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男友安撫指南 第32節(jié)
福根擺了擺手,他身邊的家仆便走向前來,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份合同遞到秦游面前: “如果您愿意和我簽訂時限一年的雇傭合同,我保證不會再有人向您追究這些事?!?/br> 他的表情看似十分誠懇: “并且在這一年期間內,我會給您提供最好的待遇?!?/br> 第五十二章 秦游壓根沒理睬那份遞到眼前的紙質合同, 他皮笑rou不笑地注視著對面的福根,輕嗤一聲: “我有權利拒絕么?” “呵呵,秦先生多慮了, ”福根恰到好處地忽略了這句話里的輕蔑, 他十指交叉放于小腹上,笑道: “這只是和平商談, 并非脅迫, 您當然有拒絕的余地。只不過……秦先生是聰明人,當然也要把拒絕的后果納入考慮范圍內。” 拐彎抹角這半天,不還是赤裸裸的威逼利誘? 秦游狠狠咬了下后槽牙,卻也干巴巴地附和著冷笑了幾聲: “我雖然不擅長和生意人打交道, ” 二樓樓梯口有兩人, 拐角有一人,斜后方大廳廊道上至少有一人,在場三個家仆的實力難以估量,但恐怕人均持槍。 這是他進門以來暗中觀察得出的大致結果。 “但我也知道做生意的人最講究什么。您還有什么籌碼, 不妨一并相告,至少也得給我一點參考吧?” “秦先生說的不錯, ” 福根保持微笑,拿起手邊的茶杯徐徐吹了吹熱氣, 再度抬眼望向商談對象的時候, 目光里混入了莫測難辨的神色: “不知您最近身體可好?” 這看似和話題毫不沾邊的一句寒暄卻讓秦游眼皮一跳, 莫名有種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住的錯覺。 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兵荒馬亂如同剎那間被定格在冰天雪地里,雪地上明晃晃地寫了血淋淋的四個大字: 果然如此。 在基爾會所、或者更早,在基地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系統(tǒng)的被動技能可以用來幫秦游探測食物里的有毒物質, 身體里的有害成分,在不影響世界規(guī)則前提下, 讓他擁有一個狹義方面的不死之身。 然而在所謂的世界規(guī)則,也就是系統(tǒng)口中的“法則”的束縛下,系統(tǒng)對于一些事情是愛莫能助的,具體表現(xiàn)于:即使得知某些事的詳情,也不得告知宿主,否則將會受到懲戒。 而類似的事情被人類玄之又玄地統(tǒng)稱為“命運”。 秦游接連兩次感到頭暈目眩,伴隨著記憶模糊和反應速度的衰退,這些癥狀不會無中生有。 “不知您是否記得一件事。”福根抿了口茶潤潤嗓子,慢條斯理道: “在取出芯片的那個手術里后,你被注射了一針止痛劑?!?/br> 這時候恐怕任誰也無法繼續(xù)維持笑臉了。這對秦游來說也根本沒有必要,他恢復了面無表情,冰冷的目光直射在福根那張?zhí)搨蔚哪樕稀?/br> “這止痛劑里確實有其他成分,但并非毒藥,”這油嘴滑舌的黑心狐貍故作玄虛地停頓了片刻,他試圖從秦游的一張變化極快的冷臉上觀察到其他裂縫: “而恰恰相反,是抑制劑?!?/br> “我們之所以比計劃提前行動,看似是被加百利步步緊逼,但實際上是經過深思熟慮,結合多方面因素的。除了灰鷗的臥底身份被發(fā)現(xiàn),雕鸮的背叛,以及野狼的動搖之外,還有一點,在于你,花豹。” “灰鷗雖然瞞報了一部分信息,但你在曼都靈潛伏時間歇失憶一事早就被我們埋于n區(qū)的眼線有所察覺。不過這不足以證明你的二心,因為間歇性失憶的癥狀只是一種副作用。 “你在潛入曼都靈之前,被植入芯片的時候,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注射了我的研究所的新成果,那是一種慢性毒藥,我根據序列為它起名為ex-5,進入人體之后進入長期的潛伏期,它的存在連那個組織的高層都不知情。 “至于我之所以急于把你撈出來,是因為你做芯片摘除手術的第二天,就即將進入ex-5解除休眠狀態(tài)的階段。 “你是個具有才能的人,秦先生?!?/br> 福根嘴角的笑容逐漸變淡,他的眼神里顯露出狂熱和貪婪: “ex-5的解藥目前只有一針,在我的手上。只要您愿意簽訂這份雇傭合同,我就會在一年后,合同失效的那一天,親手把解藥奉上?!?/br> 福根不會想到,而在場唯一的談判對象,聽了他長篇大論的一半就心不在焉了。 秦游大致聽到了預料之中的結果,反而沒被掀起什么波瀾。因為在福根說話的同時,系統(tǒng)的聲音也正巧在腦里響了起來: “任務結果審核通過?!?/br> 他曾經翹首以待的一個結果,猛然聽見,卻恍若隔世。 無感情的機械音輕描淡寫地繼續(xù)道: “積分清算完畢,已進賬。請問宿主是否立即前往下一個世界?” 如果是剛完成任務的秦游,大概早就興高采烈,甚至恨不得放一掛鞭炮給自己餞行。 但他此時卻總覺得別扭,有種莫名的負債累累,寸步難行的感覺。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非常陌生,就像幽靈突然被軀殼拖累,人工智能憑空出現(xiàn)了程序以外的情感……這樣的比喻或許比較不切實際,說得通俗易懂一些,就跟看了一本爛尾的小說一樣,實在讓人不是滋味。 對面墻壁上的年幼版加百利似乎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那被畫家過度發(fā)揮的甜美笑容卻也顯得失真了,即使一張稚嫩的臉仍如同上帝最珍愛的造物那樣完美精致,眼神里卻帶著悲傷,仿佛下一秒就會眼角掛著消失的淚痕說“別射偏了?!?/br> 秦游在那哀傷而不舍的綠眼睛里猛地回想起來,反正到了下一個世界也是疲于奔命,一時半會也不著急,辦完事再走吧? 他好不容易快熬到頭了,卻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假期呢? 福根的合同里白紙黑字的寫得很清楚,看上去也十分單純,沒有彎彎繞繞的文字陷阱,大致內容就跟雇傭保鏢沒什么區(qū)別。 秦游推敲了半天也沒看出毛病,于是拿起筆龍飛鳳舞地就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的確和保鏢沒什么區(qū)別。 福根一天到晚總來回地去談生意、應酬,即使看似有些娛樂項目也是陪商業(yè)伙伴,一整天至少有打半的時間都浪費在私人飛機上。 但顯而易見的是,他至始至終都不信任秦游這個貼身保鏢。秦游的私人物品,也就是那把自動手、槍,從入職第一天開始就被沒收了。彈簧、刀倒是留了下來,不過混在他那幫隨身攜帶并且人均持槍的保鏢團隊里面,秦游想有些小動作都不可能。 于是秦游待了十天半月也沒想明白,這人花大價錢威逼利誘地把自己雇來,裝模作樣地待在身邊時刻防備,究竟是發(fā)的哪門子神經? 但在這期間,福根也的確信守承諾,定期給秦游提供了ex-5的抑制劑。而至于他至始至終的防備,秦游也不著急,反而樂得輕松。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福根都是那個應該急躁的人。他必須防備雖然生死不明,卻可能時刻沖出來咬斷他脖子的那頭獅子,并在短期之內穩(wěn)定局面,把曾經的失勢全部贏回來。 何況只要高興隨時都能離開的秦游,根本就不在意他口中的解藥。 真正的轉折點發(fā)生在一個月后。 福根受到一個與他交好的石油大亨的邀請去參加一個晚宴,將秦游安排在了一同前往的人員里。 破天荒的是,秦游和另一個保鏢被套了一身西裝,寸步不離地跟在了福根身后,和他一同進入了宴會大廳。 晚宴進行到一半突發(fā)變故,人群中突然有人發(fā)難,端著一把槍就沖到了正在與人交談的福根不遠處,那副氣勢一看就是要拼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雖然晚宴的賓客早在入場前就一一經過篩查,禁止攜帶任何武器,這個持槍人的出現(xiàn)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但在人群出現(xiàn)sao動的一瞬間,秦游就極快地注意到了。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計算,發(fā)現(xiàn)即使那亡命徒周圍的人群正在驚慌失措中鳥獸作散,卻因為手忙腳亂幾乎撞在了一起,而亡命徒本就拿槍姿勢十分業(yè)余,又被推搡得東倒西歪,一槍斃命的可能性簡直少之又少。 秦游立刻做出決定,干脆轉身過去,一把撲倒了愣在原地的福根。 子彈貼著他的后脖子飛過去,那一片的皮rou瞬間就焦糊一邊,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 福根雖然心機重城府深,到底也是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估計殺人場面一共也沒見過幾次。此時猛地被秦游撲倒躲過一劫,幾秒后才反應過來。 那個亡命徒很快被維持秩序的安保制服了,秦游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療。 從那天以后,福根對秦游的態(tài)度有了微妙的改變。 他雖然還不能完全信任秦游,但對他的防備或多或少松懈了一些,并且不止步于起單純的上下屬關系,竟然偶爾會和秦游單方面的閑聊,或者作出一些在他看來能刷好感的行為,一副要將冰冷的雇傭關系發(fā)表為革命友誼的態(tài)度。 在秦游簽了合同的35天后,福根談成了一筆大生意。 具體內容秦游不太清楚,只從這個黑心老狐貍前所未有的好心情里看出,這筆生意的確對他來說獲益重大。 福根宴請了大幫y國上流人士,在他的另一座宅邸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舞會。 秦游相當于放假。但這種紙醉金迷的場合實在令他不適應,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想著出去透透氣。 就在他離開大廳,走進通往花園的廊道里時,和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擦肩而過。 那一瞬間,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火花一般在他的腦內崩裂開。 秦游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猛地回頭望去。 第五十三章 不知是不是錯覺, 秦游察覺到至少在擦肩而過的一秒鐘內,那個人也在看向自己。 但當他回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那人就和每一個前來參加晚宴的賓客毫無區(qū)別, 他甚至連短暫的停頓也沒有, 步履沉穩(wěn)地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較為陌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回廊拐角處。 那人梳了一頭在賓客間非常常見的背頭發(fā)型,在回廊里微弱的燈光下是很淺的金發(fā), 但襯衫領口露出的皮膚是有些深的小麥色, 被黑西裝外套包裹的背部輪廓也和他印象里的截然不同。 可以說除了身高,和加百利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但不知道為何,秦游下意識將二者對比了很多次,最終也只得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結論。他若無其事地將注意力轉移, 手里還拿著一杯從宴席間隨手拿來的、一口沒動的酒, 慢悠悠地下了臺階,走出廊道口。 已經入冬了,凜冽寒氣失去建筑物的阻擋后撲面而來,盡管秦游西裝外套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自從他前不久幫福根躲避暗殺時挨了一槍后,雖然傷好的很快, 但加百利那件黑色風衣不可避免地被子彈炸出一個焦糊的口子,又正好過季了, 他收了起來, 沒再繼續(xù)穿。 但彈簧、刀還是貼身帶著。 福根名下的這座宅邸有一個規(guī)模相當宏大的花園, 秦游隨便走了一圈也判斷不出這個和曼都靈s區(qū)的那個哪一個更大,但其實在這蕭瑟的冬季夜幕里,再多園丁的費盡心思精心呵護也都成了徒勞, 路邊的路燈幾乎不能起到照明作用,只能朦朧地照出腳下的石磚, 不讓客人一腳踏到草地或者池塘里。 手里的酒原本就沒有溫度,在低溫條件下更是冰涼透徹,秦游無意識地舉起來抿了一口,沒嘗出味道,只覺得電擊一般地刺骨感經由舌頭和上顎直沖腦門,忙不迭把那一口辛辣咽下去,嘴里呵出一小團帶了酒味的氣,立刻在夜里凝結成了白霧。 說到底是什么酒也沒嘗出來。 秦游正想遛回去把酒放回宴席上隨便哪一個侍者的托盤,便敏銳地察覺到不遠處有團黑影正靠近過來。 仔細一辨認,居然是這場宴會的主人,福根。 他臉色微醺,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被斗篷的毛領遮了小半,里面是白色的西服和溫莎結領帶,看樣子剛從宴會離開,正慢條斯理地向秦游走來。 福根的身上有不知名的酒味和雪茄味,以及秦游聞不習慣的男士香水,這些氣味透過冰冷的空氣遠遠的傳過來,讓人下意識地感到拘束和不適。 但他的步調雖然看上去和閑逛沒有太大差別,但卻是具有目的性,明晃晃沖著秦游來的。于是秦游手里虛虛地握著酒杯停下來,也不動聲色地回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