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賣部

    體育館空曠, 不像教室里一關(guān)門就能暖和，喬漾縮著脖子瑟瑟發(fā)抖，總覺得背后有哪里透風。

    天氣越來越冷, 冬衣笨重, 人也犯懶, 女生們坐在籃球場旁邊的觀眾席上，一人手里都攥了個暖寶寶。

    明天就是月考, 喬漾攤開生物筆記本，把手插進口袋里, 低聲念背：“葡萄糖、果糖、半乳糖、核糖、脫氧核糖屬于單糖?！?/br>
    聽到麥初打了個噴嚏，她往旁邊挪了個位置, 說：“你過來點吧，那邊好像有風?！?/br>
    “好冷啊。”麥初站起身跺了跺腳，“今天都有零下了吧?！?/br>
    喬漾回頭朝窗外看了眼，冬日寧靜, 薄陽穿過枯枝。

    “什么時候能下雪啊？”

    麥初吸吸鼻子：“下，下大點，最好停課。”

    在這一直坐著手腳都快凍僵了, 她朝喬漾伸出手：“我們?nèi)バ≠u部買點熱的東西吃吧?！?/br>
    “好。”喬漾合上手里的本子，“我想喝阿華田了?！?/br>
    空氣濕冷，寒風刺得人眼眶泛紅，兩個女孩手牽著手, 一路從體育館跑到旁邊的小賣部。

    “你們幾個怎么也在這兒？”屋里暖和多了, 麥初摘下外套帽子，哈了口氣。

    陳天衢抬起下巴指了下門口, 問她倆：“看到?jīng)]??？”

    “什么？”

    “你好像革命成功了?！?/br>
    麥初和喬漾繞回到小賣部門口，小黑板上的告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換了新的內(nèi)容。

    【本店備有衛(wèi)生巾, 歡迎各位同學購買！】

    喬漾往里看了眼，生活用品區(qū)的貨架上果然多了一排衛(wèi)生巾，她晃了晃麥初的胳膊，激動道：“真的有了！”

    麥初揚起唇角，點點頭說：“不錯，不枉我天天跑行政樓?！?/br>
    嘀嘀兩聲，小賣部老板把燒好的熱水灌進保溫壺里，喊他們說：“同學，水好了。”

    “來了?！焙家园捕酥鴥赏芭菝嫒サ顾?/br>
    喬漾驚了：“這才下午幾點啊，你倆沒吃午飯嗎？”

    “別提了?！蹦∠碌鹪谧炖锏乃芰喜孀?，皺著臉說，“那群高一的太能搶飯了，我倆天天吃不飽?！?/br>
    喬漾從保溫柜里拿了一瓶阿華田，又轉(zhuǎn)頭問麥初：“你要什么？”

    “幫我拿瓶純牛奶?！?/br>
    泡面的香味充斥在這間小屋子里，喬漾和麥初結(jié)完賬，找了兩張空椅子坐下。

    看著杭以安和莫知狼吞虎咽的樣子，陳天衢于心不忍，問：“要不明天你們跟我一起去小食堂？我讓我媽多做點?！?/br>
    “不用?！蹦獢[擺手，“明天最后一節(jié)生物，東東不拖課，我不信還跑不過那群小崽子?！?/br>
    “他們教室都在一樓二樓，有地理優(yōu)勢?！焙家园才跗鹋菝嫱昂攘丝跍?。

    瓶子里的可可燕麥奶溫熱香甜，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意，喬漾慢慢放松肩膀，問他們：“你們不能下了樓梯從小河邊走嗎？那邊離食堂近啊，還不用和高一的擠?！?/br>
    莫知看向她：“小河邊可以走嗎？”

    “可以啊，就是去教師食堂那個方向，老師們不都從那邊走嗎？”

    麥初點點頭：“對啊，你們不會還從圖書館前面繞吧？”

    “靠?！蹦еX袋揪緊頭發(fā)，“那我白走那么多路?！?/br>
    杭以安恍然大悟：“我就說你們女生為什么每次慢慢悠悠還比我們早到食堂。”

    麥初哼笑道：“活該你倆吃不上飯?！?/br>
    陳天衢拍了拍兩個好兄弟的背，安慰說：“就當鍛煉身體了?！?/br>
    室內(nèi)外溫差大，窗外景色模糊，喬漾笑著抬高飲料瓶。

    “你這個周末打算干嘛？”麥初問她。

    “我媽說來接我吃個飯，好久沒見她了。”喬漾旋緊飲料瓶蓋子，站起身說，“是不是快下課了，我們回體育館吧?！?/br>
    “行?！丙湷蹀D(zhuǎn)頭對幾個男生說，“我們先走了啊?！?/br>
    研學回來后喬漾就沒見過蘇桐，她最近似乎又在忙什么大案子，喬凱倒是有事沒事就送東西來。

    太久沒見面，周六放學，蘇桐在校門口一見她就說：“呀，什么時候把頭發(fā)剪了？”

    “嗯，發(fā)尾有點開叉，jiejie就帶我去剪短了點。”

    現(xiàn)在喬漾的頭發(fā)長度只到肩膀，平時上學她都扎成一個短短的低馬尾。

    蘇桐揪了揪她的辮子，笑著說：“你小時候一定要扎雙馬尾，不給你梳你就哭?！?/br>
    喬漾最討厭聽大人提她小時候的糗事，低下頭沒吱聲。

    “那個時候離單位遠，我自己上班都來不及，后來都是你爸爸給你扎的?！碧K桐以為她忘記了，邊笑邊回憶說，“他手笨，老是扯到你頭皮，但是你疼你也不說，你就一定要梳兩條辮子?！?/br>
    喬漾推了下鏡框，偷偷抿開唇角，她大概從小就是個犟種。

    “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披薩？牛排？”

    “都行。”

    “mama有個朋友開了家很好吃的私房菜，我?guī)闳コ园桑俊?/br>
    喬漾點頭：“好啊?！?/br>
    蘇桐說的那家餐館藏進老巷子里，門口招牌上寫著煙伙，下車時喬漾遠遠看了一眼，屋里閃爍著暖黃的燈光，正值飯點，大堂里坐滿了客人，確實很有煙火氣息。

    “陸老板?！碧K桐推開門，笑著問柜臺后的男人，“還有沒有位置??？”

    “你來肯定有啊。”陸云濤的目光轉(zhuǎn)向她身后的女孩，問，“你女兒？”

    “嗯?！碧K桐攬過喬漾，“喊陸叔叔?！?/br>
    “陸叔叔?！?/br>
    “誒，高幾了？”

    “高二?！?/br>
    “跟我來吧?！标懺茲叱龉衽_，“給你留了一個包廂?！?/br>
    喬漾以前沒見過這個陸叔叔，她跟在蘇桐身后，腳步忽然有些沉重。

    “喜歡吃什么？”陸云濤翻開菜單遞到她面前，“菠蘿咕咾rou喜不喜歡？”

    蘇桐說：“她喜歡的?！?/br>
    “蛋黃雞翅？”

    “點，也是她喜歡的?！?/br>
    陸云濤笑了笑：“那再來個什么湯？”

    喬漾端起茶杯，目光在面前相談甚歡的兩人身上打轉(zhuǎn)。

    給她們點好菜陸云濤就出去了，包廂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隔壁間的喧嘩聲傳了過來，填補了母女間沉默的空隙。

    喬漾小口喝著熱茶，蘇桐不主動開口，她也不會主動問什么。

    “最近學習什么的還好吧？”

    “嗯，還行。”

    精致可口的菜肴一道道被端上來，不知不覺就堆滿了整張方桌。

    “我們沒點這個豆沙圓子吧，是不是上錯了?。俊?/br>
    服務員說：“是老板送的?！?/br>
    “哦，那沒事了?！?/br>
    蘇桐掀眸看向喬漾，伸手拿起她的碗：“我給你盛點嘗嘗？菜太多了，都要吃不下了?！?/br>
    “謝謝mama?！?/br>
    “又來了，跟我說什么謝謝啊?！碧K桐舀起一勺湯羹，清甜的桂花香若有似無，“你慢慢吃，多吃點?！?/br>
    這頓飯點的都是喬漾愛吃的菜，蘇桐也沒有騙她，味道確實很好。

    “今天住我那兒嗎？”

    喬漾搖頭：“我想回家?！?/br>
    “好。”蘇桐也猜到她會拒絕，又問，“那要帶你去買點零食嗎？”

    “不用，家里都有?！?/br>
    白色轎車駛進星河灣的大門，喬漾偏頭看向窗外，大概是吃得太撐了，她胸口有些堵得慌，總感覺有口氣喘不上來。

    蘇桐把車停在樓下，說：“上去吧，有事就給我發(fā)消息啊?！?/br>
    “嗯，拜拜。”

    家里亮著燈，應該是喬汐下班回來了，喬漾加快腳步朝樓上走。

    “回來了？”

    喬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聽到她聲音的那刻鼻子泛起酸，眼淚一下子模糊了視線。

    她抽出鑰匙關(guān)上門，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怎么啦？”喬汐發(fā)現(xiàn)她表情不對，走過來問，“哭了？”

    “沒……”

    廁所響起抽水聲，喬漾緩緩轉(zhuǎn)過腦袋，她在這里，喬汐也在這里。

    “誰?。俊?/br>
    “我?！毕臓N推開廁所門，給褲子的松緊帶重新打好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