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127節(jié)
跟著他們過去到了一宮殿,進去后一看,應(yīng)當(dāng)是書房之類的地方。 金碧輝煌,寒蟬仗馬。三言兩語難以描述。 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顧運垂首,乖乖模樣,待轉(zhuǎn)個彎過去。 聽見一聲:“這就是那顧家小兒?” 銀色沉沉的,有些微微的沙??? 顧運小心翼翼,微微抬眸,與皇上行了禮,“小女顧家小九,圣上萬福金安。” “起吧。” 皇上叫了起。 顧運非常清晰滴感覺一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好半天,才移開。 果然天子就是與普通人不同,單單那一身無形的氣勢,就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顧運進了這書房起,就不知覺提著一口氣。 偷偷撩起眼皮,看了看前面那穿著明黃色龍袍人的身影,金色冠冕戴于頂,中等身材,雙目威嚴。 “顧家倒是會教女兒,你這小兒,大多了?” 圣人收了氣勢,仿佛與那普通人一樣溫和了。 顧運回說:“十五歲了。” 八月份的生日,的確是十五了,她倒是想把自己說小一歲來著,譬如之前與中山王對峙吵架,就說十四,讓人家臉上不好看,一聽就是欺負小孩子嘛。 在天子面前還是得看看臉色,不能瞎開口。 “之前那廢礦是你發(fā)現(xiàn)它的可用之處的?” 這事顧運心中早有一套自己的說詞,無非就是從前玩耍中無意發(fā)現(xiàn)的。 皇上道:“說你命中帶運,也有幾分道理。” 顧運乖乖說:“臣女不敢當(dāng)。” 她說著不敢當(dāng),眼睛卻骨碌碌睜著,澄澈清明。卻不知,若別人說這幾個字時,都是凜著精神,眼睛里全然是誠惶誠恐。 顧運不知道裝的乖巧,跟別人真乖的人,也是很不一樣的。 皇上與個小孩沒甚說的,大概看一眼就是真的看一眼。 又把人晾了一會兒,自己在桌前寫字去了。 顧運心里吐槽,當(dāng)皇上就是好,也不用沒話找話,想問了就問幾句,不問了就自己做自己的事,被晾的人還不能做聲。 生氣是不能生氣的,不過顧運一開始提溜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慢慢寬泛起來。 開始悄悄打量天子辦公的地方。 雕花柱,明黃的織金的掛簾,不知什么木材做成的御案桌,擺著文房四寶,一摞摞的折本,靠墻一排多寶閣,鎏金爐上燃著龍涎香,香氣裊裊。 里外看著好像有三間,最里面的大約是一間起居室,她正站的這應(yīng)該是中間一間。 地上全部鋪著暗紋地毯,人走上去一點聲音都聽不見,墻掛著一張張的畫,一細看,件件都是珍品孤品,不免也羨慕起來,這也太幸福,這樣好的東西,還這么多,叫她日日欣賞都欣賞不來呢。 皇上一滯,罕見哭笑不得起來,這孩子莫不是個缺心眼的,晾著她,不惶恐不說,自己還看起他這御書房來,竟真是心性單純,還是心胸開闊,萬般事情皆過心不多心? 片刻,有太監(jiān)躬著身體進來,回稟:“皇上,司大人到了?!?/br> 皇上眼皮也不抬,說:“叫進來?!?/br> 不一會兒又聽見一陣腳步聲,顧運前頭去看,司桓肅從外間走了進來,兩人目光略一交匯,司桓肅沒說話,顧運沖他眨了眨眼。 司桓肅原還有兩分擔(dān)心,是她初入宮廷有所不適,現(xiàn)下這表現(xiàn),看來是好得很。 皇上果然會司桓肅極親近,與人說話倒不像對待下屬臣子,反而像自己孩子。 “你娶這顧家女也好,不算委屈了你?!?/br> 顧運遠遠聽見這一句,心里撇嘴,司桓肅是什么了不得的天仙人物嗎,還委屈他?自己人品相貌哪一點差他了。 與司桓肅倒說得開心,她沒事干,索性豎著耳朵聽。 說了好一會兒,才結(jié)束,讓太監(jiān)送二人出去。 從頭到尾也沒賜個座,腿都站酸了,終于可以走了。 出了皇城,顧運坐上馬車,乍然一放松,才覺得真累人啊。 皇上宣進去看看,就是真的瞧兩眼,你卻不能不滿,那是圣恩,旁人求也求不來的。 司桓肅騎馬走在馬車旁,先送她回去。 問她:“可有嚇著?” 顧運趴到窗戶上,搖頭說:“皇后挺溫和的,皇上威嚴甚重,只與我說了兩句話,就晾著了,并不理我,我也沒理他了。不曾嚇著?!?/br> “外人面前可不許這樣說話,叫人拿捏住你,治你的罪?!彼净该C說了一句。 顧運道:“我又不蠢,自然不跟別人提皇上皇后,你也太小瞧人了?!?/br> 司桓肅撐不住一笑,“顧小姐萬斤的膽量,我不敢小瞧?!?/br> 顧運白了他一眼。 司桓肅怕再惹這丫頭生氣不好哄,換了個話題,說:“前幾日,你家里是不是有事,聽說是誰告了你們?” 顧運:“是被人誣告,現(xiàn)已了了,我還奇怪,并不知道這背后是誰,說特意來陷害,這案子又不精巧,一下就審了出來,也不知為了什么,難道真的就為了給人添堵來的?” 司桓肅擱在心下,準(zhǔn)備回去使人查一查,沒先告訴顧運。 把人送會顧府后,自己就先走了,并沒有登門拜訪。 知道他們必定是有很多話要說的,畢竟女兒進宮一趟,生怕有什么不妥之處,乃人之常情。 的確如他所料,家老太爺老太太,顧元彥都在正廳等著,見顧運安全回來,那心先就放下一半,然后細問宮中皇上皇后都說的什么話,她又是怎么答的。 聽著一應(yīng)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一顆心才回落下。 卻不多時候,聽外頭下人又飛跑著進來回話,說公里給九姑娘賞賜了東西,一行人又忙領(lǐng)著顧運匆去謝賞賜。 太監(jiān)抬著箱子進來,為首的太監(jiān)念著禮單,念一樣,后面人就開一樣。 竟然有好幾件都是名畫書法,正是顧運在書房時盯著看的那幾幅。 顧運心里吸了一口氣,怪道說皇宮里到處都是耳目呢。怕是誰在皇上那里沒有瞞得住他的事情吧,也太可怕了些。 第一百五一章 現(xiàn)在想想還好祖父祖母有先見之明, 流言乍然出來,甚至沒有去觀望,就飛快敲定了自己的婚事, 將命格之事及時壓了下來, 否則現(xiàn)下,她可能真的會進宮。 別管是后宮還是東宮, 那都不是顧運想要的。 后院姨娘們不懂外面的事, 朝堂的事。但知道人能進宮, 還得了賞賜, 就是天恩。 這誰不欣羨眼紅。 都是有女兒的, 也不差什么, 憑什么就顧運福氣這么大?翠姨娘心里酸得冒水,之前她還清楚司桓肅是什么身份官職,今日聽見小丫頭們偷偷在那邊說,才知道是御前紅人, 不是什么叫不上名字的小官, 比那姓周的高出來不是一星半點。 人越是比,心里就越會不平。 不免又在屋里罵罵咧咧,太太幾個不敢說, 先挑著二姑娘和五姑娘的生母萍姨娘罵:“那真是個木頭一樣的東西, 都是生的女兒, 她的女兒嫁個不知名的小官之子, 人家的女兒嫁給權(quán)臣,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 她倒好, 就和個死人似的,板著一張棺材臉, 一聲不吭,看著就來氣,難怪當(dāng)年她養(yǎng)不活兒子,該,福薄命賤的東西!” 丫鬟聽著話嚇人,急得拉著人衣服攔了一下,“姨娘,這話可不能說!” 翠姨娘眼皮子翻了翻,恨恨道:“在外頭忍氣吞聲也就算了,在自己屋子里,你怕什么!我只是不服,一屋子人,叫個周姨娘沖上去了,得了臉!我最看不慣她那樣子,明明生得一副狐媚臉,非要裝得十分的正經(jīng),現(xiàn)下她女兒許了個好人家,私下里不知道怎么得意呢?!?/br> 丫鬟勸慰道:“姨娘快別氣了,何必羨慕九姑娘,咱們七姑娘正說親呢,定能說個更好的?!?/br> 翠姨娘道:“我心里也著急,到底七姑娘不是從太太肚子里爬出來的女兒,太太也不過看個面上過得去的人家,不上不下。你看五丫頭不正是如此,我天天關(guān)在后院里的,就是有再急得怎么樣,又有什么用呢!” 顧家對女兒看得金貴,她們這些姨娘連一星半點都插不進去的。 丫鬟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出了個主意,“姨娘沒法,咱們姑娘卻可以自己使使勁兒,府里頭對姑娘們嬌養(yǎng),連太太都是輕易重話都不說一句的,是以就算是出格了些,也不會怎么樣。還有半個月,是老太太的壽辰,今年逢九,必是要大過的,到時候請那么多客人來,定然有好的人家,讓姑娘多與那些貴夫人跟前兒討巧說說話,不定就能得一門好姻緣。” 翠姨娘一聽,忖了半日,點點頭,“倒是這個話,回頭我囑咐她一句,也該提自己打算打算,讓一個比她小的九姑娘搶了先,她臉上難道好看?!?/br> 翠姨娘不好往姑娘們住的院子去,就讓丫鬟去找顧纖云身邊服侍的丫鬟遞個話,讓七姑娘尋空過來一趟。 顧纖云聽見話,趁著中午大家都吃飯的時候,往翠姨娘屋去了。 翠姨娘見人進來,把人拉著坐下,好一頓囑咐,只聽她說:“你以為九姑娘為何說上好親事,還不是有老太太相助,借著個親戚的名頭,怕是早就私下那姓司的見過了面,她慣會哄人的,幾句話籠絡(luò)下去,男人心也酥了骨頭也軟了,自然就上門提親了。只有你這樣安分老實,一沒得老太太的偏心,二又沒托生在太太肚子里,還不緊著自己為自己打算,就只能等著撿別人挑剩下的。姨娘好話都跟你說盡,你回去自己再好好想想,這可是你后半輩子的事。” 顧纖云秀眉輕凝地離開了。 而說起老太太的大壽。 那頭顧運邀著顧泰,正在大奶奶院兒里坐著討論,逢九之?dāng)?shù)都是要大辦,現(xiàn)準(zhǔn)備擬賓客名單,今年文氏把這事交給大奶奶手上,讓她來辦。 大奶奶拿了往年的名單,比照著看了兩遍,又請了顧泰過來幫忙。 大奶奶是中州長大的,對京城里這些世家貴族不比顧泰知道得清楚。 顧運聽她們說完賓客上的事,才開始問今年是個什么章程,要辦成什么樣子。 大奶先問顧泰顧運有什么好主意,她這里正拿不定主意,總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畢竟是第一次辦這種大事,便怕哪里考慮不周到。 顧運問:“來唱戲的定了哪里的班子?” 大奶奶道:“還是咱們家常叫的金玉館?!?/br> 顧運就說:“上回我生辰,可巧請了如意館的玉芙蓉來,唱得極好的,眾人無不贊,不若這次還請他來?” 大奶奶卻道:“你不知道,那玉芙蓉,如今已經(jīng)不在如意館了,他人被趙府買了去。” 顧運愣了一下,旋即忙問:“哪個趙府?怪了,他如今這樣的有名氣,哪個買得走,那館主怎么肯答應(yīng)?!?/br> 大奶奶道:“別人自然買不走,你道是哪家趙府,正是嘉貴妃的母家,就是被他家三公子買走的前陣子你不在,但不少人都知道的。” 顧運面露出可惜,“哎……真是,我還說再請他來的?!?/br> 大奶奶感慨,都說是下九流的戲子,命運哪里由得自己。 顧運心說,哪里是下九流,分明是藝術(shù)家,可惜生錯了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