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你拽什么拽啊abo、被罵喪門星?全京城大佬搶著寵我、戀愛腦郡主清醒后、為什么不自己當皇帝、圣騎士黑化才不是我的錯、滿級幼崽綜藝造星艦爆紅、今夜入夢幾多回、社畜罷遼(NP)、茉莉花開時、提著燈籠也難找
因為他身上已有天火,在虛弱的魂火狀態(tài)再遇到另一道天火,恐怕只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白晏安沒法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是不想救這個孩子,只是他實在無能為力。他賭上自己的性命、拼盡全力,也只能幫他做到他想要做的事情,卻無法再扭轉他的宿命。 所以他很欣慰,真的有人能用生命去愛他。 當初的白晏安也不可能告訴舟向月,如果他能找到一個人替他去死,或許還能救回他——因為這個希望也很渺茫,他不能引導他去害人。 但有了不死靈送的種子,他覺得應該能成了。 一切都是那么剛剛好,就好像他們這些想救他的人冥冥中有著同一個默契,所有人一起努力,就剛剛好能找到最好的那個出路。 或許上天也知道他可愛,一定會有這么多人來愛他。 …… 舟向月把種子種在了桂花林旁邊的山坡上。 本來想過種桂花林里的,但那里樹木太密集了,怕陽光不夠,也怕那些大樹搶了耳朵樹的養(yǎng)分。 考慮過砍掉幾棵樹,但想想曾經(jīng)的九百年里郁歸塵一棵都沒砍,還讓它們一直絢爛地開著花,就覺得不舍得。 種下去的前幾天,舟向月每天都在旁邊轉悠,時不時伸手摸一摸泥土,如果感覺有點干了,就再澆澆水。 “郁耳朵,你要趕緊發(fā)芽啊?!?/br> “要不然,等你回來都沒我高了?!?/br> “咦,你長出來之后,會不會是從小孩子形態(tài)開始長的?。课艺媸窍肽钅阈r候,比你長大的時候可愛多了?!?/br>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 種子一直毫無動靜。 舟向月向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種樹這件事實在是在挑戰(zhàn)他的耐心極限。 “怎么還不發(fā)芽?郁耳朵你不行??!” 他蹲在旁邊,惡狠狠地戳了戳泥土,“等你回來換我在上面,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邪神的威力?!?/br> “……耳朵啊你不會迷路吧?” “不啊,你明明方向感很好的?!?/br> 而且他都把白晏安給他的那盞燈掛在門前了,無論陰間人間,都能看見。 篤篤篤。 “耳朵?在嗎?聽得見嗎?聽見了發(fā)個芽吱一聲?!?/br> 郁歸塵不吱聲,可能是因為覺得這樣冒頭有點丟臉。 舟向月問過了林百草,如果是會長得很高的喬木的種子,可能得要一個月才能發(fā)芽。低矮的灌木的話,會快一點。 好吧。郁耳朵肯定是參天大樹。 可是他知道他在等他吧?他就不能努努力快一點嗎? “……耳朵你快點回來,我不說你不行了。你最棒了,我想死你了?!?/br> “你也想死我了對吧?那你趕緊回來,想什么姿勢就什么姿勢,包你滿意?!?/br> “你不是說如果我跟邪神有什么瓜葛,就把我鎖起來嗎?” “承認吧!你就是暗戳戳想把我鎖起來對吧!裝什么裝,你明明知道我就是邪神?!?/br> “那你趕緊來鎖??!晚了我就跟別人跑了!” 一個多月了,地里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不死靈不會給了顆假貨吧? 舟向月實在忍不住,刨開泥土去看——還是原樣的種子,沒腐爛,但也沒有一點變化,好像在冷冷地嘲笑他。 ……唉。 郁耳朵,你這磨人的小妖精,真是把我拿捏住了。 白晏安、付一笑他們都有些擔心舟向月的狀態(tài),時不時來看看他。 其實付一笑好像還想揍他,但顧忌他還在苦苦等郁歸塵回來,所以沒好意思動手。 舟向月現(xiàn)在知道,在屠魔之戰(zhàn)之前就已經(jīng)與他很熟悉的那些人,基本都想起了那個被覆蓋的時間線的記憶。 他也從他們口中知道了這個世界里范世沅的事—— 他自幼失去父母,更向往凡俗的天倫之樂,從翠微山出師之后就下山了,娶妻、生子,兒孫滿堂,然后變成了一個特別長壽的慈祥的老頭,之后壽終正寢,投入了輪回。 對于玄學界而言,一個約定俗成的原則就是,不要去尋找已故之人的轉世——正是因此,鎖靈咒才是禁術。 因為哪怕是同一個靈魂,在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下長大,也已經(jīng)成為了不一樣的人。 在茫茫人海之中,有過一世相識的緣分,已經(jīng)很是難得。 錢無缺道:“小船,你要不還是找點別的事做?有些事情急不來的。就得等你忙一忙,然后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好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 白晏安也點頭:“可以給學生上上課。當年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自創(chuàng)的小法術可真不少,可以給孩子們講講思路?!?/br> 舟向月?lián)蠐项^:“……都行吧?!?/br> 月上中天,幾人離開的時候,付一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那個單薄的少年身影又去蹲在種下種子的地方,好像在跟那里說話。 他可能在跟郁歸塵說自己也要去上課了吧。 付一笑鼻子一酸,低聲道:“師父,郁師弟他……真的還能再回來嗎?” 白晏安一愣:“怎么這么問?” 付一笑覺得滿心都是難過:“沒有,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如果他還能回來,應該早就回來了?!?/br> 郁歸塵一向自省,很懂得推己及人。 當初他等舟向月等得那么痛苦,如果依然有靈,必定不舍得他再那么痛苦地等自己。 白晏安也嘆了口氣,“……再等等吧?!?/br> 等待的人,總覺得一分一秒都很煎熬。 但是,什么事情能一蹴而就呢…… 舟向月倒是認真地接受了建議,開始想找點事情做。 冥思苦想之后,他決定去找找郁耳朵給他釀的酒。 但剛動身去找,他才想起來沒有酒了——這個時間線上,郁歸塵還沒活到能給他釀酒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 翠微山幾乎已經(jīng)沒有任何郁歸塵的痕跡,畢竟那個少年只在這里待了短短幾年。 舟向月很是委屈。 “塵寄雪都喝到你釀的酒了,我卻沒喝到……你得賠我?!?/br> 沒有酒可找,舟向月就把自己之前的記憶翻出來,在里面漫無目的地找。 他這才想起來,之前他曾經(jīng)找到了一個廚房,里面鍋碗瓢盆一應俱全。 那時他只是簡單地疑惑了一下郁歸塵要廚房干什么,也沒多想。 后來有一次,郁歸塵不在,他突然想吃桂花糕了,拉著楚千酩想下山去吃,結果楚千酩奇道:“附近也沒有甜品店???” ???沒有嗎? 舟向月傻眼了,那郁歸塵難道是為了他能吃上那些點心,還專門出遠門給他買嗎? 那時他也沒仔細想就拋到腦后了,畢竟心思都不在這上面。 現(xiàn)在有時間翻來覆去地回想了,一件件串起來,他才意識到——那些點心是郁歸塵親手給他做的吧。 他居然會做飯,還做得那么好吃。 好吧,做飯這種事情,只要有心鉆研,一定能做得好吃的。 何況像郁耳朵這樣的人,只要想做,什么事都得做好。 ……怎么活得那么累,他要是能放過自己就好了。 不用對自己要求那么完美,他也很愛他的。嗯,也不用那么大。 …… 從春,到夏,再到秋。 轉眼再度冬末春初,舟向月的耳朵樹還是沒有發(fā)芽。 他覺得要是把他自己埋土里,現(xiàn)在都快要發(fā)芽了。 哎,耳朵啊……你真是好狠的心。 舟向月伸手捏了捏脖子上掛著的小小平安鈴。 時空變幻之后,郁歸塵只活了十四歲,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跡就變得很少很少,這個平安鈴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指尖感受著鈴鐺上細膩的花紋觸感。 好在還有這樣一個東西,讓他確信自己曾經(jīng)擁有過的郁歸塵是真實的。 就像是一條紅線,從此把他們的命運系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舟向月輕輕一嘆氣,就有一片白霧從口中呼出,消失在潮濕的空氣里。 春寒料峭,空氣里滿是冰涼的土腥氣,似乎又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 遠處的山都是光禿禿的,只有隱隱約約一點淺草的綠色,可憐兮兮的樣子。 舟向月突然想到,郁歸塵會不會冷的? 當時他抱著他,化作灰燼飄走之前,身體就再也不像之前那樣溫暖了。 ……他要是從地里長出來的話,太冷會冬眠的吧? 睡什么睡,起來嗨??! 舟向月突然就莫名覺得這個冬天,郁歸塵說不定是因為太冷了所以才發(fā)不了芽的,應該給他烤烤火。