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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23節(jié)

    司桓肅穿上衣服。

    顧運兩只手上全是擦不干凈的血,不過現(xiàn)在也沒辦法,她忍著不適感,站起來繼續(xù)探路。

    這里到處是險道,稍不注意就容易走錯路,走錯路就容易遇見未知的危險,所以顧運準備按照那本潁川險集里的走法走出去。

    心里邊回憶當時書里那篇的內(nèi)容,嘴里嘀咕自言自語:“……入口開而闊,兩側(cè)石璧高而聳,對的上,的確是這種地形。入內(nèi)愈而狹窄,僅容一人側(cè)身行走,往上看則是,陡峭山璧合如瓶頸,樹林豐茂,遮天蔽日,有鴉叫狼嚎之聲?……聽見鴉叫狼嚎,筆者是莫非是到這里之后很快就晚上了?”

    司桓肅問:“你念的什么?”

    顧運抬頭回說:“我方才說過的,前朝一位游學家游歷到過這里,寫了一篇險集,我正好看過,念的就是里頭作者寫的?!?/br>
    “就是這里了!”走了一會兒,前面果然出現(xiàn)能容納一人側(cè)身而過的小道路。

    往著里面走去,過了這道極為窄小,長十余米左右的小道,一下就變得開闊起來。

    不過開闊只說的是地面處,抬頭向上看,兩側(cè)都是陡峭山壁,山上長著成片成片豐茂的樹林,兩面山上樹叢都向著外邊生長,所以形成了一種合抱之勢,只余下天井一般小小的空間,看向天空,白云飛鳥,萬分震撼。

    顧運看見天色泛烏,這才注意到好像已經(jīng)下午,馬上就快天黑了。

    剛在還在由衷欣賞由大自然創(chuàng)造的奇跡景觀,一見天色暗下來,在這外面,什么鬼蜮可怕的念頭一下子從腦子里閃現(xiàn)出來。

    一秒鐘從自然風景頻道切換到深夜恐怖奇談,不外如是。

    “了不得,司大人,天好像要黑了?!鳖欉\挨著司桓肅身邊走,心有戚戚。

    司桓肅腳步不停,瞥她一眼繼續(xù)走,嘴里說:“顧小姐害怕?”

    顧運腦子一抖,不答話反問說:“怎么不叫顧九了?”

    司桓冷冷看著顧運。

    顧運連忙把眼睛移開,轉(zhuǎn)移話題,“這路怎么這個難走,我又絆了一下,等天全黑了可怎么辦。”說著說著,一下子真擔心起來,“你不知道,這里晚上有狼?!?/br>
    司桓肅:“我知道。先找個地方休息?!?/br>
    顧運疑惑,“你又沒來過,怎么知道?”

    司桓肅淡淡:“我又不是養(yǎng)在閨閣里的小姐,各處野外荒郊,溝壑野嶺,哪里沒有一兩只狼,有甚奇怪?”

    真是討厭死,顧運懷疑他說話就是內(nèi)涵就是炫耀,板起臉來:“行,找地方休息吧,我知道一個,請問司指揮大人有知道的嗎?”

    司桓肅沉默不說話了。

    顧運哼了兩聲,故意走到前面一點去帶路。

    那山洞從半山腰而上,吐出的石臺上長著一個小樹,不走進難以發(fā)現(xiàn)。

    畢竟現(xiàn)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顧運把自己不明白的東西說給司桓肅聽,“那人寫,環(huán)山半維即為東,至此跨二十臺,再沿此轉(zhuǎn)而往西面,入內(nèi),但見奇景環(huán)山洞。你可明白是什么意?當時我打發(fā)時間看著玩兒的,又急著往后看結(jié)果,這處不懂也沒去問別人,現(xiàn)看背來更是糊涂了,半維是什么?又何為二十臺?”

    司桓肅抬眼看了看遠處的地形和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道:“半維是一面山的四分之一距離。二十臺,也是古話的說法,大約是兩里的距離,用在山旅中,又有‘臺階’,形容道路崎嶇艱難,通常用‘臺’來表述?!?/br>
    “原來如此,我們快些走,待會兒真的要看不見路了?!鳖欉\吸收到信息,立馬催促人。

    司桓肅辨了一下方向,兩人繼續(xù)走,跟著地形隨時轉(zhuǎn)變。

    一直走到顧運腳都酸脹了,終于,走完那“二十臺”,到了半山道。

    顧運還來來回回尋摸標志小樹,直到鉆進一片參天大林,看見一個半人高洞口,才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真是傻了!可不就是這里,小樹會長的嘛,都成林子了?!?/br>
    不過里頭黑漆漆的,顧運可不敢亂鉆,便是看向身邊:“司大人?”

    司桓肅卻說:“我去拾些干柴,洞內(nèi)視線昏暗,先查探一番?!?/br>
    顧運同意,忙又說:“一起去。”在這種地方,還是和同伴一起行動才好。

    兩個受傷的人一起去撿枯樹枝,四只手只有一只能用的,顧運負責蹦著到處找,看見了趕喊司桓肅。

    先是:

    “司指揮,這里……”

    “司大人,這里這里?!?/br>
    “司指揮,這!”

    沒一會兒:

    “司桓肅,這兒還有!”

    司桓肅站在那里,看著顧運,一手抱著柴火。

    顧運抓了抓頭發(fā),“呀?拿不動了,夠了夠了,我們回去吧?!?/br>
    回到石洞門口,司桓肅架好柴火堆,撿了些干樹葉,拿火折子點著,把火生了起來。

    火光在漆黑的山林子亮起來,顧運終于呼出一口氣,蹲在火堆旁邊烤火。

    夜里溫度開始降低。

    顧運坐下來,就覺得再起不來了,又累,又餓,渾身疲憊,身上還痛,她只想好好睡一覺,然后睜開眼睛就到明天,能快點到清河郡,快點和jiejie兄長見面……

    司桓肅已經(jīng)躬身進了洞xue內(nèi),舉著一個燒著的木柴,把里面仔細檢查了一遍。

    等出來時候,見顧運已經(jīng)枕在自己曲起來的雙腿,歪著臉睡著了。

    柴火燒得噼里啪啦,偶爾濺起來點點火星子,映著那張紅撲撲的小臉。

    直到司桓肅揪著她頭發(fā),把人弄醒。

    顧運正睡得好,入了夢中,她的兩個丫鬟伺候她沐浴洗澡,給她按摩,姨娘在那頭準備了熱騰騰的吃食,笑著喚她過去……

    一時頭沉沉,茫然醒過來,只看見自己身處深夜的野外,渾身臟兮兮,身上各處疼痛,還餓著。再看見司桓肅那張冷酷沒什么表情的臉。

    一時間簡直萬分難受,心里頭瞥著一股火。

    “做什么推我!”

    司桓肅說:“去里面睡?!?/br>
    顧運瞪著他:“我不去,我就在外面,在火堆旁邊睡。”

    司桓肅表情沒什么變化,但聲音好似淡了一點:“進去,我要滅火了,燒久了容易有危險,會引來豺狼虎豹?!?/br>
    顧運忽地一下站起來,像被點了點爆竹一下完全控制不住,大喊大叫,發(fā)怒,“我說,我不進去!我就要睡在這里,不準熄火!你為什么要管我!有豺狼虎豹就有啊,我不怕行不行?來了就讓她咬死我行不行?!”

    萬籟俱寂,二人對峙,須臾。

    司桓肅點了下頭,“行,顧小姐愿意睡,盡管睡?!?/br>
    說罷,他轉(zhuǎn)身大步回了石頭洞里。

    顧運站在外面,站在火堆旁,深深地呼吸,冷靜地消化負面情緒,但還是難受得不行,眼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憋都憋不住,她生怕發(fā)出聲音,不然那也太丟臉了,只能慢慢放緩呼吸,調(diào)節(jié)。

    盤腿坐在鋪著干樹葉的地上,顧牙齒咬開二次包扎好著的兩只手,發(fā)泄似的把臟污染血的布條一把扔進火堆里。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

    再次醒過來,是被一聲兇狠的擊穿耳膜的狼嗥聲嚇醒的。

    當時的第一反應是真的有狼,第二反應是一個激靈要跳起來。

    然后就被一雙手按住。

    是司桓肅。

    他動了動嘴皮,眼睛盯著一處,低聲說:“待在這里別動,我去把它們解決掉,再讓這兩只畜牲叫,會召來狼群?!?/br>
    顧運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不外面,是在石洞里,誰把她弄進來的不言而喻。

    她想拉住司桓肅,因為心里異常內(nèi)疚,后悔自己昨天不聽話,無緣無故亂發(fā)脾氣,但沒有勇氣說,沒臉說,因為司桓肅說得對,發(fā)現(xiàn)獵物的狼在呼喚自己同伴,現(xiàn)在不殺了它們,他們恐怕活不了了。

    最終,她抿著嘴,呆呆看著司桓肅從腰間抽出他的刀,用一種極輕的腳步法,走了出去。

    顧運甚至不敢去門口看,她心里發(fā)抖,捏著自己又傷口的手掌心,渾然不知道疼,一下一下,數(shù)著時間,用一數(shù)到六十,再從六十數(shù)到一,如此輪回反復。

    數(shù)到二十六分鐘時,屬于司桓肅的腳步聲重重踏了進來。

    顧運飛快爬出洞xue。

    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司桓肅從上到下,他緊握在手里的刀,他披在身后的頭發(fā)絲,臉上,都沾了濃稠的血。

    他看著顧運,說:“還記路么?現(xiàn)在就走?!?/br>
    顧運輕輕地開口,“記得,很近的,只要走出去,就能看見平陽湖?!?/br>
    一股冷靜地勇氣充斥在她身體里,她踉蹌起來,卻一點不耽擱找路。

    將寥寥幾句文字,與具體地方一一對應。

    扒開掩藏的墳石堆,穿進只能匍匐而行小道,穿越而出。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東方從霧靄蒙蒙的云層中探出頭來,灑落在平靜的平陽湖面之上。

    波光粼粼,生動美好得叫人不敢說一句話。

    顧運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

    第三十四章

    顧運從石頭上爬下來, 撲地倒在青青嫩綠的草坪上,一下都不想動。

    一時只空氣中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直將繃著一晚上的害怕心緒從一口氣中呼出來, 過了片刻, 想起什么,顧運連忙爬起來, 去湖邊洗手, 洗了好一會兒, 才去看司桓肅。

    她慢吞吞踱步過去, 抬頭悄悄觀察人。

    見司桓肅撐著他的刀, 已經(jīng)將周遭查看了一圈。

    一片寬闊的平陽隔絕了與對面連接。

    除非繞遠, 否則沒有路過去,最快最簡單的方法是渡河。

    “可會泅水?”司桓肅問。

    顧運點點頭,“會的,小時候在樁子里玩兒, 那時候祖父就讓人教了?!?/br>
    只是這大冷天, 方才只洗洗手就涼得不行,要游到對面去,顧運想一想, 牙齒就要開始打顫。

    而且, 她肚子餓, 精疲力盡, 覺得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司桓肅身上還帶傷, 最忌諱沾不干凈的水, 會容易感染。

    如果有選擇, 這些他們一項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