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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榆和伍師傅的到來，猶如水滴入油鍋，讓整個公安局頓時炸開了。

    “你說這是你女兒伍曉棠？”

    “你女兒不是十年前就失蹤了嗎？”

    “什么？她被人囚禁在地下室十年？”

    伍曉棠的事情，只要有點年紀(jì)的本地人都知道，當(dāng)年鬧得沸沸揚揚，后來伍師傅和趙寄秋兩夫妻更是為了尋找女兒吃了很多苦。

    有人同情他們兩夫妻，但更多的人是覺得他們自作自受，為人師表卻教出那樣不知廉恥的女兒來，居然跟男人私奔，簡直把祖宗的臉都給丟盡了。

    雖然伍師傅夫妻兩人不承認(rèn)，但在大部分人心里，都認(rèn)定伍曉棠已經(jīng)死了，要不然那么多年，她怎么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連一封信都沒有，這不是死了是什么？

    只是大家萬萬沒想到，伍曉棠居然是被人給囚禁了，而且還是囚禁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簡直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

    不過震驚歸震驚，該做的事情公安局一點也沒落下。

    他們一邊派出人馬去何家抓人，一邊給白榆和伍師傅兩人做筆錄，至于伍曉棠，也很快被送去醫(yī)院做全身檢查。

    不過檢查很糟糕，意料之中的。

    醫(yī)生說伍曉棠雙腿反復(fù)骨折多次，不確定以后能不能像正常那樣行走，她身上還有很多疤痕，顯然這十年里，她多次受到毆打，更讓人發(fā)指的是，她多次妊娠，應(yīng)該不久前才流產(chǎn)過，所以才會滴漏不停。

    伍師傅聽到這些報告，再也忍不住，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他錯了，他剛才就應(yīng)該一斧頭砍死那個畜生！

    白榆站在一旁，心情十分沉重。

    這些只是看得到的傷疤，還有那些看不到的傷疤才是最致命的。

    想起從發(fā)現(xiàn)伍曉棠到現(xiàn)在，她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會尖叫，像她這種情況，只怕下半輩子都要活在恐懼之中。

    她看著痛哭流涕的伍師傅，沒有上前去安慰他。

    她覺得伍師傅把這些情緒發(fā)泄出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作為一家之主，這些年來他承受的壓力太大了，而接下來，他還要撐起這個破破爛爛的小家。

    所以這一刻就讓他哭吧，讓他把這十年的苦通通哭出來。

    何濤很快被抓拿歸案，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孩子，男孩。

    都說兒子肖母，但那男孩跟何濤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一般，無論眼睛鼻子，都跟何濤十分相似，就是那孩子面色蠟黃，一看就是營養(yǎng)不良。

    何濤不是很愛孩子嗎，怎么還讓孩子養(yǎng)成這個鬼模樣？

    不過因為有孩子在手，何濤被抓時沒有反抗，后面公安問他什么他也答什么，但他有一個要求，就是把孩子送回他母親身邊，也就是送回伍曉棠身邊。

    對于他這個要求，公安同志不置可否。

    不過在他們看來，伍曉棠，或者說伍家收下那個孩子也是應(yīng)該的，畢竟那孩子再怎么說也是伍曉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哪有母親不要自己兒子的？

    退一萬步說，伍曉棠如今這個模樣，又這種經(jīng)歷，讓她以后嫁人絕對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有男人愿意要她，所以有個兒子傍身不是挺好的嗎？好好養(yǎng)著，老了還能給她養(yǎng)老送終。

    因此公安雖然沒直接應(yīng)下何濤，但表現(xiàn)出來的意思就跟說出來沒太大區(qū)別，這也是為什么何濤愿意招供的原因。

    何濤其實在十年前還算是個正常人，不像現(xiàn)在這樣離群寡居，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工廠的工人，只是后面他妻子死后，他就變得越來越孤僻，再后來，他在工廠跟人打架被工廠給辭退了，平時就靠撿垃圾為生。

    簡單說，何濤的改變是因為他的妻子。

    在何濤的筆錄中說，十年前，他妻子被醫(yī)院確診胃癌晚期，時日不多，妻子一病，他頓時就慌了，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他出生那會兒，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他父親和其他親人在戰(zhàn)爭中丟了性命，他母親為了養(yǎng)活他和自己，不得不去當(dāng)暗娼，在他記憶里，家里總是有不同的男人出出入入，每次這些男人一來，他母親就會發(fā)出特別痛苦的聲音，而他母親在這些人身上受了氣，就會全部發(fā)泄到他身上。

    妻子是他的鄰居，比他大七歲，看他小小年紀(jì)老是被母親大，又飽一頓餓一頓，于是便把他帶回自己家照顧，因此在他心里，妻子不僅是他的愛人，還是他的親人，甚至扮演了母親的角色。

    妻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給他生個兒子，為了不讓妻子遺憾，于是他想出來一個辦法——讓其他女人為他生個兒子，讓妻子死而無憾，于是他開始物色，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在自己的行蹤，他開始扮起了瘸子，最終他把目標(biāo)定在了伍曉棠身上。

    至于為什么是伍曉棠，那是因為某天他路過一個小巷時，看到伍曉棠正在買包子給一個小乞丐，看到他一臉沮喪的樣子，于是便把手里剩下那個包子給他了，還對他笑了一下。

    就是那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少女時候的妻子在對他笑，于是他開始跟蹤伍曉棠，伍曉棠幾點去上課，幾點出門，幾點回家，他都打探得清清楚楚，甚至他還好幾次半夜?jié)撊胛榧遥挽o靜坐在伍曉棠床前看她睡覺。

    后來有個二流子sao擾伍曉棠，于是他覺得時機(jī)成熟了，便讓妻子在伍曉棠每天必經(jīng)的路上裝作暈倒，伍曉棠還是跟平時一樣很善良，看到他妻子暈倒了，尤其知道她得了癌癥，特意要扶她回家。

    當(dāng)然，從她進(jìn)了何家家門那一刻，她就再也沒有走出去過。

    他把伍曉棠關(guān)在地下室，當(dāng)天就侵犯了她，只是伍曉棠的肚子很不爭氣，在他妻子死之前，她只生了一個女兒，因為看妻子對女兒很喜歡，所以他在妻子死后就一把掐死了女兒，讓她去地獄陪伴妻子。

    在后面幾年里，伍曉棠先后生了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只是女兒一出生不到半個鐘頭就全被他給掐死，通通送去地獄陪伴妻子，直到最后一個生出來是兒子，他才留了下來。

    繞是公安同志見過很多陰暗的事情，但還是被何濤的變態(tài)給的震驚到了。

    “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居然把自己的女兒活生生掐死，虎毒都不食子，你畜生都不如！”

    何濤死到臨頭，還不覺得自己有錯：“丫頭片子有什么用，只會浪費糧食?！?/br>
    “那你妻子還不是丫頭片子，你怎么不覺得她浪費糧食？“

    聽到這話，何濤當(dāng)即從椅子暴跳如雷跳起來：“不準(zhǔn)你這么說我妻子，你……”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他的頭就被死死按在桌子上，身上還被棍棒打了好多下。

    他覺得公安絕對是故意借著這機(jī)會故意打他，媽的，頭都被打破了。

    公安同志的確是故意的，對待這樣的變態(tài)，必須下死手！

    因此何濤進(jìn)了公安局不到半天，就被打得頭破血流，臉更是腫得跟豬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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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師傅本來不想那么快讓妻子知道女兒的事情，他擔(dān)心妻子的身體熬不住。

    可紙包不住火，他們一路背著伍曉棠去公安局，就被不少人看到，后來去了醫(yī)院，公安局那么多人包圍何家，這事情肯定瞞不住。

    外面議論紛紛，街頭巷尾都在討論伍曉棠的事情，還有不少好事者跑到伍家去圍觀，趙寄秋就是想不知道都很難。

    趙寄秋看到女兒后，高興得淚流滿面，可在知道女兒受了那些折磨后，她當(dāng)場暈死了兩回，好在是在醫(yī)院，搶救起來也方便。

    伍曉棠是在進(jìn)醫(yī)院第二天醒過來的，醒來后她眼睛呆滯，一眨不眨，看上去神思恍惚，昨天她還能認(rèn)得伍師傅這個父親，今天無論伍師傅怎么叫她，她都不看他一眼。

    趙寄秋想要抱女兒，可她一靠近，伍曉棠就整個人神經(jīng)繃緊，全身瑟瑟發(fā)抖，如果這個時候再強行碰她，她就會跟昨天那樣恐懼地尖叫，最后抽搐不停。

    夫妻兩人看到女兒這樣子，再次忍不住淚流滿面。

    白榆知道何濤變態(tài)，但沒想到他這么變態(tài)，居然強迫伍曉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殺死。

    太殘忍了！

    醫(yī)院說伍曉棠這種屬于精神病，他們醫(yī)院也無能為力，讓帶回家好好養(yǎng)著。

    伍曉棠的狀況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認(rèn)人，不好的時候就尖叫扯自己的頭發(fā)，尤其半夜三更時不時被嚇醒。

    白榆把家里的補品收拾出來，麥乳精、人參片，紅糖紅棗桂圓，又跟人買了一百個雞蛋，另外還扯了一匹布和買了兩套衣服給伍曉棠。

    知道伍曉棠失蹤之前很喜歡吃牛軋?zhí)?，于是白榆又親手做了一些。

    老式牛軋?zhí)遣皇怯妹藁ㄌ亲龀傻?，而是用麥芽糖?/br>
    剛好不久前白榆做了一些麥芽糖給小家伙和念念吃，家里還存了不少，如今拿來做牛軋?zhí)莿偤煤线m。

    把鍋炒熱后下花生干炒，炒熟后把花生皮搓掉，用搟面杖搟成花生碎，接著往鍋里倒些菜油，等鍋熱了后把麥芽糖放進(jìn)去慢慢攪拌融化，然后倒入奶粉繼續(xù)翻拌均勻，等奶粉融化后倒入黑芝麻和花生米。

    牛軋?zhí)抢鋮s后切成大小一致的長條塊，一口下去，滿口都是nongnong的奶香味，咀嚼幾下，花生混合著芝麻香味溢滿整個口腔，而且會越嚼越香。

    “mama，牛糖好吃！”

    小家伙拿著一塊，吃得眼睛都瞇起來，因為她不會說“扎”這個字，所以就牛軋?zhí)潜徽f成了牛糖。

    念念看meimei說錯了，也沒笑話她，而是很有大jiejie的模樣，認(rèn)真教道：“meimei，不是牛糖，是牛軋?zhí)恰！?/br>
    小家伙：“牛糖。”

    念念：“不是牛糖，是牛扎糖，你跟我念，牛~扎~糖~”

    小家伙：“牛~糖?！?/br>
    念念：“……”

    白榆看兩姐妹相處得那么和諧，也忍不住笑了，接著和奶奶說了一聲，然后帶著東西去了伍家。

    伍師傅和趙寄秋兩夫妻看到她送過來的一大堆東西，感動得眼眶通紅：“謝謝你，白同志，謝謝你！”

    這些日子來，過來他們家看笑話的人不少，真正提供幫忙的，卻少之又少。

    白榆擺擺手：“都是應(yīng)該的?！?/br>
    她也是能幫一點是一點。

    不過這些日子伍師傅為了照顧女兒和妻子，連報社都沒去了，雖然章書記等人送來不少東西和錢，但這樣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辦法，不知道伍師傅兩夫妻后面有什么打算。

    何濤最終被槍決，只是這樣的畜生死不足惜，而伍曉棠，以及伍師傅兩夫妻的余生都被毀了。

    何濤死后，那個叫“何天”的孩子的去處很快就被擺在了大家面前。

    之前伍曉棠在醫(yī)院里，伍師傅兩夫妻照顧女兒都來不及，自然顧不上“何天”這個外孫，只是現(xiàn)在何濤已經(jīng)死了，伍曉棠也出院了，公安局覺得伍家理應(yīng)把孩子給接回去。

    但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等來伍家的人。

    何天是有母親的，自然不能送去福利院，公安局也肯定不能一直幫忙養(yǎng)著這么個孩子，既然伍家的人不來，那他們只好把孩子送過去。

    第88章 牛rou丸和魚丸

    “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照顧棠兒？”

    伍師傅看著老伴, 再三問道。

    雖然老伙伴章書記讓他不用急著回去上班，又給他帶來了不少物資和補品，但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所以女兒情緒稍微穩(wěn)定一點, 他便準(zhǔn)備回去上班。

    “放心吧, 棠兒這兩天情緒好了不少, 再說了, 棠兒她就是……不好的時候, 她也不會攻擊人, 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 萬一我真搞不定, 我會請鄰居幫忙?！?/br>
    晨曦的陽光照在趙寄秋的臉上, 才短短幾天，她看上去更瘦了, 臉色蒼白，眼瞼下有著深黑色的陰影, 顯然這些日子來, 她也一直沒有休息好。

    她就是心疼女兒, 那個畜生就這么死了, 實在太便宜他了, 照她說，就應(yīng)該把那畜生千刀萬剮才能解除她心里萬分之一的痛。

    那個畜生毀了她的棠兒，原本她應(yīng)該擁有一份讓人羨慕的工作, 然后嫁人生兒育女，可能未必有多幸福, 但至少跟身邊的所有平凡的人們一樣，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可這一切都?xì)Я恕?/br>
    她的棠兒整天整夜活在恐懼和痛苦之中，好的時候呆呆傻傻，不好的時候瘋狂撕扯自己的頭發(fā)，把自己弄得鮮血淋漓，看到這樣的女兒，她真是萬箭穿心。

    伍師傅扭頭看向床上的女兒，伍曉棠像個嬰兒一般蜷縮在床上，哪怕已經(jīng)離開了地下室，但她睡覺的時候以前是蜷縮著，眉頭緊蹙，沒有一時半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