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所以我出發(fā)前往曼約頓,想和你并肩作戰(zhàn)。 但是路上出了意外。 你的仇家找到我,想要用我脅迫你就犯,我萬不愿意成為你的拖累,選擇跳下山崖。 小島,不要哭,你無需為我自責(zé)。 事發(fā)時你年紀(jì)太小,能做到那樣已經(jīng)非常不錯,反而是我差勁太多,沒能幫你什么。 意外之后,我的臉被燒毀,聲帶病變,身體多處永久性損傷,所以那一年我都在治病和想辦法恢復(fù)一個正常人的容貌。 各中細(xì)節(jié)枯燥冗長,不再贅述。 之后我和陸凜發(fā)現(xiàn)守船這個行當(dāng)雖然危險但有利可圖,就在海上做起守船的黑工。 那段日子過得艱難,記不清多少次九死一生,更記不清我手上沾了多少人命。 自小貝爾蒙特的老額吉就告誡我要敬畏生靈,善待生命。我沒有親人,獲得的每一口食物都來自天地布施,自然也要反哺這片草原,盡我所能保護(hù)每一個獵手和牧民。 可那段時間我的手上卻沾滿鮮血,太厚太厚的一層,血腥味怎么都洗刷不掉。 我知道海盜窮兇極惡,殺了他們是為民除害,是在做好事,但我也知道這只是我安慰自己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的出發(fā)點并不純粹,我在用人命掙前程,提供保護(hù)的前提是他們能給我?guī)砝妗?/br> 從我計劃這樣做開始,我就明白我這一生注定會是個不得好死的結(jié)局。 草原不會再接納我,老額吉更不會原諒我,他們不會容許我玷污貝爾蒙特的一寸土地,我死后靈魂除了地獄可能再無處棲息。 我很害怕。 小島,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那段時間我總是翻來覆去地做同樣一個噩夢,夢到白天死在我箭下的海盜來找我尋仇,他們渾身是血趴在我身上,質(zhì)問我有什么資格拿他們的命去換名利。 我無話可說,只能沉默。 有時也會哭,好幾次我被噩夢驚醒看著黑沉沉的船艙時都會自我厭惡到極點。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rou,殺人如麻的劊子手,我聞著我身上全都是臭烘烘的血味,鬃狗看到都會惡心地逃走。 我不敢照鏡子,不敢說話,不敢看到我現(xiàn)在的臉聽到我現(xiàn)在的聲音。 我害怕變成霍深。 可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我必須收起這些懦弱的想法,一步一步往更高處爬,盡管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想:我的臉和聲音都變了,如果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會有人知道我是誰嗎?會有人把我收斂起來帶給你嗎? 除了你那兒,我不知道我死后還能去哪里。 當(dāng)然,我永遠(yuǎn)都得不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于是我把曾經(jīng)給你做的月亮箭帶在身上,假裝那是你留給我的護(hù)身符,箭柄的小月亮貼著我的心臟,就像你把手護(hù)在我心口。 那時我并沒想向你隱藏身份,所以有船長提出要把我箭上的月亮做成徽章掛在船上來警告海盜時,我并沒有制止。 我偷偷地期待著有一天能與你重逢。 楓島有那么多片海,每片海上都有成百上千條船,總有一條船會帶著我的小月亮經(jīng)過曼約頓的渡口,在不經(jīng)意間被你看到。 那時你會想起我嗎? 會認(rèn)出我嗎?會來找我嗎? 我每天都在期待你能上到我的船上,但我想如果你真找來,我也沒有臉和你見面。 因為我還遠(yuǎn)不夠格。 分手那天的場景我到現(xiàn)在都記憶猶新,你流了很多淚,說了很多話。 你說你爸媽出事了,沈家現(xiàn)在只剩你。 你說曼約頓吃人,禁錮你的圈子水太深,而我這樣一無所有的愣頭青闖進(jìn)去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護(hù)不住自己,更護(hù)不住我。 總而言之一句話,小島,你愛我,但知道我沒用。這遠(yuǎn)比你不愛我還要讓我更疼。 我才知道原來一無所有的人連說愛都不配。 -5- 資本在你的城市里可以只手遮天,視人命為草芥,這與我自幼的信仰背道而馳。 我厭惡那樣的行為,它們讓我感到惡心和憤怒,但是最終,我卻變成了他們的同類。 我沒你那么聰明,我愚笨木訥不知變通,這一路走得吃力且緩慢,耽誤了太多時間。 我用了三年,才把自己完完全全變成霍深,抹除掉所有無能的過去,帶著自以為足夠強大的“資本”來到曼約頓。 我想,我終于有資格和你并肩了。 我能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管前路上埋伏著多少困難,都有能力和你一起分擔(dān)。 我很緊張,也很期待。 我要怎么告訴你我就是阿勒呢? 你還會記得我嗎? 還會愛著我嗎? 看到我時會沖過來給我一個和從前一樣的擁抱嗎?還是會摸著我滿身的疤傷心落淚呢? 可這些擔(dān)心都沒落地就變成了多余的。 我在你的生日宴會上看到了一張臉,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知道那是誰了,查理·威爾。 七年前就是他把我從車?yán)镒С鰜?,命令手下挖掉我的眼睛?/br>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和你相認(rèn)了。 相比于我,他才是真正的只手遮天,即便我再在曼約頓打拼十年,都無法與他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