。

    蔣雪晚不再像她們在衛(wèi)城初遇那天的衣衫破爛,穿了一條齊胸襦裙,手拿著兩串冰糖葫蘆,眼睛、鼻尖泛著紅,像是哭過。

    她被逃竄的百姓撞得踉踉蹌蹌,委屈巴巴地抹眼淚,抽泣不止,嘴里一聲又一聲喊著三叔。

    大家忙著逃命,沒人理她。

    也有人朝蔣雪晚奔去,不過那些都是失去理智的發(fā)狂人了。

    賀歲安忙不迭跑向蔣雪晚。蔣雪晚也看見她了,似乎也還記得在衛(wèi)城時見過賀歲安,揉著哭得微腫的眼睛想往她那邊走。

    蔣松微氣喘吁吁地從巷子里跑出,身上有打殺過的痕跡,見到蔣雪晚便拉過她,急匆匆?guī)x開長街,沒看見賀歲安在街的另一頭。

    她也不敢大聲叫,因為他們之間忽多了兩個發(fā)狂之人。

    而且賀歲安出客棧的目的就是想讓蔣雪晚脫離危險,如今對方脫離危險了,她沒必要再追。

    找個安全的地方躲才是正事。

    賀歲安原路折返,想回到客棧等祁不硯。沒想到蔣松微牽著蔣雪晚回到長街找她,大約是聽蔣雪晚說她也在,拗不過蔣雪晚要回來。

    他手持一把長劍,殺過幾個發(fā)狂之人,他們都算不得是人了,若不殺他們,死的便會自己,還會讓他們到處去傳染別人。

    蔣雪晚很喜歡地抱住賀歲安。

    賀歲安愣了愣。

    “三、三叔。”她喊蔣松微。

    蔣松微警惕地看四周,神經(jīng)繃得緊緊,分神應(yīng)蔣雪晚:“見到人了,我們可以走了吧?!?/br>
    蔣雪晚伸手拉蔣松微的衣角,另一手還拉著賀歲安。

    “三叔,我們、我們帶她一起走,可不可以啊,雪晚喜、喜歡她?!毙M未解,她說話還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無法流暢說完話。

    賀歲安受寵若驚。

    蔣松微聞言看賀歲安。算上衛(wèi)城那一次,她們兩個才見過兩次面,蔣雪晚居然說喜歡她?

    他思索道:“你若無處可去,可以跟我們走?!?/br>
    賀歲安抬眼。

    話音剛落,一道銀鈴聲隨風(fēng)飄渺不定地散開,又似融入風(fēng)中,絲絲縷縷般傳入耳畔,空靈如敲冰戛玉,仿佛能蠱惑人心。

    他們不約而同看過去。

    一名少年出現(xiàn),衣袍染血,佩戴的小銀飾也濺到血漬,腳邊是幾具發(fā)狂之人的尸體,脖頸浮現(xiàn)出來的藍色蝴蝶像是要振翅而飛。

    祁不硯拂了拂手腕鈴鐺鏈子的血,像不小心沾染到灰塵,而不是沾到別人的血液。

    他溫潤地笑著。

    隨后,他目光停留在賀歲安與蔣雪晚牽住的手一瞬,慢慢地移開,語氣似單純極了,眼神也是:“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第20章

    蔣松微在衛(wèi)城見過祁不硯,當(dāng)時的他也和賀歲安一起。

    蔣雪晚要回街上找賀歲安,蔣松微便猜測她現(xiàn)在可能是一個人,所以剛剛才會問出那句“你若無處可去,可以跟我們走”。

    眼下看來,并非如此。

    她顯然是與祁不硯同行的,只是未免太巧了,他們也來到風(fēng)鈴鎮(zhèn)這個地方,蔣松微心想。

    于是蔣松微拉回蔣雪晚,低聲同她說了幾句話,蔣雪晚依依不舍地看了賀歲安一眼,低頭靠著他,放開賀歲安,不說話了。

    賀歲安朝祁不硯跑去。

    她也穿了條湖藍色的齊胸襦裙,裙擺繡著白色的夕顏花,跑起來時袖擺與裙帶隨夜風(fēng)向后揚,身上戴的銀飾也叮鈴輕響。

    祁不硯是苗疆天水寨的人,佩戴銀飾成自然習(xí)慣,賀歲安跟他生活了一段時間,覺得銀飾也很好看,買首飾會不知不覺買銀飾。

    女孩子都喜歡漂亮秀麗的首飾,她也并不例外。

    打扮習(xí)慣相似的原因不多,他們是生活時間長了。

    趨同。

    這也是蔣松微今晚為什么在看到祁不硯和賀歲安一起出現(xiàn)后,斷定他們自衛(wèi)城開始就同行。

    還沒有等賀歲安跑到祁不硯身邊,凌亂的腳步聲紛至沓來,一大批發(fā)狂之人從街尾涌出。

    他們雙目赤紅,渙散無神,見人就撲去咬。

    賀歲安加快腳步。

    祁不硯站原地,等她走向他。

    一股幽怨的笛音漸漸傳遍大街小巷,發(fā)狂人變得更狂躁。蔣松微無暇顧及他人,帶被嚇傻了的蔣雪晚離開,冰糖葫蘆從她手里滾落。

    冰糖葫蘆被發(fā)狂人踩得稀爛,賀歲安神情不安,在他們追上來前一刻,拉住了祁不硯的手。

    祁不硯這才有所動作,領(lǐng)她拐進一條無人小巷。

    他笑問:“你怎么出來了?”

    “客棧也有這種人?!辟R歲安咽了咽口水,仰頭看祁不硯,一手握著他,一手拉他衣角,

    長夜映出少年的影子,挺拔清瘦,墨發(fā)盡數(shù)散在肩后,他眼睫烏黑,皮膚白潤,眼尾天生自然紅,像抹了胭脂般:“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