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男友安撫指南 第53節(jié)
況且,從阿成的口中, 秦游再一次聽見了靜檀的名字,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有人刻意cao縱, 這個靜檀必然是這個世界重要的關(guān)鍵角色。 甚至不排除一種可能,靜檀和沈清以及胖子口中的生存游戲有關(guān)。 所以即使秦游知道牛角阿成動機不純, 卻也沒有出聲回絕。當(dāng)主線任務(wù)沒有進展的情況下, 他不介意推一把支線, 這就跟人在通關(guān)解謎游戲卡關(guān)一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另辟蹊徑, 興許就會有出其不意的收獲。 其實一切都是借口,死也不愿意做舔狗的秦游實在啃不動時穆這根又臭又硬的老骨頭, 遂而放棄,單純?yōu)樽约簩c事做。 至于時穆本人的威脅,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 “行,你給我詳細的位置,我跑一趟。” 秦游將手邊的抽屜合上,爽快道。 “夫人果真...人美心善?!卑⒊珊呛且恍?,從懷里掏出一個透明的琉璃罐子: “我這就將這指引道路的小物件交給您。” 秦游以為自己已經(jīng)練就了銅墻鐵壁,卻還是被對方那讓人很難不懷疑是否有意為之的措辭刺激得瞬間破了功。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罐子里飛出的一只蝴蝶吸引了過去。 那只蝴蝶有些眼熟,通體幾乎是白色,撲棱展翅的時候,翅膀上的花紋如同一只只不斷張合的眼睛。 秦游略微卡了下殼,才想起來這玩意就在前不久才從他嘴里鉆出來,并且差一點在他的腦袋里產(chǎn)卵。 記得那個神秘兮兮的黑衣男還提了一句這種蝴蝶的名字,似乎是叫做...白面蝶。 那白面蝶剛從罐子里振翅飛出,就耀武揚威地揮動著纖長的觸須,翅膀上的眼睛忽明忽暗,在冷光中竟然有一絲詭異的美感??上赜伪旧砭蛯ハx無感甚至反感,就算這東西在他眼皮子底下飛出一朵花來,他也只覺得喉嚨發(fā)癢,想吐。 “這是綺目蝶?!卑⒊蓞s說出一個秦游聞所未聞的名詞: “綺目和紫瑛花是伴生關(guān)系,它們從卵期、幼蟲期和蛹期都以紫瑛花的根莖為食,同時,它們也為紫瑛提供養(yǎng)料。所以它們會本能地尋找紫瑛所在的位置?!?/br> 話音剛落,不知道究竟叫什么的蝴蝶旋了一圈,就朝著門口地方向展翅飛了過去。 “請,” 阿成笑瞇瞇地彎腰作出一個手勢,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在冷光源莫名顯得有些陰森,起先那種一直縈繞在秦游心上的違和感在某一刻突然更加強烈了。 秦游只略微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地扮個傻子跟著出了門。他甚至產(chǎn)生一種奇怪的猜測,也許再在這里停留一秒,那個披著羊...牛皮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可能就會原形畢露,張牙舞爪地撲上來連皮帶rou地把自己撕成碎片。 不管怎么說,那湯肯定是不能讓時穆喝了....雖然時穆大概率也不會喝。 那蝴蝶雖然長得有些邪門,但的確如同牛角阿成說的一樣,一路上目標十分明確,跟裝有g(shù)ps的導(dǎo)航儀似的。雖然在牛角阿成口里它換了別稱,但秦游仍然心里膈應(yīng)得不行,于是一直跟在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畢竟是從自己嘴里飛出來的,秦游多多少少還算是記憶猶新,眼前的這只蝴蝶分明長得和印象里的一模一樣,然而在阿成口中不單是名稱,連習(xí)性也全都截然不同。 相對于黑衣男這個萍水相逢還出手相救的毫無害人必要的陌生人來說,阿成說的話顯然可信度耕更低。 蝴蝶飛至天梯口,就扇動著翅膀懸停在了半空,秦游一面記著路線,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別的事,跟在后面先是一愣,這才想起來: 再邪門的蝴蝶,也總不能自己摁電梯按鈕的。 偌大一個轎廂連個顯示樓層的屏也沒有,人一進去門就關(guān)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失重感——電梯開始平穩(wěn)地下降。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原本一直懸停在空中的蝴蝶突然一陣劇烈地振翅,然后停在了裸露在轎廂壁外,什么標識也沒有的按鈕上。 秦游就這么跟這只連大腦也沒有的無脊椎動物達成了短暫的腦電波交流,他摁下那個按鈕,電梯便緩緩地停了下來。 門開了。 白面蝶像是急不可耐一般,兩扇門中間剛剛展開一道縫就鉆了出去。 這東西不知是打了雞血還是怎么,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幾倍,秦游猝不及防,又唯恐跟丟,也沒仔細看門外究竟有什么便跟了上去。 眼前的場景跟預(yù)料之中大相徑庭。 這一層樓的整體裝潢設(shè)施都和時穆所在的一百八十八樓天差地別,沒有曲折的回廊和數(shù)不清的緊閉的房門,這一層像是將墻壁全都打通,成了一個開放的寬闊空間。 那些間距極大的房間都裝上了玻璃幕墻,但玻璃表面都貼滿了繁復(fù)的花紋,僅憑電梯口和廊道里微弱的燈光,很難看清里面的陳設(shè)。 秦游匆匆跟上白面蝶,也不知這玩意是靠什么感知方向,才能在黑燈瞎火里來去自如的,幸好這層樓的廊道尤為寬闊,幾乎沒什么障礙物,他才能勉強跟白面蝶保持一個穩(wěn)定的距離。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里的溫度格外低,他身上還穿著時穆給他換的棉質(zhì)上衣,腿上是隨便在時穆房間的柜子里拿的一條寬松的長褲,走在路上卻宛如四面來風(fēng),莫名陰冷。 就這樣連續(xù)走了大約半分鐘的時候,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轉(zhuǎn)角。 白面蝶卻如同玩了個漂移一般,秦游只來得及隱約捕捉到一抹白色的影子,就看見半個拳頭那么大的東西就這么閃電般地消失在了那面墻后。 他下意識地加速向前邁了一步,墻后面卻不知道怎么沖出來一個人,就這么迎面硬碰硬地跟他撞在了了個滿懷。 與此同時,濃烈刺鼻的血腥味也爭先恐后地鉆進了他的鼻腔里。 第八十一章 那人想必也是速度極快地從另一條廊道沖過來的, 在黑暗中秦游只能感覺到對方的個頭并不大,但也著實被撞了一個踉蹌。一時間他只感覺和自己相撞的不只是人是鬼的玩意身材并不健壯,甚至比起蘿卜怪牛頭人一類的怪物稱得上嬌小, 但沒等他進一步辨認, 對方便一把將他推開,泥鰍似地從走廊的另一側(cè)鉆了過去。 秦游直覺有變故發(fā)生, 幾乎立刻就轉(zhuǎn)身拔腿想追, 然而就在撞了人的不明生物從他身后逃走的一瞬間,一陣凄厲的嚎叫聲從前方的黑暗里傳來。 那聲音竟然有些耳熟,但秦游一時半會根本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白面蝶急促撲棱著翅膀的影子忽然從黑暗里閃了一下,秦游聽見身后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也無暇再猶豫, 最終還是遵循蝴蝶的方向一頭扎進了前方的黑暗里。 越往深處走,類似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參雜著另一種難言的味道越發(fā)濃郁,周遭的溫度也顯著地降低了許多。蝴蝶在前方若隱若現(xiàn),翅膀上的眼睛隱約閃爍著藍色的微光, 秦游也正是憑借著這一抹顏色,才能勉強看清眼前建筑的輪廓。 不知過了多久, 前方出現(xiàn)了一道門縫。 那蝴蝶仿佛進入了一種尤為亢奮的狀態(tài),一只只詭異的幽藍色眼睛急促地張合著, 它在漆黑中劃出一道隱秘的藍色弧線, 飛速地鉆進了門后。 秦游腦內(nèi)閃現(xiàn)出牛頭阿成的話:綺目蝶會本能追逐著藍瑛的位置——如果這句話屬實, 門后應(yīng)該就是他口中的所謂的那種珍稀藥材。 但事實怎么會這么簡單? 剛才那聲凄厲的嚎叫只短暫地響起了一瞬間便如同被強制摁了暫停鍵一般停止了,再無后續(xù)的動靜傳來。 秦游深吸一口氣,感受冰冷的空氣將肺部再度灌滿, 然后謹慎而果斷地打開了門。 視野頓時被鋪天蓋地的幽藍色所占據(jù),一種詭異的植物香氣也隨之撲面而來。 眼前的場景不符合想象中的血腥慘案現(xiàn)場或者是養(yǎng)殖花圃之間的任何一種——— 偌大的房間里有數(shù)不清的人類, 他們穿著各色的衣裝,有短袖的青年,穿羽絨服的老人,全都如同晾風(fēng)干臘腸一樣被綁在一根根石柱上,清一色都臉色青黑的垂著頭。 秦游在震驚之余突然回想起自己在時穆那層樓被迫充當(dāng)人形葡萄架的經(jīng)歷,但眼前的這些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顯然比他當(dāng)時的處境更加惡劣: 他們面部一切的孔洞,包括眼眶,鼻孔,口腔,甚至是側(cè)邊的兩個耳洞里,都有細密的藍色花朵探出頭來,而那些正是幽藍色光芒的來源。 看這副模樣,恐怕這些人類的頭顱里全都長滿了那種藍色的花,那些外表看似完整,甚至表情靜謐安詳?shù)哪X袋,早就成了這種詭異蘭花生長的溫室和搖籃。 一切線索都因為這詭異的場景重疊在了一起。 黑衣男曾說,白面蝶會在人的腦袋里產(chǎn)卵;牛角阿成又說,綺目蝶與藍瑛相伴相生。 誰能想得到,這二者看似矛盾的言論,竟然全都稱得上有理有據(jù)。 哪有什么長相類似、品種不同的兩種蝴蝶? 秦游作為一個目睹了這駭人真相的一個正常人,此時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他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即忍不住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抓捕人類是為了養(yǎng)殖這種叫藍瑛的花,而藍瑛是又是為了給時穆做藥膳..... 他本身不算是個具有正義感的人,思來想去,只擔(dān)心這種人腦袋里長出來的東西已經(jīng)進了自己的胃里。 想到這里,他只覺得自己的胃又痛苦地痙攣了一下,都分不清是因為吃太少了胃酸分泌過多導(dǎo)致的,還是被惡心的。 但此時也沒有什么心情再去思考這些有的沒的了。秦游一咬牙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根石柱前,準備下手完成自己此行的任務(wù)。 他都自認為把阿q精神貫穿到了極致,在小心確認了那些花瓣對活人的氣味不感興趣后,甚至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自嘲地心說,這東西不會還沒有完全死透,像恐怖電影什么的突然睜開眼睛吧? 沒想到真是一語成讖。 當(dāng)他的手快要出碰到那個保存完好的“人頭花盆”的時候,那雙緊閉的青黑色眼皮顫動了一下,居然真的張開了。 在無孔不入的藍色花瓣間,那人的眼白腫脹得幾乎透明,有點像是眼翳重度患者;就連血絲也是藍色的。 秦游也算是見過世面,但距離如此近的恐怖畫面還是讓他背脊一涼,只覺得神經(jīng)末端一陣電流噼里啪啦地炸開一片,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僵硬在了原地。 只見那雙眼睛竟然開始轉(zhuǎn)動,那藍色的虹膜終于轉(zhuǎn)移到了正確的位置,怨毒陰冷地瞪著秦游的方向。 然而秦游早在這那之前就反應(yīng)了過來,飛快的后撤一步,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詭異的眼球從眼眶里脫落而出,竟然掙動著顫抖著,整個騰空而起——— 原來那只是一只白面蝶。 秦游虛驚一場,深吸幾口氣后,才再度伸出手去,惡狠狠地從那個人頭耳孔兩邊的薅了一把花瓣,非常沒有誠意地說了一句: “兄弟,對不住?!?/br> 這句話音量很低,秦游聲線本身就比較低沉,所以說話聲幾乎可以稱得上微不可聞,或許連他眼前的這位兄弟倘若還有一線生機,恐怕也不能聽個明白。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話音剛落,他竟然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點回聲。 那聲音幾乎是擦著這句話的末端過去的,像一段陰森模糊的尾巴,若不是秦游特地留了個心眼,恐怕根本難以注意到。 此時這一點端倪足以讓秦游內(nèi)心警鈴大作,他屏住呼吸,開始細致地捕捉這不知源自何處的一絲動勁靜。 他周圍都是低垂著頭,臘腸似的密密麻麻被捆住的人,但凡其中一個沒死透,或者死后發(fā)生了什么變異,都足以解釋這聲音的來源。 雖然秦游能夠這樣自我安慰,但眼前的場景實在詭異的瘆人,他根本不敢放松一絲一毫的警惕。 沒過多久,那幽幽的聲音果然再度響起。 這一聲突然很輕微,但秦游聽得一清二楚,并且在聽清內(nèi)容的一刻,他頭皮一炸,雞皮疙瘩迅速爬滿了后背。 那個聲音在叫他的名字。 秦游平生從沒覺得自己的名字這樣詭異過,他只覺得腦內(nèi)“轟隆”一聲,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轉(zhuǎn)身就走的沖動。 因為在腦中閃現(xiàn)過各種靈異事件的可能之后,他終于想到了其他可能會在這個世界稱呼自己名字的人: 沈清,或者是胖子。 或許是印證這個猜測,那個聲音再度響起的時候,不再那么陰森且失真,竟然讓秦游勉強能聽出一絲詭異的熟悉感。 這個信息讓他極快地鎮(zhèn)定下來,他握緊手里絲絨觸感的藍瑛花瓣——正如他剛才確認的一樣,這種植物本身并沒有什么靈性,不對活人構(gòu)成什么威脅。他循著聲音的來源處摸索了許久,才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看見了一個被新鮮尸體堆出來的小山。 這些尸體就像沒有經(jīng)過處理的化肥,暫時處于閑置狀態(tài),之所以說新鮮,是因為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有些眼熟,秦游很快就確認了他們的身份,就是和他乘同一輛列車來到這里的那些乘客。 而數(shù)不清的白面蝶則密密麻麻地擠在這些尸體的縫隙間,無數(shù)駭人的眼睛攢動著,它們頭頂?shù)挠|須興奮地搖晃著,似乎正在為獲得新的繁殖溫床而狂歡。 秦游看見這一幕,又覺得脆弱的胃再度抽搐了一下,背都快挺不住了。 就在這時,那陣聲音再度從尸山底下幽幽地傳來出來: “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