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男友安撫指南 第26節(jié)
察覺到加百利意圖的那一瞬間, 秦游的呼吸亂了一瞬, 但他立刻將握槍的手后撤,同時屈膝用力頂了一下加百利的小腹。 盡管加百利或許被千刀萬剮都不會皺一下眉,但那一瞬間的疼痛讓他下意識地弓了背, 那向來筆挺的脊柱只是彎折了一秒便被秦游抓住機會,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 兩人調(diào)換了位置。 形式在頃刻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即使如此,加百利的一只手仍然死死地鉗著秦游握槍手的手腕。 “放開。” 秦游的語氣冷下來。 剛才的那一番動作使加百利的受傷的腳踝撞上了床沿,但對方連一點□□都沒有發(fā)出,以至于秦游根本沒有及時察覺到這一點。 他一時沒掙不開,用俯視的角度往下瞥了一眼,卻猛地愣住了。 他看到加百利的臉更加蒼白,在凌亂的紅發(fā)的襯托下連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因為呼吸微微起伏的喉結(jié)被燈光打下棱角分明的陰影。那暗沉斑駁的血跡就像不規(guī)則在瓷器上蔓延的裂痕,強行拼湊成完整的形狀,仿佛隨時可能碎裂開。 秦游這時候才有些不合時宜地發(fā)現(xiàn),加百利的左眼眼尾有一道短且淺的疤。 那似乎是匕、首造成的劃痕,順著眼尾至下眼瞼的的方向隱匿在加百利明顯的臥蠶下方的陰影中。 而此時此刻,一道透明的水痕順著眼角滑過,被這道疤壓出了一道不易察覺的褶。 秦游只覺得腦里閃電般空白了一瞬,他知道剛才那突然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是他曾經(jīng)做過的那個夢。 他此時的處境,竟然和夢里的場景重疊在了一起。 唯一不同的是,主動權被握在他手里,而夢境的結(jié)局還未應現(xiàn)成真。 就這樣僵持了十幾秒,令秦游沒有想到的是,加百利竟然松開了手。 他引頸受戮一般任由秦游再度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一股怒火沒有來地席卷了秦游的胸腔,甚至有愈演愈烈竄上腦門的趨勢,他威脅般的槍口緩緩地下移,隔著肋骨貼在心臟的位置,然而加百利仍然是一副淡然溫吞的表情,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這幅模樣讓秦游太陽xue一陣狂跳,他俯身湊到加百利耳邊,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不信我?” “這槍里有四顆子彈,只要你放我走,我保證一顆都不會浪費?!?/br> “還是說,你真想嘗嘗它的滋味?” 秦游語氣中的惡意簡直要滿溢出來,他想方設法地威逼利誘,企圖強行消滅加百利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會觸發(fā)的降智buff。 然而加百利神色不變,他眼角的淚痕已經(jīng)干涸,仿佛剛才那脆弱的一幕只是秦游的錯覺,他伸出手,在秦游瞬間緊繃住全身的同時撫上了他的發(fā)頂。 剛相處不久的時候,加百利尤其喜歡揉秦游的頭發(fā),而這其中的緣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那時候真是把對方當貓來養(yǎng)了。 然而這個喜好在秦游多次炸毛抗議后,只得不了了之。 秦游感受著來自頭頂?shù)哪吧|感,他下意識產(chǎn)生了怪異的感覺,本想阻止,卻轉(zhuǎn)眼間對上了加百利一瞬間變得柔和的眼神。 他仿佛被灼傷一般,下意識地轉(zhuǎn)移了視線。 加百利就這樣動作輕柔地將秦游有些凌亂的頭發(fā)一點點順整齊,有幾根亂翹的頭發(fā)實在無計可施,只得安撫意味地輕輕往下壓。 他一邊進行著手里的動作,一邊用目光細細地描摹著眼前人的五官,連眨眼都舍不得,似乎要將秦游的面貌盡數(shù)刻進靈魂深處。 片刻后,他像是終于滿足了一般,淡淡地向秦游開口道: “別跟那群人走,乖乖在這里待到明天?!?/br> “聽話?!?/br> 隨后,他不顧秦游在背光下略顯僵硬的表情,輕輕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來吧,別射偏了?!?/br> 伴隨著這短暫的兩句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秦游的胸腔里瘋長,但他勉強保持著鎮(zhèn)靜,將神經(jīng)壓迫在即將發(fā)作的臨界點,握槍的手顫抖了一瞬,又立刻穩(wěn)定下來。 他將身體錯開了了一些,確保后側(cè)方的針孔攝像頭能拍到這一幕。 他輕聲說了一句: “....再見?!?/br> 隨后也不管對方是否聽見,徑直扣動了板機。 子彈出膛的聲音熟悉得就像生來就刻在他的潛意識里,生命在手里流逝的感覺也早就司空見慣。 在開槍的前一秒秦游鬼使神差伸出另一只手去擋住加百利的眼睛,或許他只是不愿夢境里渙散的祖母綠色瞳孔在現(xiàn)實里重現(xiàn),但也或許是因為什么。 他麻木地將槍管尚且guntang的槍收回,然后伸出手抹掉濺在臉龐上的血跡。 最后,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加百利身上撕扯下來。 他逃避似的轉(zhuǎn)過身去,對著側(cè)后方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一槍崩掉了自己親手裝置的攝像頭。 在開槍的那一刻,一部分陌生的記憶就如同擊潰了堤壩的洪流,涌現(xiàn)在他的腦中。 秦游坐起身,在加百利的外套里翻出了另一把槍和彈匣。 那些剛解鎖的記憶和加百利沒有多少關系,所以直到現(xiàn)在,秦游也沒想明白對方為什么寧死都不愿意松口。 他思考了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考慮到的是,這個男人或許只是累了。 他不愿意放手,所以寧愿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的一廂情愿畫上句號。 這或許是妥協(xié),也或許是窮極生命的執(zhí)著。 臨走前,秦游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的人。 他折返回去,半跪在床邊,將那一只垂放床沿的冰冷的手拾起來。 緊接著,他俯身下去,在那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第四十三章 秦游這一趟任務做下來似乎是不徇私情, 全身而退的時候卻跟做賊似的。 他剛從那棟樓里走出來,待在角落里負責接應的人卻不是海尼爾,而是一個有點眼熟疑似龍?zhí)椎膎區(qū)囚犯。之所以眼熟, 還歸功于他左臉上一道猙獰丑陋的刀疤。 沒等秦游從自己那點模糊的記憶里調(diào)取關于這個刀疤的信息, 這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就見他走出來,連忙低吼了一聲: “跟上?!?/br> 隨后一頭扎進了花園后的小樹林里。 秦游不動聲色地跟在后面, 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他未曾知曉的一道路線, 他心里如同裝備了指南針,很快就察覺到對方的的目標是曼都靈南邊的關卡。 他不由得想起了加百利的那句讓自己等到明天的那句話。 如果不是對方這樣說,秦游幾乎以為自己的計劃被加百利陰差陽錯地猜出了大半。 其實直到開槍之前,秦游都還沒有下定決心。他心里有個至關重要的猜測, 關于海尼爾口中的“和組織的終身契約”。 根據(jù)海尼爾提供的信息不難看出, 他們這幾個臥底的存在在組織里算是特殊的一類,恐怕從個人的天分,到費力勞心并且傾注大量時間和財力的訓練過程,都使得這個組織很難輕易舍棄掉他們這些棋子。 但單憑一紙契約, 如何能讓他們這群人心甘情愿地為組織賣命? 從海尼爾的反應看,他若不是經(jīng)歷了洗腦, 就是有什么把柄捏在組織手里。 秦游即使已經(jīng)恢復了關于組織的記憶,卻也不知道這個把柄具體是什么。 這個世界的“秦游”雖然是殺手出身, 但最初并不歸屬于這個組織, 是個靠中介介紹生意的自由人。不過在做一筆訂單的時候遭到組織暗算, 被迫簽了合同,并從此接受了組織和業(yè)務培訓沒兩樣的訓練。 至于海尼爾這類,甚至可能在很小的時候就簽合同了, 所以才會相對來說對組織更加忠誠。 即使這種忠誠也不過是身不由己、任人擺布罷了。 所以當秦游意識到這一點后,他根本不相信組織的狗, 屁承諾。 而加百利畢竟手眼通天,之所以從一開始的奪槍到后來的妥協(xié),是否也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件事? 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從得知了,秦游一邊悄無聲息地跟在刀疤身后,一邊在腦里向系統(tǒng)確認一個結(jié)果。 關于剛才那一槍的把握。 他特地事先讓系統(tǒng)尋找了一個準確的、雖然看似致命傷但能避開臟器降低出血量的位置。 加百利在襯衫外穿了一件短款防彈背心,即使效果甚微,但也能起到一定的緩沖作用。 秦游向來講究一擊致命,但留人一命的業(yè)務則是極其不熟練。如果不是系統(tǒng)的定位和篤定,恐怕只能做出更壞的打算。 他開槍的時候?qū)⑺械碾s念都一并撇開,此時此刻反而心如亂麻起來。他不由得被影響得思索起從剛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所謂在意的問題:這看似來得容易的滿好感度究竟意味著什么? 秦游對感情這個事情向來秉持鄙夷態(tài)度。情愛本就是件麻煩事,而世間萬物往往過猶不及,物極必反,系統(tǒng)的任務看似就跟玩游戲刷經(jīng)驗滿級一樣普通,可實際比取人性命難多了。 就在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的時候,刀疤帶他通過了第一道關卡,和小組另外兩人回合。 這兩人秦游能確切地表示沒見過,但都長相普通,連個最基本的面部特征也沒有,是那種扔進人群里就再也找不著的類型。 他被兩人臉上倉皇失措的表情一刺激,頓時將內(nèi)心亂七八糟的情緒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快走?!?/br> 其中一人急忙道: “沒想到克萊曼那個老滑頭居然和加百利攪和到了一塊兒,他們的人快登陸這座島了?!?/br> 克萊曼是曼都靈的典獄長,由于n區(qū)這個下水道一般遍地渣滓的地方實在是高攀不起,秦游根本從未見過這號傳說中的人物。 “其他兄弟呢?” 刀疤額頭上掉下一顆豆大的汗珠,忙不迭問道: “基本都沒了!如果不是加百利急著去s區(qū),連我們兩個也逃不出來!” “你們那邊怎么樣?” 另一個人雖然也臉色慘白,但相對來說比較冷靜。 “得手了,人已經(jīng)沒氣了?!?/br> 秦游知道他在問什么,不能刀疤出聲便搶先答道。 那兩個人像是松了口氣,但也沒露出什么明顯喜悅的神情,他們就和被生活壓迫的社畜沒什么兩樣,跟窮兇極惡的反派組織簡直大相徑庭。 這兩個人似乎對技術業(yè)務較為熟練,按照他們的意思來說,原本曼都靈前典獄長和組織有利益相關的關系,卻因為加百利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天換月,他們的勢力被連續(xù)不斷地削弱。后來前任典獄長卸任,克萊曼上位后,他們在不知情的狀態(tài)下狀態(tài)下淪為了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