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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卿卿(重生) 第29節(jié)

    第36章

    虞念清也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 之后神情便懨懨的,請了大夫過來看也看不出什么,只開了幾貼安神方子仔細養(yǎng)著。

    因此她也一下子閑了下來, 去看邱三娘配驅(qū)蛇的草藥。

    說來還算是湊巧,有一日盈月和初六在聊天, 說起千仞山的的傳聞時,邱三娘剛好路過聽見了。

    邱三娘穿著一身粗布麻衣,將自己收拾得很是整潔。自從被帶到豐寧之后,她感激這行人的救助, 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從來不開口主動邀功什么的, 眾人都有些習慣她的沉默。

    “千仞山那邊是有不少毒蛇, 你們要是去游玩的話還是要多注意。”她頓了頓之后, 補充說:“要是有草藥的話, 我給你們做幾個驅(qū)蛇的香囊,你們真要是想過去就戴上?!?/br>
    “驅(qū)蛇的香囊真有效果?若是……若是那些蛇經(jīng)過專門的訓練呢?!背趿茨妥⌒闹械募訂?。

    邱三娘思索片刻之后, 回答說:“這我倒是不清楚, 但總歸是有些用處的?!?/br>
    很快這件事情便被稟告到梁知舟那邊, 梁知舟只說讓邱三娘先試試看,底下的人就已經(jīng)將草藥準備好送了過去。

    這些天邱三娘一直白吃白喝人家的, 心里不安穩(wěn),現(xiàn)在找到自己的能做的事情之后,倒是長長舒了一口氣,開始認真準備起來。

    不過虞念清倒是好奇一件事來,現(xiàn)在對女子較為苛刻, 鄉(xiāng)野之間雖然束縛少上很多, 但也很少人家教女兒家識字學醫(yī), 邱三娘又是怎么學了醫(yī)術(shù)?

    “因為我主要是替女子看病,所以我娘就將醫(yī)術(shù)傳給我?!鼻袢锩嗣⊙績旱念^,有幾分感慨,“日后我再將這些傳給她,到時候就算是我不在了,她也能有個傍身的東西?!?/br>
    小芽兒現(xiàn)在年紀小,還是不懂事的時候。見祖母摸了摸自己的頭,她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拍了拍并不突出的小肚子,“不,不餓。奶……高興?!?/br>
    “我很高興?!鼻袢镉H昵地蹭了蹭小芽兒的額頭。

    虞念清見到這一幕便覺得心酸,想著到時候回了京城,可以問邱三娘愿不愿意同她們一起過去。若是愿意的話,倒是可以將她們留在虞家。

    聽說邱三娘專長看女子那些病,府里成了親的沒有成親的都起了心思,尋摸過去讓邱三娘瞧瞧。

    盈月也去讓邱三娘診了脈,回來之后和她說:“奴婢覺得邱三娘醫(yī)術(shù)挺好的,替我捉了脈,就推斷說奴婢應(yīng)當是小時候受了涼,所以小日子一直不爽利?!?/br>
    小時候的盈月沒有這么穩(wěn)重,冬天貪玩掉進湖里,差點就沒能救得回來。

    “三娘還給我開了方子,姑娘要不然也讓三娘診個平安脈。”盈月這么提議。

    虞念清正巧沒有事,第二日便喚了邱三娘過來,正好江氏聽說虞念清病了帶了東西探望,邱三娘也順便替她瞧了。

    “夫人身體還是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啊?!鼻袢镞@么說。

    江氏淡淡收回手,恬靜的面容多了幾分愁容,自嘲笑了聲,“都是副破敗的身子,調(diào)養(yǎng)有什么用處?!?/br>
    說了這么一句之后,她就決計不肯多說,和虞念清約定等病好了之后,兩個人出去看看風景算作是散散心。

    江氏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樊應(yīng)行見到她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連忙走上去,寬大的手掌伸出去要替她將披風解開。江氏瞪了他一眼,輕輕巧巧避過去,自個兒將披風解下。

    “這又是怎么了?我是什么地方惹你不高興了?”樊應(yīng)行摸不著頭腦,想想她這么晚回來又覺得生氣,“你和那個人丫鬟這般要好做什么,現(xiàn)在還呆到那邊怎么晚,是不是還想要我去找你?!?/br>
    “什么丫鬟,她叫初九?!苯夏?。

    “我管她是初九還是初十,總之,你日后不許去了。”

    江氏眼尾發(fā)紅,她連忙掏出帕子來,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現(xiàn)在就是我交往什么人,你也要管著是不是。既然如此,你當初怎么不讓我死了算了,你也就不用成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br>
    “你!”樊應(yīng)行氣急,雙目瞪得猶如銅鈴,兇相叢生,放出去都能生生嚇哭一個人。

    他重重喘著粗氣,面對自己嬌弱的妻子又發(fā)不出任何火來,“不和你理論這些,總之不許你再過去了。近來豐寧不太平,那個好小子居然已經(jīng)摸到千仞山那邊。若是他再執(zhí)迷不悟下去,也就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了。管他是什么世子爺還是皇上寵信的臣子,到了幽州的地界,總要守幽州的規(guī)矩。”

    說著,他又放軟了聲音,“你若是喜歡那個初什么的,等之后我便將她抓到府里來,專門陪著你解悶好不好?”

    江氏的眼淚不可抑制地落了下來,哭得喘不過氣。

    她的每一顆眼淚都落在樊應(yīng)行的身上,他大手攥起女子的細腰,將她強行鎖在自己懷中,甕聲甕氣哄著:“你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一直哭呢,明明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變好了。你不是喜歡孩子嗎,我們再努努力,總能要上一個的。”

    “你就不能收手嗎?”江氏的聲音透著幾分沙啞。

    樊應(yīng)行緊緊抱著她,沉默良久之后,才應(yīng)了一聲,“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br>
    ——

    虞念清身體確實有點小問題,葵水一直遲遲未至,邱三娘說不是什么大問題,從現(xiàn)在開始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是。

    女子等葵水來了之后,才被認為長成。在此之前就算是已經(jīng)成親,也不能圓房。而她及笄之后,還沒有來過葵水已經(jīng)算是遲的了。

    她難免想到那天她中了媚藥之后,被梁知舟帶了回去。雖然沒有真正進入,但是那些親昵的行為已經(jīng)和進入沒有什么分別。她也曾想過,都做到那種地步了,梁知舟為什么沒有完全要了她。

    現(xiàn)在她有個猜測,該不會是梁知舟知道她還沒有來過葵水?但是這種私密的事情,除了她和自己的丫鬟,是絕對不會有其他人知曉才是。

    她忽然有一個十分荒唐的念頭,會不會夢里都是真的,她真的和梁知舟有過什么感情,然后自己突然生病失憶之類??墒撬ㄒ簧^一次重病,還是小時后被綁架救回來之后,那么小的孩子還能發(fā)生什么感情不成。

    這種事情就能去琢磨,越琢磨不明白,便越會去想。

    以至于用晚飯的時候,她總?cè)滩蛔〕腥丝催^去,像是能直接看出什么結(jié)果來。

    幾次之后,梁知舟有點兒無奈地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濕熱的帕子擦了擦手,“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她被抓了個正著,一時也沒有想好,將邱三娘給府中女子都把脈的事說了出來,“樊夫人也在,也順便替她看了看。說話邱三娘的醫(yī)術(shù)還挺好,不少人都在這么說。”

    “那你呢,她可診斷出什么?”梁知舟問。

    “沒,沒有?!庇菽钋逦⑽⒌皖^,盯著面前的碗筷,沒有去看他。

    梁知舟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她瑩白的側(cè)臉和有些泛紅的耳朵。

    手指虛握,沒有捏到任何實物,他碾著指腹摩挲了兩下,眸光變暗,到底也沒說什么。

    他后面找邱三娘問了問,知道一個大概情況,“她身子骨是有些不好,煩你細心調(diào)養(yǎng)了?!彼驹谑徖戎拢鋈挥洲D(zhuǎn)過身來,“你日后有什么樣的打算?”

    邱三娘愣了愣,“還沒有想好,若是沒有危險了,小人應(yīng)當是還回邱家村?!?/br>
    “你帶著孩子回去,未必是個好出路?!绷褐鄞驍嗨脑?,提議說:“跟著我們回京城怎樣?我會找人試試你的醫(yī)術(shù),若是可以就留在她身邊。旁的沒什么,替她調(diào)養(yǎng)身子就成?!?/br>
    邱三娘一下子被這個驚喜砸中,她不知所措地將手往衣服上不停擦著,“這……這真的都可以……小人記下了,小人會好好做事的。”

    她在這里也住了一段時間,模糊知道一些事情。比方外面的人都說這位初九姑娘只是世子爺?shù)耐ǚ?,但是她覺得并不像。這位初九姑娘應(yīng)該也是出身良好,為了一些事才到豐寧來,這院中的人誰對姑娘不是敬重有加。

    才得了一門新差事,邱三娘恨不得立即體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來,便透露出一個消息來,“今日來的樊夫人應(yīng)該是先天不足,雖然后面調(diào)養(yǎng)得不錯,但是身子還是虛了一些。若是再用避子一類的湯藥,怕是日后要不了孩子。看姑娘和樊夫人關(guān)系也挺好的,小人要不要也寫個方子送過去?!?/br>
    “不用了?!绷褐巯肓讼?,又補充了一句,“此事不要告訴別人。”

    樊應(yīng)行性子不大好,但是能力出眾,一手把控了幽州的兵力。陶玉阜之所以能將幽州牢牢的掌握,和樊應(yīng)行的支持有一定關(guān)系。樊應(yīng)行還有一個比較出名的,便是極為疼愛自己的妻子,兩個人要了這么多年孩子結(jié)果一無所出,他也是好沒有動過納妾的念頭。

    原本他以為這就是一樁私下嚼談的傳聞,沒想到文文弱弱的樊夫人在背地里服用避子的湯藥,這還是真是的一件怪事。

    “去查查樊應(yīng)行。”梁知舟交代。

    梁一應(yīng)聲“是”,接著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三天之后,一封書信送到樊應(yīng)行的桌子上。

    他們一行人在幽州逗留了快兩個月的時間,幾乎是數(shù)著指頭到了六月。

    六月間天氣十分炎熱,稍微在外面走動一圈,身上便直接濕了一層。虞念清苦夏,除了有幾次跟著梁知舟一起去野鹿林那邊看看情況之外,其余時間都很少出去。

    不過她發(fā)現(xiàn)最近在他們住的院子外面,突然多了不少巡邏的捕頭。每個捕頭腰間都別著長刀,看起來很有威懾力。想來應(yīng)當是陶玉阜也察覺出不對勁,準備苗頭一不對,直接來個下手為強。

    幽州的情況越發(fā)膠著,似乎一顆火星蹦落下來,就會瞬間燃起熊熊火焰。

    梁知舟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她本能感覺到一種焦慮。

    某天傍晚,梁知舟忽然回來一趟,讓她去書房說話。

    “已經(jīng)確定人在什么位置了,晚上我就帶著人過去一趟。你約束院里的人,外面發(fā)生任何事情,都當做不知道,不要出去。”他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把短匕首,放到桌面上,“這個你用來防身?!?/br>
    虞念清將匕首拿了起來,卻比想象中要輕了很多,拔開之后里面的刀刃泛著一種駭人的冷光。她的手本能地抖動了兩下,而后便將匕首牢牢住在手中,問:“情況這么嚴重嗎?”

    “也不是,我已經(jīng)調(diào)了一批人來幽州,控制住場面沒什么問題?,F(xiàn)在怕的就是,陶玉阜會突然狗急跳墻。梁一會留下來,外面也有保護你們的人手?!?/br>
    說到這里,他忽然就停了下來,去握住她的手。

    屋子里放了冰鑒,她的指尖也多了幾分涼意,還有輕微的顫抖。他將掌心貼上她的,垂下眼眸看向面前的女子。

    這幾日他在豐寧城內(nèi)和野鹿林那邊來回奔波,臉上有幾分憔悴之色,胡茬也往外冒了一圈??蛇@些也絲毫不影響他相貌上的優(yōu)越,鳳眼半垂時,眼下落了一層陰影,“害怕嗎?”

    “不怕?!庇菽钋迕虼?,心里明白,呆在這里要安全很多。

    相比較而言,她而更加擔心梁知舟的情況。陶玉阜把控幽州這么多年,幾任巡查都在幽州地界上出了事,其能量絕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她其實有些怕的,怕那次夢里的場景會變成現(xiàn)實,怕梁知舟會出意外受傷。

    可現(xiàn)在所有無用的關(guān)心,在這時候都會成為一種累贅。她只能將那些擔憂都壓下去,努力讓自己笑出來,“你要多加小心,我……我等你回來?!?/br>
    她笑起來時眼睛彎有一個好看的弧度,濕亮的眸子覆著一層叫做擔憂的東西,卻努力想要讓他放心。

    梁知舟覺得心頭某個角落塌陷下去,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她。

    “等我回來?!彼种念~頭,如是說。

    然后他便直接轉(zhuǎn)身,朝著外面走去,身形挺拔,如同一柄鋒利的刀刃。

    她一路走到了門邊,半靠著門框,看到最終消失不見之后,才慢慢轉(zhuǎn)身進去,一個人呆坐在堂前,回不過神來。

    盈月送來晚膳,讓她多少吃一些下去。

    她打起精神來,勉強用了一點粥又讓盈月將晚膳端下去,并讓盈月和底下的人說讓所有人都不允許外出。

    盈月見她神情嚴肅,也沒有敢多問什么,點了點頭就退下了。

    這一晚上,也沒有人敢真的睡下,她干脆讓這些人都在前廳等著。人多了之后,也不會瞎想。中間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開始輪流說說自己有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有趣的事兒。

    輪到邱三娘時,邱三娘推辭了一番,拗不過眾人的起哄才開始說:“到了我這個年紀,有趣的事兒真想不起幾件,倒是可以給你們說說村子里的一些事情。

    邱家村其實人很多,之前村子出了一位秀才公,村里的人對讀書的事也很是看重,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都會將孩子送到私塾里,讓他們認識兩個字。漸漸識的字的人多了,風氣也慢慢好了起來,就沒聽見兩家發(fā)生過爭吵。

    我還小的時候,又外來的人路過這。那個人從村頭走到了村尾,手里拿的吃都放不下。那時候大家也窮,但生活還能過的下去……”

    她說到這里突然就沒了聲。

    他們當中有些人當時是路過邱家村的,聽了邱三娘這句話,便更覺得唏噓,怒罵陶玉阜等一眾幽州官員做的就根本不是人事。

    外面突然響起喧嘩聲,便聽見一群人朝著院子走了過來。

    梁一去門口處看了看,臉色便沉了下來,原來是陶玉阜帶著一批人直接沖了過來。他看了一眼人數(shù),粗略估計有三四百人的樣子的的。

    敵眾我寡,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

    他迅速判斷了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讓一個輕功好的人突襲出去,去千仞山那邊搬救兵過來。其他留下來的人則是架起弓箭,若是有人逼近,則格殺勿論。

    陶玉阜覺得自己真他娘的見鬼了,最后居然直接栽在一個小子身上。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梁知舟能這么黑,吃了他的,拿了他的,平日里一幅“有錢好說話”的樣子。誰知道到最后反水,要抓起他的小尾巴來。

    他帶著人趕到千仞山時候,那群人已經(jīng)沖破了底下的亂蛇陣,朝著身上走去。他頓時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咬著牙下山準備抓幾個人質(zhì)作為談判的資本。

    結(jié)果他帶著一群人趕到門口時候,一支冷箭直接沒入他的腳尖。

    他一貫平和的臉變得十分陰冷,對身邊的人,“今兒若是不能直接將里面的人拿下,出去便是一條死路。若是信我的,不如現(xiàn)在拼死一搏,還能找到幾分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